衛甲神色微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們的命精貴。


    欒良硯盯著四周的景色看了半晌,指著前方說道:“再往前走兩裏路,有一座水寨,衛甲你隨我去水寨裏走一趟。”


    “大哥,有一位自稱欒良硯的人拜訪。”


    坐在水邊釣魚的男子還未出聲,他旁邊的一位婦人先站了起來,高興地說道:“快請,快請,欒大哥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不知陶姐姐來了沒?”


    那男子連忙扶住了婦人,“莞兒,你慢點兒。”


    “子安兄,方夫人,在下冒昧打擾了。”等在碼頭的欒良硯見到兩人,笑著說道。


    然來這水寨裏的兩人,正式欒良硯在潯陽城的同窗,方子安和蘇莞兒。


    本來一臉雀躍的蘇莞兒,見到欒良硯身上的血跡,立馬大驚失色地問道:“欒大哥,你這是出了什麽事兒?陶姐姐呢?”


    一旁的方子安也忍不住問道:“欒兄,你這是怎麽了?趕緊跟我進屋換洗一下。”


    “不了,事態比較緊急,我就長話短說。”欒良硯抬手止住了兩人的話頭。


    待聽欒良硯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蘇莞兒義憤填膺地說道:“鄭友潛他們這種人真該死!”


    方子安也麵色沉重,說道:“欒兄想要我們做什麽,隻管說。”


    見狀,欒良硯問道:“子安兄,不知你能否說動這水寨裏的百姓?”


    方子安點點頭道:“爺爺在這裏很是得大家的敬重,由他出麵,基本沒問題。”


    聞言,欒良硯的神色終於有所放鬆,低聲同方子安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欒兄放心,我保證做到萬無一失。”方子安鄭重說道。


    “那就拜托子安兄,”欒良硯一揖到底,“我去通知船上的人做準備。”


    蘇莞兒也知道事態的緊急,便沒做挽留,隻衝著欒良硯的背影喊道:“欒大哥,得空了一定要帶陶姐姐過來玩,我想她了。”


    “好。”欒良硯衝身後擺了擺手。


    江南鄭府,正焦急等待消息的鄭友潛問道:“第四批人還沒消息傳來嗎?”


    “還沒,想必也快了,”通判周源擦了擦額頭的汗,“沒想到欒良硯身邊的人這麽厲害,都已經折了我們三批人手。”


    鄭友潛一擺衣袖:“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隻要能將欒良硯給擊殺,多少人手我們都得派。”


    這時,鄭府的門衛小跑著走了進來,“大人,田武他們回了。”


    “快傳!”


    還未等田武站穩,周源急匆匆地問道:“怎麽樣?可有將欒良硯他們全部滅口?”


    “大人,他們此刻已經在河底喂魚了。”


    聞言,周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籲一口氣道:“這下我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鄭友潛卻問道:“你親手確定過他已經沒氣兒了?”


    田武猶豫片刻後說道:“他們其實不是死在屬下手裏,而是死在天水寨漁民手裏。”


    “說清楚!”


    “屬下等趕到時,恰好看見欒良硯他們,不知為何與天水寨的漁民起了衝突,在衝突中他們的船被炸成了碎片。”田武瞧見鄭友潛的神色,又連忙補充道:“在船炸毀前一刻,屬下親眼看到欒良硯等人還站在甲板上,所以他們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怎麽會如此湊巧?”鄭友潛緊緊皺著眉頭,“你們可去天水寨確認過,他們為何會起衝突?”


    田武趕緊說道:“確認過,說是欒良硯他們的船太快了,撞翻了天水寨的漁船,還導致漁民受了傷。天水寨的人要求欒良硯他們給個說法,但欒良硯他們拒絕停船,這才起的衝突。屬下盤問過天水寨裏的每一個漁民,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周源拍了拍胸口,“有我們的人在後麵追趕,欒良硯他們的船肯定開得快,而且還不敢停,隻是沒想到老天不幫他們,讓他們撞到了寨子裏的漁船。”


    鄭友潛還是覺得事情透著一股不對勁兒,便又對田武吩咐道:“馬上將人分成兩批,一批在河上繼續追趕,另一批沿著河岸搜索,一直追到京城,確定他們是死在了路上而沒有回京,你們再撤回來。”


    而此時,衛甲他們正帶著欒良硯三人,在山間小路上策馬狂奔,不會騎馬的欒良硯,張瑤和張伯隻能由衛甲等人輪番帶著,這也是欒良硯一開始選擇走水路的原因。


    天水寨這場戲,欒良硯自是知道不會讓鄭友潛等人徹底相信,但他們的人需要回去稟報,而欒良硯想要的,也正是這個一來一回的時間差。


    這兩日,齊晚月基本沒出挽月苑,她院兒裏的人,也隻是在去廚房拿飯時露個臉,倒是讓整個國公府一片祥和。


    這日,正吃午飯時,齊文軒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色也非常不好。


    “軒兒,回了,接應到木簞沒有?”敬國公連忙問道。


    聞言,齊文軒臉色更差了幾分,他看了眼麵帶期盼的陶茱萸,嘴唇動了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見狀,陶茱萸手裏的碗,啪的一下掉在了桌上,顫抖著聲音問道:“是不是相公出了什麽事兒?”


    “別急,你先別急,消息還不確定,”齊文軒連忙說道,“我們在接近江南的邊界時,接到消息,說妹夫他們受到追殺,船行得太快,與水上的漁民起了衝突,船被炸毀了。”


    “不可能!”陶茱萸直接否認道,“就算相公被人追殺,我相信他也不會與普通百姓起衝突。”


    嘴上雖然這麽說,陶茱萸的手卻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試了幾次,都沒將桌上碗撿起來。


    齊老夫人握著陶茱萸的手,將碗扶了起來,說道:“丫頭,你先別急,這不是還沒有確定的消息嗎,軒兒,你接著說。”


    齊文軒握住了陶茱萸的另一隻手,“我讓一部分人走水道,繼續往江南找,另一部分人上岸細細搜索,還留了兩個人在當地打探消息,看能不能打探出,具體是與哪裏的漁民起了衝突,爭取找到當事人問個清楚。我自己則是走的官道,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


    聽完齊文軒的話,敬國公沉思了片刻,說道:“越是被追殺,木簞應該越不會與人起衝突,所以他的船被炸毀,這一點很可疑。”


    說完,他轉身去了書房,回來時手上拿著一卷舊地圖,他指著地圖上的一條小路,對齊文軒說道:“這一切如果都是木簞的計策,那麽他肯定會上岸走陸路回京,官道他是不會選的,這一條小路是我當年隨先帝征戰時發現的,能直達京城。如果龍影衛裏,有人知道這道這條路的話,他們肯定會走這裏回京,你立馬帶人,走這條小路去接應。”


    聞言,齊文軒便拿起地圖,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丫頭,你別慌,相信爺爺。”敬國公用力地拍了拍陶茱萸的手。


    陶茱萸雖然麵色仍舊蒼白,但心裏卻有了那麽一絲安穩,她點點頭道:“我相信相公會回來的。”


    這飯誰都沒有心思再吃下去了,便各自回了自個兒院子。


    陶茱萸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前,雖然她相信欒良硯,也相信敬國公的分析,但還是忍不住瞎想,一顆心就那麽酸痛酸痛的懸在半空。


    “姑娘,好消息,大好消息。”白荷提著食盒興衝衝地跑回了挽月苑。


    “慌慌張張像什麽樣子?不是讓你去取飯了嗎?”劉媽嗬斥道。


    白荷卻直接越過了劉媽,走到齊晚月身邊,笑著說道:“姑娘,您絕對猜不到,我聽到啥消息了,欒良硯死了。”


    “你說誰死了?”齊晚月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欒良硯,大姑娘的相公欒良硯,死了。”白荷一字一頓地說道。


    “真的,快說說你是怎麽知道的?”齊晚月大笑著問道。


    白荷立馬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剛去廚房拿飯時,廚房說新做了一道點心,讓我順路送給老祖宗嚐嚐,我剛到前廳,便聽見大公子說,欒良硯回京的船被炸毀了,死了。”


    “啊哈哈哈……”齊晚月忍不住狂笑起來,半晌後,莫約是笑夠了,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說道:“去把我那套大紅的衣服拿出來,我要去好好安慰安慰我的好姐姐。”


    第59章 回   你覺得你的納蘭哥哥,是會娶你還是……


    坐在窗前, 還沒回過神兒的陶茱萸,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吵鬧聲。


    “您現在不能進去,我家夫人歇息了。”


    “讓開!我那好姐姐怎麽可能睡得著。”


    “喲, 姐姐, 在這兒獨自抹眼淚呢?”齊晚月滿麵春風地闖進了房,“姐夫的屍體都還沒運回來, 你現在就哭,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而後,她又恍然大悟地說道:“哦對了,妹妹我差點兒忘了, 姐夫船都被炸毀了,怕是沒屍體讓你哭喪了。”


    聞言,陶茱萸反而笑了起來,問道:“你在高興什麽?”


    “哎喲, 不會是傷心瘋了吧, 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齊晚月又往陶茱萸跟前走了幾步,“我在高興老天有眼呐, 有些人吧,以為找回了家門, 就能一輩子榮華富貴,嘖,沒想到卻要守寡了, 所以就說, 沒那個命就別瞎爭取。”


    “啪!”


    陶茱萸一巴掌甩在了齊晚月臉上,而後拿出帕子,仔細地擦拭手掌,淡笑道:“臉真髒!”


    “你!你居然敢打我!”齊晚月捂著紅腫的半邊臉, 難以置信地盯著陶茱萸。


    陶茱萸走上前去,一腳踹在了齊晚月的膝蓋上,居高臨下地盯著翻滾在地的齊晚月,說道:“我若真沒了相公,守了寡,你覺得你的納蘭哥哥,是會娶你還是娶我?所以你最好回去日日燒高香,祈禱我相公能活著回來。”


    聽到這話,齊晚月的臉色比陶茱萸還要白上那麽幾分,她連忙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出了熹和苑。


    劉媽見齊晚月心神大亂的回到了挽月苑,連忙問道:“怎麽了?您不是去看大姑娘……”


    “她必須死!”齊晚月怒吼道,神情裏隱含一絲瘋狂,“我必須讓她死!”


    劉媽連忙示意白荷將院子裏的人都趕出去,而後將房門緊緊地關上,猶豫道:“姑娘這是說的氣話?”


    “狗屁氣話!我就是要齊和安那個賤人死,她不死,我便不能安心的嫁給納蘭哥哥。”


    劉媽見齊晚月神色不似作假,便小聲道:“除掉她也好,剛好可以斷了納蘭世子的妄念,隻是這事兒我們要從長計議。”


    “怎麽從長計議?祖母已經派了人去給我娘送信,讓她來接我回蒼岩城,離了這府,我們就沒機會下手了。”齊晚月恨恨地說道。


    而此時,劉媽的眼神卻亮了起來,她俯在齊晚月耳邊,小聲說道:“剛好趁夫人來時,讓她帶些……”


    又過了兩天,再次出門的齊文軒那邊沒傳來任何音信,反倒是欒良硯葬身運河的消息開始在京城流散,讓不少人都歎息陶茱萸真是命不好。


    “丫頭,你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別木簞還沒回來,你自個兒身子反倒先垮了,”齊老夫人心疼地給陶茱萸盛了一碗湯,“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也別聽京城裏那些不著調兒的流言,定是有心人故意散出去的。”


    陶茱萸拿著個勺子在碗裏攪動了半天,也不見吃進去一口,隻輕聲回了一句:“奶奶,我曉得。”


    敬國公也說道:“丫頭,你奶奶說得對,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要穩住。”


    這時,千央走了進來,小聲說道:“納蘭世子來了。”


    聞言,陶茱萸放下勺子,邊起身邊說道:“爺爺奶奶,我吃飽了,我先回屋子去歇著。”


    瞧著碗裏絲毫未動的飯菜,齊老夫人歎息道:“請他進來。”


    納蘭笙瞧著神色也不大好,他朝敬國公老夫婦行過禮後,說道:“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和安她怎麽樣了?”


    “唉,這丫頭雖然沒哭沒鬧的,但一眼就看得出是在強撐著,”齊老夫人用下巴指了一下桌子,“這兩天基本沒怎麽吃。”


    聞言,納蘭笙隻覺心底一陣刺痛,“我去看看她。”


    “夫人,您又沒吃飯,要不我去給您做點開胃的酸辣湯?”墨香擔憂地問道。


    “不用了,沒啥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你這樣身子怎麽受得住?”納蘭笙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見皺著眉頭走進來的納蘭笙,陶茱萸淡淡道:“我現在不想見你。”


    結合欒良硯的信,以及敬國公透露出來的消息,若說欒良硯遭遇的追殺與靖南王府沒有幹係,陶茱萸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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