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劉氏卻一把抱起平子,冷笑道:“好,好,既然你們如此欺負人,那我們娘兒倆都不活了!”


    言罷,欒劉氏抱著平子一頭朝牆上撞去。


    還好,欒良硯反應快,一把將人給拽了回來,平子被欒劉氏這一舉動嚇得哇哇大哭。


    陶茱萸連忙將平子拉到懷裏,這時,卻又聽到大嫂欒李氏驚慌失措的聲音:“娘,娘,你怎麽了!”


    欒母自是被欒劉氏給氣暈了。


    欒家三兄弟此刻也顧不上撒潑耍賴的欒劉氏,隻將她關回了自個兒屋子,便火急火燎地去找大夫。


    第二日,還未到晌午,劉家接人的來了。


    欒母強撐起精神帶著欒良硯和陶茱萸見了欒劉氏爹娘,她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又表示要欒劉氏回娘家去好好反省反省。


    劉父卻不以為意地說道:“親家母,這才多大點事兒?我閨女確實做的不大厚道,可這木簞媳婦兒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嗎?又沒出啥事兒。”


    劉父眼珠子一轉,又換了一副討好的模樣,“我閨女嫁到您家也有不少年了,伺候了您這麽些時日,好歹也饒了她這一回吧?若真是讓她回了娘家,您讓這街坊四鄰的今後咋看她?”


    欒良硯倒是被劉父的話給氣笑了,“劉世伯這話可真有意思,我娘子沒出事那是她福大命大。難道非得我娘子有個好歹,在劉世伯眼裏才算得上大事?”


    劉父最是見不慣欒良硯這種目無尊長的人,他們長輩在說話,小輩插什麽嘴?


    可他想到欒良硯如今身份不同了,是個舉人老爺,便強忍下不快,嗬嗬笑道:“你這孩子,又多心了不是?我就這麽隨口一說而已。”


    欒良硯哼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麽。


    他前世也和劉父打過幾次照麵,最是捧高踩低之輩,那看碟下菜的本事讓人歎為觀止。


    劉父瞧著坐在欒良硯身側的陶茱萸,撇了撇嘴,眼裏明晃晃地帶著不屑,但嘴上仍舊笑著說道:“茱茱這丫頭我瞧著越發水靈了,比在陶家時可長好了不少,她能過得如此鬆快,那不也是因著你二嫂把家裏的活兒都幹了,你就不能看在你二嫂對茱茱的關照上,饒過她這一回?”


    欒良硯一愣,他倒是小瞧了這劉父蹬鼻子上臉的本事,不由冷哼一聲道:“劉世伯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我娘子嫁來我們欒家這麽些日子,家裏裏裏外外的活兒一樣也沒落下,我一年到頭補貼的銀子也都在公中,二嫂到底關照我娘子什麽了?關照到她差點丟了命?”


    劉父被欒良硯這話堵得啞口無言,便拿出了胡攪蠻纏的本事,“我閨女在你們欒家做牛做馬這麽些年,你們到好,嘴巴一抹,便想不認賬了。我今兒可要找左鄰右舍的評評理,你們憑啥要趕我閨女走。”


    “劉世伯隻管找人去便是,”此刻欒良硯卻是一臉的氣定神閑,“剛好我也想讓人來瞧瞧,我的好二嫂是如何想害我娘子的性命。”


    劉母見自家男人與欒良硯越說越不對頭,幹脆將他扯到一邊,自己同欒良硯道:“木簞,你劉伯伯是個粗人,不大會說話,你別理他。不過,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將你二嫂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欒家麵兒上也不好看不是?”


    她又看了一眼欒母接著說道:“再說了,平子還那麽小,離了娘可得多可憐?我這做阿嬤的,想想都心疼。”


    正巧,欒二剛好抱著平子從外麵走了進來。


    “阿公,阿嬤!”


    平子一把撲到了劉母身上,不料劉母卻照著他屁股打了一巴掌,板著臉道:“你這沒心肝兒的臭小子,你娘都要被趕走了,你還不去求求你阿奶,讓她原諒你娘。”


    平子倒也不傻,見狀立刻抱著欒母幹嚎起來。


    劉母此刻又開口道:“親家母,你就真狠心看娃子這麽哭?罷了,若你非要趕我閨女走,那我這外孫留在這兒估計也沒啥好日子,我便將她娘兒倆一同帶回劉家吧。”


    欒母一驚,忙道:“那可不行。”


    往日裏有她看著,平子在欒劉氏的教養下,已經有些不成樣兒了,再脫離了她的視線,她這孫兒還不知會歪成什麽樣子。


    她當下也覺有些難辦,這劉家看樣子是不會隻帶走欒劉氏,若要將她孫兒一起帶走,她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這時,欒二也低聲下氣地哀求到:“娘,我知道此番是委屈弟妹了,可這孩子確實離不開他娘,回屋後我定會好好說說他娘,不然這一次就先算了?”


    欒母歎了口氣,揉著眉心道:“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麵兒上,我定饒不了你媳婦兒!不過,到底要不要饒過她,我說了不算。木簞,這事兒你看著辦吧。”


    她話是這麽說,實際上卻是想讓欒良硯借坡下驢,順勢給欒劉氏一個機會。


    欒良硯卻是像沒聽懂一樣,淡淡道:“娘,這事兒最委屈的是茱茱,該由她來做主。”


    陶茱萸垂著眼,感受著手背上欒良硯掌心裏的溫度,整顆心也熱乎起來。忖度片刻,她抬起頭笑道:“二嫂得在家照顧平子,二哥屋裏也離不開人,我就不再說什麽了。不過劉姑娘來我們家做客也有些時日,也該回家了。”


    欒良硯當即皺起了眉頭,這小兔子還是心軟了。罷了,隻得他日後多護著點。


    他也不想留在這聽劉家那些不走心的感謝話,便拉著陶茱萸的手回了自個兒屋子。


    回屋後,陶茱萸見欒良硯還是陰沉著一張臉,便明白他定是不滿意自己就那麽輕易的放過了欒劉氏。


    她捏了捏衣角,有些不自然的沒話找話:


    “相公,你想看哪本書?我去給你拿。”


    “相公,我見你早上沒吃多少,要不我再去給你煮點麵?”


    “相公,這是我前日練的字,你瞧瞧有沒有長進?”


    不過不管她怎麽找話,欒良硯就是不接茬兒。


    半晌後,陶茱萸突然皺著眉頭,捂著腳,朝一邊倒去。


    欒良硯嚇了一跳,一把抱起她,邊朝床邊走去,邊沒好氣地說道:“能不能讓我省點兒心?腳還沒好全就這麽不安分,非得我把你綁在床上是吧?”


    陶茱萸抿著嘴輕笑,朝欒良硯眨眨眼,“我一向都很安分,我可最怕疼了,不過隻要相公願意同我說話,我便不覺得疼。”


    欒良硯眼裏閃過一絲無奈,故意收起臉上的疼惜,板著臉道:“你誆我?”


    第18章 搬家   要搬去城裏


    他將陶茱萸的腳輕輕放在床上,悶悶不樂地別過頭,不再看陶茱萸。


    陶茱萸捂著嘴偷笑,一邊揉著自己的腳,一邊可憐巴巴地說道:“沒有……方才是真的有些疼,你別生氣了。”


    聽著耳邊的軟聲細語,欒良硯心下無奈,這輩子怕是栽在這小兔子手裏了。


    他再次握著陶茱萸的腳細細檢查,毫無威懾力地瞪了她一眼:“看著人畜無害的模樣,不料卻是個黑肚皮。”


    “我哪有,你別皺著眉了,”陶茱萸不自覺撒起了嬌,抱著欒良硯的胳膊輕晃,“你長的這麽好看,平白添了皺紋,豈不可惜了?”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輩子,誇他有一副好皮囊的人不在少數,可欒良硯頭一回覺得如此受用。


    他那張臉也繃不住了,忍不住失笑道:“你這丫頭,前些日子還避我如洪水猛獸,現如今到有膽子調笑起我來了?”


    “才沒有,”陶茱萸嘟著嘴小聲反駁道,“再說了,相公真應該多笑笑。”


    這下,欒良硯倒是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笑意,“罷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將陶茱萸的鞋襪穿好,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嚴肅,“今後對於二嫂,你可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算了,你還是盡量離她遠點兒。”


    “二嫂……”陶茱萸皺了皺眉,努力措辭道:“雖然平日裏對我有些冷嘲熱諷的,但到底沒太過分,這次可能是想差了吧?”


    “你啊,將人心想得太簡單了,”欒良硯忍不住在陶茱萸頭上揉了一把,“二嫂這人,最是記仇不過,今兒我們讓她如此沒了臉麵,她遲早會找回去的。”


    “一個屋簷下的,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想必看在平子的麵兒上,二嫂也不會鬧得太難看。”


    欒良硯聞言,不可置否的冷哼一聲,莫約是現在還沒那個條件,他二嫂的本性還沒徹底顯露出來。


    上輩子,他念著兄弟情誼,入官後將一家子都接去了京城。後來,他的官位越來越高,他二嫂居然背著他,借他的名義收錢收人,連放印子錢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都做得出來,據說手裏還攥著幾條人命。


    東窗事發時,他倒是被唬了一跳,沒想到平日裏瞧著隻是有些貪小便宜的二嫂,居然如此利欲熏心,罔顧人命。


    他當時可是脫了好幾層皮,舍了無數功勞,才讓欒家沒被抄家滅族。饒是如此,陛下對他也還是有所寒心,致使他離位極人臣總是差那麽一步。


    這些事,他這輩子可不想再經曆一遍。


    欒劉氏不知是被這次的事鎮住了,還是自己想通了,接下來很有段時間,都是安安份份的做著自己的事,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再說。


    隻是,陶茱萸每次與她照麵時,也不知是不是欒良硯的話起了作用,總察覺到她笑臉下的怨毒,不過她沒做什麽,陶茱萸便也不理會。


    倒是欒良硯,有一日晚上突然對陶茱萸說,他要去一趟潯陽城,也沒說具體要做什麽。


    他這一去,花了整整五日才回家。


    這天,用過晚飯,欒良硯將全家人都留了下來,鄭重說道:“娘,大哥二哥,我在城裏西街置了一棟小院子,過幾日便帶茱茱搬過去。”


    “什麽?簡直是胡鬧!”欒母一驚,又連忙問道:“木簞,你好端端的買什麽宅子?還要搬出去?”


    欒大欒二也很是意外,但二人又想到家裏這些日子鬧出來的糟心事兒,想著欒良硯大約是見家裏太鬧騰了,不好溫習功課,這才想搬出去,故而又覺得有些在意料中。


    尤其是欒二這邊,因著先前的事兒,自覺對不住欒良硯,便瞪了坐在旁邊的欒劉氏一眼,“木簞,你要是覺得搬出去有利於溫習課業,二哥也不攔著。但你若是覺得在家裏委屈,想著離家裏遠遠兒的,二哥頭一個不答應。你放心,今後這家裏絕不會再出現什麽亂糟糟的事兒。”


    欒大勸道:“就是啊,好好的,搬出去做啥子?再說了,叫村裏人瞧見了,像什麽話?”


    眾人一邊勸著,一邊拿眼睛剮在那裝死的欒劉氏,想著叫她趕緊吭個聲兒,別真是因著她的事,讓欒良硯動了搬出去的念頭。


    這欒劉氏想著,欒良硯要是搬走了,那他每月的補給銀子豈不是到不了公中?而且以後那些巴結上來的人送的錢財,豈不是也跟她沒幹係了?


    想到這兒,她連忙堆起笑臉,討好地說道:“大哥說的是,木簞,你要是因著前頭的事兒還在記恨二嫂,那二嫂給你賠不是。可千萬別想著搬出去,一家人哪能分兩處宅子住?可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她說著,又瞧了眼陶茱萸,“茱茱,你也是的,也不知道勸著木簞點兒,你最是懂事孝順不過,怎的能見著他將好好一個家給拆散了?”


    陶茱萸此刻的震驚不亞於其他人,而後就是無盡的歡喜。她琢磨著,城裏過往人多,消息也比這小山村裏靈通,她是不是就有機會找到生身父母了?


    因此,她根本沒心思聽欒劉氏說了些什麽,隻拿一雙隱含期待的大眼睛盯著欒良硯。


    欒良硯掃了欒劉氏一眼,淡淡道:“這是我自己的主意,茱茱先前也並不知道。”


    他轉而看著欒母,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娘,我並不是胡鬧。前些日子收到昔日同窗送來的消息,說是晉中大儒陳鴻章老先生,過幾日會來潯陽城講學。我這才趕著去置辦了一套宅子,與老先生落腳處在一條街上,日後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也好去討教。”


    他說到這兒,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欒劉氏,“我可是為了求學才搬去城裏的,別我前腳剛走,後腳村裏就傳出一些不著調兒的流言,那我定饒不了那些個造謠的人。”


    欒良硯也確實不算說謊,陳老先生要在潯陽城講幾日書,這個是真的。


    上輩子他便是在這時遇上了陳老,靠著陳老的幫助才順利踏上仕途,隻是那會兒他落魄潦倒,險些叫某些人鑽了空子。


    如今重來一回,他自然要未雨綢繆,將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扼殺在搖籃裏。


    欒劉氏攝於欒良硯的眼光,隻得幹巴巴地笑道:“是是,我們木簞可都是為了學業著想,旁人有啥好說的?”


    欒母臉色變換幾番,最後隻是深深歎了口氣,自個兒的兒子,自個兒哪能不清楚?現在說啥都晚了。


    她整了整欒良硯的衣襟,末了,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娘懂,那你去吧,別委屈自個兒就成。”


    她又不放心的同陶茱萸說道:“城裏離家遠,也沒個熟人幫襯著,木簞又是個隻知道讀書的。好在你細心,隻能辛苦你多操勞操勞,缺啥少啥了,給家裏稍個信兒,娘給你們帶過去。”


    “娘,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吧?”陶茱萸眼眶有些發紅。


    “這家裏田頭哪離得開我,再個兒說,我也舍不得大丫和平子,就不去了,”欒母強打起精神,握著陶茱萸的手,“倒是你,沒了家裏的煩心事兒,趕集給我添個大胖孫子。”


    陶茱萸沒想到欒母又提起了這茬兒,紅著臉囁嚅:“娘……”


    這時,欒劉氏卻像想到什麽似的,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嚷道:“不是,城裏的宅子可不便宜,木簞你這銀子哪兒來的?你私拿了公中的銀子?”


    第19章 狗皮膏藥   我相公是有多眼瞎才能看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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