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名調查員來說,過分突出的長相有時候反而是劣勢。就像現在。青木荒耶剛準備收回望向人群的目光,就發現他們不僅在注意自己,有時候也會悄悄瞥向自己對麵的方向。青木荒耶便順勢往那邊瞧了一眼。就這一眼,他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黑發紫瞳的男人坐在空地邊緣的長椅上。他依舊戴著那頂形製有些奇怪的氈帽,不過和上次見麵時不一樣,最近的天氣已經有些轉涼,費奧多爾嚴實的打扮也就不是那麽突兀了。在青木荒耶向他看去的時候,費奧多爾那雙安靜又深沉的紫色眼睛也正在注視著青木。在喜好浪漫的意大利人看來,這兩個人長達五秒的對視或許是由於一見鍾情,也可能是故友重逢。但青木荒耶心裏很確定,這個俄羅斯人絕對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正在心裏盤算著該怎麽最大化地利用自己呢。青木荒耶在費奧多爾移開視線之前抬起了脖子,將雙手插進外套兜裏之後,對著半空哈了一口氣。他在思考該怎麽辦。就費奧多爾隻是看向這邊,卻沒有主動對自己打招呼的反應來看,他應該隻是注意到了自己對於這個廣場的在意,卻沒有發現作為『文豪結社』的首領這一微妙的身份。青木荒耶好想掉頭就走。但是如果他就這麽離開的話,費奧多爾肯定要用“死屋之鼠”的力量調查自己的身份,如果被他發現證件上的名字是“阿賴耶”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在廣場祭壇的問題解決之前,絕對不能讓他發現自己就是青木荒耶或者,在他發現自己的身份之前,就主動把兩人綁在一起。青木荒耶冷靜了兩秒。在這附近的地區碰到費奧多爾d其實對他來說也是預料之外,畢竟白蘭目前所在的位置離彭格列的本部可不算近。雖說現在可以操控還在睡覺的【阿加莎】出來,直接把這人打暈完事,但是這樣做也有可能會引起教會背後之人的注意。歸根到底,這不全是偷懶不幹事的蓋亞的錯嗎?青木荒耶深呼吸進一口氣,發誓自己下次不會再義務做白工之後,便提著裝滿了食物的袋子往費奧多爾那邊走去。你有你的操心術,我也有我的演技,勾心鬥角誰不會幹啊?隨著兩人距離的靠近,青木荒耶也將自己臉上的表情調整成了完美的狀態。他現在就像一個發現了教團的問題,經驗不足但依舊對解決這件事抱有希望的調查員,懷著警惕與興奮的心情朝費奧多爾走了過去。青木荒耶坐在了長椅的另一側,身子的方向卻稍稍往費奧多爾傾斜:“你好。”費奧多爾笑了笑,向表情有些緊張的青木回話:“你好。”他當然知道青木荒耶主動來找自己的原因:“您剛才在對麵好像因為什麽事很頭疼,我就想著是不是可以幫幫您。結果我還沒起身,您就主動找過來了。”青木荒耶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關節這是他為現在的自己設定的、在緊張的時候會下意識進行的動作,回了一個靦腆的笑容:“是的,我發現先生你好像知道我在找些什麽,所以沒忍住就過來了……啊,差點忘記了,我的名字是斯考特休斯,來自美國。”借著自己看不出來血統的臉,青木荒耶這個謊可以說是撒得十分理直氣壯。果不其然,費奧多爾也說的是假名:“休斯先生。”他明顯不在乎青木荒耶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是俄羅斯人,名字稍微有些長。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稱呼我伊萬。”這人更過分,直接把自己屬下的名字無償征用過來了。青木荒耶打蛇隨棍上:“那伊萬也稱呼我斯考特就好,沒必要那麽生分。”費奧多爾決定搶占先機,第一個提出疑問:“斯考特你的意大利語還真是流利,是經常過來旅遊嗎?”青木荒耶也不甘示弱:“伊萬你的也不差啊。我是因為母親是意大利人才學習了意大利語不過,聽伊萬的意思,你是來意大利這邊旅遊的?我還以為你定居在這邊呢。”這兩人從聊天的第一句開始,就沒有一句是真話。不過這是開頭需要努力蒙騙對方的緣故,等初步的試探過去,兩人的假話自然也就演變到了兩份真七分假的程度。青木荒耶明白現在麵上有求於人的是自己,所以也應該主動拋出重點話題:“其實我剛才注意到了,廣場的石板裂縫裏好像有透出奇怪的光……”在費奧多爾溫柔的注視裏,他問出了一個非常普通人邏輯的問題:“難道說投資這個廣場的路德教會還給石板塗了熒光粉嗎?”費奧多爾明顯很適應引導者身份的角色:“斯考特,你是這麽想的嗎?”青木荒耶皺起眉頭,有些為難地回答:“抱歉,但是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些侮辱他們的信仰……其實,在注意到那些光芒之後,我就感覺到了一陣惡心,感覺那不是這個世間理應存在之物。”換句話來說,就是理智檢定失敗,但卻靈感成功了,直覺察覺到了這個廣場恐怕有很大的問題。費奧多爾也明白青木荒耶的意思他雖然沒有從直覺上麵察覺到這個廣場有什麽問題,但“死屋之鼠”得到的情報卻顯示了這邊或許有他感興趣的,關於“神”的消息。從未接觸過克蘇魯神話體係的費奧多爾確實對青木荒耶所說的“惡心”半知半解,但他為了套出更多的情報,自然要擺出自己其實十分了解的模樣。費奧多爾沉吟片刻,像是猶豫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其實,我最近從借宿的那家人那邊也聽到了類似的消息……”青木荒耶十分上道地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什麽消息?”費奧多爾又猶豫了一會兒:“隻是傳言罷了。據說投資了這個廣場的路德教會,其實在背地裏信仰其他的神明。”“而且,似乎還其實是什麽不太好的神……”青木荒耶心直口快:“難道說是邪神?!”費奧多爾歎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後,又重新翻開了自己手上的書:“這種話還是少說比較好。教會可是有不少虔誠的信徒的據說他們之前多次實現了神跡。如果不小心觸怒了他們,你說不定會被趕出這個城區呢。”青木荒耶思考半晌,終於問出了一個自己真的不知道的問題:“這裏不是有很多黑手黨嗎?特別是一個叫‘彭格列’的,據說業務發展的很厲害。他們都不管管這個教會的嗎?”費奧多爾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嘴巴,輕輕咳嗽了兩聲:“關於這件事,剛好我也聽說過。”青木悄悄在心裏吐槽:那你“聽說”的事情還真是多。與內心的想法相反,他麵上卻擺出了仔細聆聽的姿態。費奧多爾這才接著說了下去:“好像這個教派最近在意大利的政府內部很是流行。沒必要因為區區一個教會得罪政府,黑手黨們應該是這麽想的吧?”他還十分謙遜地補充了一句:“畢竟我也不是本地人,這種事也大半都隻是猜測而已。”青木荒耶這次可不準備扮演沒腦子的角色。所以,在聽到費奧多爾的答案之後,他合情合理地提出了懷疑:“伊萬你隻是個旅人而已,怎麽會知道這麽多?”被質疑了費奧多爾也不驚慌,用相同的句式反問了回去:“那按照斯考特之前的意思,你應該是本地人吧。結果連這種在當地流傳甚廣的消息都需要向一個旅客打聽?”青木荒耶的心理素質也很優秀。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左右看看,確認周圍沒什麽人之後才低下聲來,向費奧多爾詢問:“伊萬,我真的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為了調查這個教會而來?”費奧多爾當然是雖然,他的“調查”可能和眼前這個人想的不太一樣。所以,他也低下聲:“你也是嗎?”青木荒耶連忙對他露出了一個藏著緊張的興奮笑容:“沒錯!我本來以為最多隻是個普通的邪教,沒想到……還好有和我擁有同一個目標的伊萬在!”他來了句標準的調查員發言:“伊萬,我們兩個不如合作,一起調查這件事吧?”--------------------作者有話要說:虛假的萌新調查員:青木荒耶真實的萌新調查員:費奧多爾(x貌合神離組成功會師!讓我們期待他們兩人之後的合作!獄寺:?所以青木到底跑哪兒去了?第47章 047(加更)在發現這個廣場的不對勁之後, 青木荒耶當即就操控【阿加莎】從床上起來了然而,他沒能成功。要說為什麽的話,因為就在他想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的時候, 【阿加莎】的靈基內部的感情就一下子劇烈波動了起來。然後,【阿加莎】剛觸碰到冷空氣的手一下子就縮回去了。青木荒耶:“………”他有點無奈:“阿加莎, 你這是怎麽了?不想工作?”但是本質上難道不是我在工作嗎?【阿加莎】十分理直氣壯, 用高傲的語氣回答:“是我不想起床。”青木荒耶:“………”果然是這樣,他已經猜到了。然而他能怎麽辦呢, 也隻能好生好氣地哄人:“我這邊發現了一個外神信徒的教團, 而且他們連祭壇都建好了。如果現在不解決的話, 外神就會降世這樣下來,至少整個意大利都……”【阿加莎】昏昏沉沉地,正處於明明想睡覺卻被老板一個電話打過來要求工作的不爽感覺裏:“那就直接衝進教堂, 把教團的主要成員都給殺掉吧。”……青木荒耶覺得自己好難。他歎氣:“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必要的情況,我不會主動殺人……”而且, 竟然能建出祭壇,說不定教團首領會是像【愛倫坡】那樣天賦異稟的狂信徒。也就是說, 也許他們以後還會一起工作呢能力強大的話, “阿賴耶”覺得完全可以和這個人簽訂契約。所以就算【阿加莎】再怎麽生氣,青木荒耶還是要起床工作的。而作為靈長類的意識集合體, “阿賴耶”的性格中理所當然地蘊含著會壓榨屬下的無情資本家一麵。因此,在發現【阿加莎】真的怎麽都不想起床之後,他便對【阿加莎】的靈基說了一句“那你繼續睡吧”,就毫不猶豫地走到了房間的書桌旁, 手指在空中一劃,【阿加莎】的寶具“敘述性詭計”鋼筆與紅色封麵的書本就落在了自己手中。【阿加莎】:………好氣啊。但是她很雙標地覺得這肯定不是青木荒耶的錯。準確來說, 不管怎麽想,破壞了自己睡眠的都是那個對自己很沒有點數的邪教教團。不過她不是【愛倫坡】,對克係邪神也沒什麽認知。所以,在青木荒耶提起筆,在書上流暢書寫起來的時候,【阿加莎】就問了一句:“這個教團信仰的神明是誰?”身為阿賴耶,一心幾用對青木荒耶來說不過是基礎之中的基礎。不然的話,他也沒辦法同時操縱複數的軀體。是以在聽到【阿加莎】的問題後,青木荒耶幾乎沒有停頓地就接上了她的話:“克圖格亞。”克圖格亞,別名“爆燃者”,是與克蘇魯同屬於舊日支配者的一位神明。【阿加莎】聽到這完全沒聽說過的名字,感覺自己越來越想回到床上繼續睡覺了。青木荒耶對她的願望視若未睹:“如果隻是想召喚克圖格亞的化身的話,倒是沒什麽問題,至少不會招致人類的毀滅。”他寫字的速度慢了下來:“但是克圖格亞的來臨可能會導致克蘇魯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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