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因不明人士入侵而響起的警報沒有任何反應。這一連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行動下來,【芥川龍之介】亮綠色的眼瞳裏卻隻有絲毫未曾波動過的冷靜與理性。然而就在他準備侵入結界內部的時候,【芥川龍之介】卻聽到了從幾百米外的台階處傳來的交談聲。他停下了動作,往那邊靠了兩步,側耳聆聽起來。**伏黑惠和自己的兩個同學在回學校的路上時,和他們聊起了自己的姐姐津美紀。更準確來說,是他們突然聊起了家人的事情,而性格更內向的伏黑惠對此的態度很是別扭,搞得他在快到學校的時候才勉勉強強地被逼迫著開了口:“我的家庭情況其實也很普通……”釘崎野薔薇拖長音調“嗯”了一聲,用手指點點下巴:“我記得伏黑是有個姐姐的吧。”伏黑惠很無奈:“給你們說過的事情倒是好好記住啊……津美紀現在還在醫院裏。”他這麽一說,釘崎野薔薇才徹底想了起來,伏黑惠的姐姐的確還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來著。當時伏黑惠給他們說了這件事之後他們三人就遭受了咒靈的襲擊,搞得釘崎對那天的記憶都有些混亂了。聽了釘崎野薔薇的解釋,伏黑惠大方地揭過了這件事:“其實你們兩個記不記得都無所謂,說到底也隻是我自己家裏的事而已。”虎杖悠仁出聲:“所以你父親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這麽多年都沒半點消息,怎麽可能現在一下子就有了啊。”伏黑惠歎氣,“提這個拋妻棄女的家夥做什麽,反正他肯定……”三人突然止住了話頭,往側前方的樹林方向看去。幾個月的咒術師生活下來,就算是初來乍到的新人虎杖悠仁都培養出了隨時隨地保持警惕的好習慣。因此,這三個人幾乎是在第一刻就注意到了從樹林內部傳出來的奇怪聲響。那道像是木質物品被銳利的斧頭一把劈開了的聲音。隻是比起普通的切割聲響來說,傳入他們耳朵的那個恐怕擴大了好幾十倍。下一秒,他們就看到眼前的樹林像是憑空被吞噬了一樣,自一定高度以上的樹冠部分全都緩緩下沉,最後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白色絲線。如同蒼白火焰一般,不停躍動著、高叫著要將一切都同化成自己食糧的蜘蛛絲。自黑發男人的指尖垂落而下。在一陣強風吹過後,三人組的視線裏這才倒映出了這名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男人。他的表情已極為扭曲。【芥川龍之介】嘴中吐出的嘶啞笑聲就像被猛然擊下的鋼琴白鍵:“哈哈…!哈哈哈……”他的綠色眼瞳之中仿佛倒映著重重燃燒的火焰:“拋棄女兒的混賬……”【芥川龍之介】,是一名狂戰士(berserker)。一名有著“無辜的怪物”這一高等級技能的berserker。寧肯選擇死亡也不願成為瘋狂之人的執念與與此相關的傳聞結合而成的雪球在曆史的長河中越滾越大,最後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而【芥川龍之介】所書寫的《地獄變》中,那位為了描繪出無上畫作而可以將女兒視作祭品的畫師良秀也為此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芥川龍之介】的瘋狂是由“禁詞”觸發的。而他的“禁詞”,和《地獄變》的中心人物一樣,就是那名“女兒”。伏黑惠話語中的“拋妻棄女”毫無疑問戳中了這名berserker的爆點。不過,對於青木荒耶來說,此刻的狀況還沒有差到那種地步。與【愛倫坡】那種克係世界觀下帶有精神汙染效應以及認知扭曲、很難進行有效抵抗的瘋狂不同,作為berserker的【芥川龍之介】的瘋狂更像是普遍意義上的精神疾病。也就是說,隻要不一直在他的麵前提起那個“禁詞”,青木荒耶至少還能保留最低限度的神智,不去傷害到在場的其他人。他模模糊糊之中聽到了從對麵傳來的“是敵襲嗎?!”的叫聲,捂著心口喘了喘氣後,又操控著蜘蛛絲把這一帶剩下的樹木給全部同化了。然而瘋狂卻絲毫沒有緩解它依舊在叫囂著要將更多的東西囊入口中。青木荒耶努力忽略下大腦中仿若被灼燒一般的痛感,從模糊的視線中辨別出了一個沒人的方向,往那邊挪了兩步。眼睜睜看著對方就這麽輕而易舉地侵入了咒術高專的伏黑惠:“喂……!你到底是誰?”【芥川龍之介】哪有那個多餘的精力回答他的問題。或者說,因為說出“禁詞”的就是這個黑發少年,抑製住不對他出手就已經是他的極限水平了。如果站在這裏的不是操控著【芥川龍之介】身體的青木荒耶,而是【芥川龍之介】本人的話,這個少年可能已經被蜘蛛絲穿刺而過,成為它的食糧了吧。虎杖悠仁也擺出戰鬥準備的姿勢,站在台階上看向身處學校之內的【芥川龍之介】直到現在為止,他也還沒搞清楚這位究竟是敵是友。說是敵人,但他剛才出手的時候刻意避開了他們三人;但說是友方也不對,因為對方的神智狀態明顯也不怎麽清楚。不過他都踏進去了,咒術高專的警報還沒響,應該是咒術師這邊的人吧還沒等虎杖悠仁堅定下這個念頭,他就看到那名黑發男人眨了眨眼睛,伸出一隻手來,撫摸上爬滿了牆壁的蜘蛛絲。“轟!”位於咒術高專門口,算是這個偏僻學校標誌性建築物的寺廟就這麽化作了碎片,被蜘蛛絲的捕食行為同化殆盡後,也變成了那潔白的尖細武器。釘崎野薔薇拿出了釘錘:“……看來是敵人。”就在他們三人低聲討論的時候,蜘蛛絲已經覆蓋了半個學校,從俯視的角度看下去,就好像這裏被白色的熊熊大火給吞噬了一般。被蜘蛛絲包圍在中間的黑發男人依舊捂著胸口,慢慢從站立的姿勢蹲到了地上。與勢不可擋的絲線不同,如果忽略掉男人臉上奇怪的笑意,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再無害不過的美人。就和忽略了身高之後的五條悟一樣無害。釘崎野薔薇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把這個地方重新修好需要多少錢啊?”這個人賠得起嗎?如果這個人跑了,不會要自己這個目擊者來賠錢吧?其他兩個人顯然也想到了這個恐怖的後果,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不行,必須得阻止他。我們可沒那麽多錢。”雖然搞不懂這個為什麽隻破壞建築物而不管站在這邊三個活生生的咒術師,但一點都不想賠錢的三人組還是衝了上去,想要把這個人先揍個半身不遂再說。然而,在三分鍾之後,釘崎野薔薇首先放下了自己的釘子:“算了,還是放棄吧。”虎杖悠仁還在往蜘蛛絲掄拳頭:“攻擊能力這麽強,而且我也破不了它的防……雖然和普通的蜘蛛絲不一樣,好像沒什麽粘性,這個到底是屬於什麽術式啊?”因為對方出現在咒術高專大搞破壞,這三個人已經默認這個人不是咒術師就是詛咒師了。這三個人裏對咒術界最為了解的伏黑惠沉吟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知道,沒見過。”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要你何用!”在講完了這個多人相聲之後,他們三個不約而同地都停了下來。釘崎野薔薇:“我覺得吧,既然我們都這麽努力了都還沒破防,這就是單純的能力問題了。這下應該輪不到我們三個來賠償,就算要賠也是五條老師來賠才是。”其他兩個人對她的說法表示出了極高的讚同。“不過,”伏黑惠瞥向將自己隱藏在層層蛛絲之下,根本看不清楚臉部表情的男人,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我記得,先不說侵入學校的問題單論是毫無緣故就破壞學校這麽多建築物,很有可能會對結界產生影響,這個應該是要受到懲罰的吧?”還在死緩期內的虎杖悠仁:“嗯?原來咒術界不隻有死刑和死緩嗎?”伏黑惠回想了一會兒:“……雖然確實不隻有這兩個刑罰,但咒術師都是個性十足的人物,大多都不會怎麽聽咒術界的話。所以發展到現在,咒術界也基本隻會下這兩種判決了。”釘崎野薔薇評價:“好奇葩。”虎杖悠仁使勁點頭。伏黑惠無語:“咒術界還是更類似於原始叢林裏那種弱肉強食的體係的。”虎杖悠仁指了指還低著頭的【芥川龍之介】:“意思就是這位之後可能也要和我一起被死刑咯?”伏黑惠:“不……說不定他就是榜上有名的詛咒師,已經被宣告死刑過的那種類型。”就在他們三人的對話告一段落的時候,一道有些崩潰的男聲插了進來:“……這是怎麽回事?”三人組抬起頭,發現是咒術高專的校長夜蛾正道。釘崎野薔薇理直氣壯:“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啊。”夜蛾正道:“我可是在高專內部設置了很多防禦措施的!”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被人摧毀了?唯一的靠譜人伏黑惠向他報告:“據我觀察,我懷疑這位不明人士的術式帶有‘同化’的屬性,很有可能是將所有的東西不管是建築物還是防禦的術式全都同化成蛛絲了。”夜蛾正道看了看依舊完好無損的結界:“所以才能不引起警報,成功進入高專內部嗎……”虎杖悠仁問:“校長你認識這個人嗎?”夜蛾正道:“不,是從來沒見過的咒術師。”就在他們幾人聊到這裏時,蜘蛛絲的蔓延速度也終於減緩了下來。青木荒耶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直起身,看向周圍。和他想象中的情況不一樣,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並不在之前的樹林之中,而是一片廢墟。青木荒耶仔細辨認了半分鍾,才看出來這裏應該是之前被結界包圍在內部的地點。青木荒耶:“………”本來以為自己選的方向是離這裏遠一點的地方,看來是徹底走反了。他咳嗽兩聲,伸出手撫上保護在自己身周的蜘蛛絲,輕輕一點後,它們就此消散在了天地之間。【芥川龍之介】抬起頭,看向唯一站了人的方向。他難得有點猶豫,怕這些人又提起“那個詞”。不過在他考慮好之前,又有好幾個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高專既然被襲擊了,夜蛾正道當然是帶了好幾個幫手才過來的。【芥川龍之介】隻是各瞟了這幾個人兩眼,就看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自己的敵手不過,能和berserker戰個五五分的人類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吧。說到底,這些咒術師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不過是魔術體係下的普通魔術師而已。除非是到達了根源的那種程度,不然怎麽和英靈打?不過,【芥川龍之介】卻沒有想要直接離開的意思。畢竟是自己破壞了這裏的建築群他用自己有些遲緩的大腦思考了一下,那麽也應該由自己進行相應的賠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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