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大元律,應盡數罰沒是嗎?”趙柯然搶在秦嶺南前麵問他。


    秦嶺南彎著腰點頭說:“是。”


    “秦縣丞有沒有聽過這麽一句俗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趙柯然看向秦嶺南,秦嶺南搖了搖頭。


    趙柯然繼續說道:“秦縣丞以為,罰沒了男方的家產,那得了家產的婦人能安穩的活過幾日?”


    在秦嶺南皺眉思索時,趙柯然說:“祖業家產,即便是個破草屋,那也是唯一的依靠。


    罰沒家產,明麵上好似替那些婦人討了天大的好處,可一個弄不好就是殺生之禍。


    皮肉上受些苦,總好過活著沒日子過。秦縣丞,窮寇莫追。景陽的婦人即便沒有那些罰的家產,也能夠好好的活著,我不會看著她們餓死。


    但是我不能保證,那些連妻兒都能下的了手的畜牲,會做出什麽事來。


    我不能賭,也賭不起。”


    秦嶺南聞言,深深的看了趙柯然一眼,最後他深鞠一躬,“嶺南受教了。”


    “秦縣丞這禮,我實在受之有愧。”趙柯然手搭在秦嶺南的手臂上,將人拉起,“這些日子縣衙還多虧了秦縣丞才沒出什麽岔漏。”


    與秦嶺南話別後,趙柯然也回了房間。


    走在院內,他想著關於景陽後續的規劃,蠟農們收集的蠟也差不多了,蠟燭可以做起來。


    心中想著事情,趙柯然忽略了腳下。


    路上的石塊絆住了他,重心失衡朝著前麵倒去。


    本以為又要與地麵來一次親密接觸的趙柯然緊閉了眼睛。


    一直躲在暗處看著趙柯然的霍遠見趙柯然走路都不好好走,立刻飛奔至人前,將要摔倒的人扶住。


    “看路。”


    趙柯然回了心神,抬頭看向霍遠。


    霍遠抑製住想要摸一摸他頭的衝動,準備離開。下一秒趙柯然的手就碰上了霍遠的臉頰。


    “遠哥,你臉上的疤現在都快看不清了。”


    霍遠皺著眉,握住了趙柯然在他臉上亂摸的手,止住了臉上傳來的癢意,“莫動。”


    趙柯然撇了撇嘴收回了手,他還沒氣這人打他呢,摸一下他臉怎麽了?凶巴巴的。


    霍遠看著人,還是問了句:“如今不躲著我了?”


    趙柯然裝傻,“什麽?好好的我躲著遠哥幹嘛?”


    一開始去軍營趙柯然確是有因不知名的害羞而生的躲避之意,後來那是真的忙。


    霍遠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隻讓趙柯然注意些身體,要記得按時吃飯。


    趙柯然愣楞的點了點頭,看著霍遠離去的背影,趙柯然喊出了000。


    【000,遠哥他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000的代碼閃了一下,隨後說:【沒有吧…這不挺正常的。再說真要有什麽心事,然哥你也沒必要知道。】000說完又試探的問了一句:【還是說然哥你想知道?】趙柯然下意識的回道:“想啊。”


    000沉默了,他在想那些視頻是不是真的應該給趙柯然看一看。


    隨後又聽趙柯然說:“員工整天心事重重的,不利於縣衙發展。”


    剛要開啟視頻的000又停住了,人類真的好麻煩啊。


    【然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趙柯然點頭。


    【若有一男子愛慕你,你會怎樣?】


    這倒是把趙柯然問住了,他想了想後回道:“哪個不長眼的會愛慕我?愛慕封竹倒是情理之中。”


    000這下徹底閉嘴了,他就不該問。


    不過000的話倒讓趙柯然想了自己此前從未想過的問題。


    若是真有男子喜歡他,那他會怎樣呢?


    他先是想到了封竹,深深的覺得封竹的相貌當真是絕色。


    隨後他又想到封竹的小青,趙柯然抖了抖,若要每日麵對一隻開屏的孔雀,他定是承受不住。


    杜有為?


    杜有為的臉剛浮現出來,就被趙柯然打散了。


    這玩意太嚇人了。


    如風的話,太小了…


    想了一圈後,趙柯然終於想到了霍遠。


    遠哥的話就是冷了點,年紀大了點。不過遠哥長得又好看,還總是護著他。


    力氣好像也挺大的,當時他拖了半天的豆子,遠哥輕輕鬆鬆的就抬了起來。


    要是有重活,倒是省不少力氣。


    趙柯然躺在床上,此時當真像個十幾歲的少年郎,滿心的春意,想了許多許多。


    最後他發現,霍遠的話自己好像可以接受。


    夜已經深了,臨睡前的趙柯然將諸多的想法都拋開不再深想。


    遠哥可是已經有了一個很熱情的小娘子相好的,這幾日的悶悶不樂,該不會就是因為那小娘子吧?


    …


    養殖場那邊有一批全封閉養殖的豬到了出欄的時間。


    有了靈泉水的加持各個吃的膘肥體壯,精神飽滿。


    張屠戶自從通過考核後就成了縣衙勞動工會的在職人員。


    每次有了新的需要動刀子的豬,都會通知張屠戶來養殖場做活。


    活不重但卻是個技術活,趙柯然每月都給固定工資,張屠戶沒活的時候還和之前一樣賣肉。


    收入比之前可多了不隻一點,張屠戶的媳婦還給惠民超市做豆腐,怕家裏不幹淨,專門辟了間屋子來做。


    張屠戶媳婦很珍惜這個機會,每天都把豆腐屋打理的很幹淨,每個月的衛生她都能評優。


    因為連優,惠民超市那邊通知她說下個月開始,她就可以自己在家裏賣豆製品了。


    夫妻倆人同心協力,雖然每天都很忙但是日子卻過的很是充實。


    豬出了欄,趙柯然將美食街提上了日程。


    養殖場裏除了雞和豬還養了羊,羊是半散養,有專門的牧羊人沒事帶著羊群出去遛遛彎。


    一路走到雞舍,趙柯然看著偌大的雞舍陷入沉思。


    許是因為蛋蛋這幾隻母雞是靈域空間抓來的,孵出來的母雞崽長大後一樣的能下蛋。


    惠民超市裏的雞蛋多的放不下,景陽鎮上的百姓們活了這麽久,頭一次吃到這麽便宜的雞蛋。


    有點條件的,那每天早上都要來個水煮蛋,一天不吃心裏就鬧的慌,像是少點了什麽。


    還有些會吃的,雞蛋衝開了撒點白糖,趁熱一喝就是一碗。


    莊戶人家,現在招待客人,用糖水泡著剝了殼的雞蛋那才是好的。


    “新孵出來的雞仔有多少?”趙柯然問了養殖場雞舍負責人。


    這人叫孫小風,是孫應的侄子。家裏日子過的苦,孫應想幫襯,正好養殖場缺人。


    他便讓自己侄子來麵試。


    這事還是趙柯然通過孫小風後,一次偶然撞見了孫應交代孫小風好好做事。孫小風喊了孫應“叔”趙柯然才知道孫小風是孫應的侄子。


    趙柯然覺得孫應沒有直接給親人開後門這一點很得心,後麵的日子裏孫小風做的也非常好,經過幾次考核都是優異。


    養殖場太大,光一個負責人肯定是不行。


    便設立一個總負責人,下麵的每一舍都設立單獨的負責人。


    孫小風憑著自己出色的表現,成功的做了雞舍的負責人。


    “回縣令大人,較之上月還多一半。”


    趙柯然點了點頭,讓孫小風去找孫應過來,他準備拿這一批雞去做扶貧。


    “首先就是確定了貧困程度,不是哪家都能有。也不是給了就給了,雞崽要養好,不然下次就沒有了。”趙柯然給孫應和孫小風交代要點。“一定要讓他們明白,這些不是白給。”


    如今趙柯然有了餘力去關照景陽其他的村鎮。


    既然要做,那便做的更徹底一些。


    他回縣衙著了秦嶺南,“秦縣丞,你覺得如今大元的福田院如何?”


    秦嶺南回道:“元豐帝大善,體恤鰥寡孤獨者,將其聚於院內,每月賜錢用以果腹度日,實乃濟世救人之策。”他說到此處,眼眸閃亮,“為了照顧老者,聖上還在此上新增完善了許多,給予主動贍養老者的人家免一年賦稅。”


    趙柯然點頭,秦嶺南說的沒錯。他一開始知道大元有簡易版養老院後也比較吃驚,元豐帝當初是真的很想要大元子民幼有所依,老有所養,安居樂業吧。


    如今的定安帝,想來也是知道民間窮苦人家對待老者大多是丟去山間,任其自生自滅,所以才加了這一條。


    隻是,這經年的戰爭,官員的貪汙,百姓食不果腹,毀了一切美好的期盼。


    設立了福田院的地方撥去的錢財並沒有真的到老人手中,而且除了鳳陽和江南外其他地方都沒有設立福田院。


    “秦縣丞,如今我想在景陽建立福田院,在如今現有的政策上怕是要新增上許多東西。”趙柯然看著秦嶺南,說道:“景陽的福田院,不僅僅是派發錢財。


    裏麵尚能行動的老者,都可以盡自己所能的做些事情,而不是隻等待著救濟。


    同時設立監察所,監督管理福田院內所有賬務以及官員。


    有收養老人的,也要有收養幼兒的。收養幼兒需教導幼兒識字,在院內設立學堂。隻學些字,更多的是要學個往後能謀生的手藝。


    若是有讀書極好的,想要考學,縣衙也可資助。”


    秦嶺南視線早已落在趙柯然身上,趙柯然笑著對他說:“我想叫居養院。所有的居養院裏都要有醫所,有田地,有屋舍,有學堂…居養院裏的人,不管老少,都有一個遮風擋雨吃飽飯的地方。”


    他問秦嶺南,“秦縣丞,你想要建立居養院嘛?”


    秦嶺南愣了好久才回神,居養院…他隻想一想都覺得美好的不敢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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