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魚依舊紅著臉,點頭,“好!”


    哎呀!兄長好溫柔啊!小魚好想讓兄長抱抱呀!


    廚房的水缸裏沒水了,趙柯然幫著打了些井水,又趁著書墨不注意,偷偷的加了不少靈泉水進去。


    這靈泉水靈氣十足,在現在物資匱乏的時候,就讓它承擔起補充營養大任吧。


    本來趙柯然來廚房就是想著煎雞蛋吃的,可看了一圈也沒有油。最後問了打柴回來的孫應,孫應說他們吃的都是豬皮油,一塊一尺長的豬皮要兩文錢,方仲源沒舍得,所以他們好久沒吃油了。


    難怪天天喝清水粥。


    趙柯然不死心,“除了豬皮,還有別的嗎?”


    孫應放下柴火,他隻有一隻手臂,柴火砍的也不多,但也夠縣衙一天的用量。聽了趙柯然的問話,想了想後說:“那就還有豬板油熬的油了,那油香多遠都能聞見,比豬皮油水多。那是世族才吃的起的。”孫應指了指灶台上的一個小瓦罐,大概有一個蘋果那麽大,“就那麽一小罐,二十文。我們一月俸祿不過三十文。”


    好吧…


    其實也難怪豬油貴,別說景陽縣了,整個景安城,能養得起豬的隻有世族了。養豬要給豬吃飯,平民百姓自己都吃不上糧,鬧饑荒,更別提給豬吃了。再說,一頭豬就那麽一份豬板油,它能不貴嘛。


    雖說黃豆也能榨油,可在大元黃豆是主食,這邊關人家,哪家也舍不得拿出黃豆來,隻為了榨油。更何況,黃豆的出油率隻有16.5%,如今窮的都吃不起飯,想著大豆榨油,得不償失啊。


    要是有花生就好了。


    哎,這第一個任務還沒完成,他已經有好多需要的種子了。


    “書墨小哥廚藝真是太棒了!今日這菜粥比起昨日竟更多了一分清甜。”孫應喝著粥,直覺比昨日的還要好喝許多。


    “是啊,這蛋煮的也很好吃!我老吳活了三十年,吃的最好吃的蛋了。”


    孫應沒忍住笑道:“你前三十年也就吃過兩回蛋。”在營裏的時候,就吃了這兩回雞蛋,吳九沒少跟他們顯擺。不過大家都愛聽,沒吃過雞蛋,聽聽蛋味總是可以的。說到底,都是窮造的。他們這些底下的兵,都是村戶人家,誰家也沒奢侈到養雞下蛋吃。即便是哪家有那個糧去養了,那蛋也是用來賣賺錢,不是自家吃的。


    吳九沒好氣的推了一下孫應,“滾滾滾,吃個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孫應剝開雞蛋,他家一直都很窮,別說雞蛋了就是米粥也是進了軍中才喝上。如今看著手裏脫了殼,白白嫩嫩的雞蛋,大老爺們竟覺得有點想哭。


    他這是過了什麽神仙日子,連雞蛋都吃上了。嘴裏嚼著雞蛋,都舍不得咽下去。


    書墨得了誇,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做飯的法子和昨天一樣的。不過他也覺得今天的飯格外好吃,或許真的是不知不覺中長了手藝吧。


    這雞蛋更是好吃,吳九沒怎麽吃過雞蛋,可他之前確實隔三差五的能吃上一頓的。畢竟他是世家趙府大總管的孫子,他過的日子,要比普通人好上太多。


    這蛋剝開後,便散著一股香氣,咬上一口,蛋白裹著蛋黃,入口嫩滑無比,還能嚼出一絲甜味。


    少爺抓的這雞,果然是神雞。


    這下的蛋吃起來都比別的香。


    吃完了早飯後,孫應和吳九得了方仲源的令準備好好弄個雞窩。這雞這麽能下蛋,可不能虧待了。書墨將剩下的四個蛋收好,免得打碎了心疼。


    趙小魚今天是跟著趙柯然一起吃的飯,吃完了飯趙柯然帶他去馬廄那看雞。


    “再加些水。”吳九蹲在地上,用兩隻手攪和著泥巴,孫應單手拿著瓜瓢,將裏麵的水緩緩倒下。


    “兄長,小魚也想玩泥巴。”在鳳陽的時候,趙小魚每天的日常不是吃飯就是讀書,這玩泥巴還是他頭一回見。見了後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他鼓起勇氣,帶著自己都覺察不出的,對兄長的撒嬌,小聲道:“好嘛?”


    趙柯然看著那泥巴,突然想到了什麽,誰說蓋房子一定要水泥?他像是解了一個天大的難題,高興的抱起來趙小魚,笑容爽朗,“好!哥哥帶你去別的地方玩!玩大泥巴!”


    趙小魚自從能走路起,就再也沒被抱過了。爺爺沒有,爹爹沒有,娘親也沒有。如今他被哥哥抱著,這個陌生的懷抱,意外的讓趙小魚覺得很溫暖。


    他用力的點點頭,甜甜的笑著,“恩!”


    趙柯然又要去河東村的消息讓方仲源知道了,說什麽也不肯再留在衙裏,非要一起跟去看看。


    最後隻好讓孫應和吳九留在衙裏,看門。


    一路顛簸到了河東村,這次不像上次來時,直到景陽山山腳才見著人。到了長河的時候,方仲源就見到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忙著摘那綠水菜。


    “少爺,前方來了人,要停下嗎?”書墨在外麵駕車,前麵迎麵來了兩人。一人麵上帶疤,一人滿臉的絡腮胡。


    趙柯然掀開簾子看了看,見是霍遠和杜有為,便說:“停下吧。”


    杜有為眼尖,他認出來這馬車就是趙柯然第一次來時乘坐的,就是駕車的換成了個小少年。認出來後,便和霍遠說了,兩人朝著馬車這邊走來。


    趙柯然一下跳下了馬車,這可把書墨嚇的不輕。不過還沒等書墨反應過來,趙柯然又一陣風似的跑向了霍遠。


    霍遠低頭看著俊逸的少年,少年的眼眸很亮,白嫩的臉上泛著微紅,因跑步原因說話時帶著些喘。卻不妨礙,少年話語內容給人帶來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我可以給你們蓋房子!”


    第10章 土房


    河東村最近又發生了大事,就連隔著一條長河的河西村都聽見了風聲。


    葛老大用鋤頭鋤地,這幾十畝的地,他們葛家隻有他和老二能做活,得趕著時間將凍了一冬天的地翻好。


    他家的地是下等地,還隻有兩畝。家中老父老母年事已高,不能再下地。因為他家太窮,葛老大今年二十六了都沒個媳婦。


    這一家子全靠著給主家幹活賺點口糧,主家心善,回回都會額外給他們好的糧種,自家種。


    如今主家放了話,三月初的時候要將麥子種上。他得趕著些時間,主家的地翻完了,還能用鋤頭給自家那兩畝地翻翻。不然這鋤頭主家收回去,自己隻能用手刨了。他是沒那個錢去租借農具的。


    雖說這土還有些硬著,但是為了趕時間,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葛老二和家裏老大並駕齊驅,揮舞著手裏的鋤頭,沒有徹底回暖的天,兩人額前卻已經出了汗,“大哥,聽說那河東村要蓋房子了?”


    葛老大佝僂著背,一鋤頭下去帶起一塊硬土,他把土敲碎,“說什麽胡話?他們那去年秋收時不是被流民占了嗎?還有不少流民遊過河來了我們這,你忘了?”


    葛老二光著腳,腳趾縫裏塞滿了土,他彎腰摳了摳,“也是。”


    其實他也不太信,就現在這河東村,哪裏還能蓋什麽房子,能有口吃的吊命就不錯了。哪裏來的力氣做別的啊?


    隻是村子裏的劉四說的頭頭是道的,他也就有些信了。這劉四家裏有個小船,長河分開了兩個村子,村子之間沒有橋。要去對麵村子,得繞好遠的路。


    往日裏隻靠著劉四家的撐船渡河。


    長河的水已經開始化凍,隻有一層薄冰。劉四便撐著船想去捉兩條魚,打打牙祭。


    結果就看見了河東村的人在不遠處的山腰上,來來回回的搬著什麽東西。


    正巧碰見河東村的王六叔,王六叔手裏抱著個竹筐,裏麵全是土。他見著劉四,瞪了他一眼。


    劉四摸了摸鼻子,他知道王六叔是怪他收船。雖說他在河東村遇難的時候,收了船,不讓他們渡河避難。可那也沒辦法不是,不收船,他們村也得遭殃。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好在王六叔也知道這些道理,更何況河西村在冬季的時候,也有不少趁著河麵結冰,給他們送來些柴火吃食的。


    再加上如今的日子也開始慢慢的過起來了,他心裏也沒什麽怨恨了,就想著房子蓋好了,好好過日子。最後劉四用一條魚探到了王六叔的口風,說是景陽新來的小縣令要給他們蓋冬暖夏涼的房子。


    劉四聽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新來的小縣令?他們縣令老爺啥時候換了?冬暖夏涼的房子?那是個啥房子?比主家們的大宅子還暖和?


    劉四想不通,也不理解,但這都不妨礙他愛叨叨。回了河西村,逢人就說河東村那邊蓋房子了。村裏人也就聽個聲,這時候誰也沒那個閑工夫真的跑到河東村去一探究竟。


    還縣令幫著蓋房子?真要有這樣的縣令,那怕不是神仙真人下凡塵,救苦救難來的。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隻當劉四的話是壓迫沉悶生活中的調味劑,聽完了,該幹什麽就還幹什麽。


    河西村那邊開始忙著春種的事,河東村這邊開始風風火火的蓋土房了。


    這土房子趙柯然見過一位老者蓋過。


    那時候基地剛剛建立,各項資源極度短缺。土壤受了汙染不能種菜,大片大片的荒廢。基地裏人多,吃住都成問題。後來是一位姓唐的老爺子想了個辦法,解決了住的問題。


    唐老爺子年少時住過土房子,還跟著家人蓋過,這土壤雖然不能種菜了,但好在也沒有什麽放射性物質。隻要不去吃它,人就沒事。於是,基地裏便開始建造起了土房子。趙柯然那時候覺得有趣,便跟著蓋了一座。


    這土房子建造起來很簡單,趙柯然拿著個小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圖樣。是四片木板,短的兩片兩頭凹進去,長的兩片兩頭凸出。


    趙柯然蹲在地上,用樹枝指著地上的圖,“長的一樣長,短的一樣短。”


    流民裏正巧有個之前是木匠,一下子就理解了趙柯然的意思。


    很快木片就被做了出來,趙柯然將它們拚起來,凸出的正好能卡進凹進去的。


    一個土磚模具就做好了,趙柯然將模具遞給那個木匠,“就是這樣,多做一些。”


    知道了具體怎麽做,其他手上功夫靈巧些的也都幫著去做模具。有力氣的被趙柯然派去挖土,這土當然是不能挖地裏的。所以隻能去山上挖。


    挖來的土加水和上,裏麵的石子挑去,雜草留下。將和好的泥放進模具,留下的雜草可以降低土坯幹後破裂程度。


    景陽山山腳的平地上,已經堆滿了定了型的土坯,這時候應該叫土磚。


    趙柯然看著一地的土磚,還有那些努力幹活的村民,指尖摸著下巴,“要是有麥殼就好了。”


    王六叔搬著一筐泥路過,正巧聽見了這句話,“有麥殼的。”


    趙柯然猛地回頭,“秋收後沒燒嗎?”


    王六叔搖頭,他放下了竹筐,“今年沒趕上燒,流民就進村了。全都堆在了山坳裏,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縣令大人要這麥殼有什麽用嗎?”


    如今趙柯然在河東村得了威望,正了名聲。村裏人都跟著方仲源叫他縣令大人,雖說被這麽叫還有點不太習慣,但是總比小娃強啊。


    “你帶我去看一看。”


    趙柯然跟著王六叔去了他說的那個山坳,說是山坳,其實更像一個土坑。這麥殼數量還不少,估摸著是夠用了。


    “王六叔,還得麻煩你帶著些人來,將這些都運到山腳下,有用的。”


    王六叔連忙擺手,眼角因笑產生的褶子擠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不麻煩,不麻煩。”


    時間不快不慢的過著,趙柯然每天都要來回跑。好在河東村的房子已經開始蓋了,趙柯然全程盯著,強調著細節,“每三塊土磚上要覆蓋一層泥,打餡。這是為了加強牢固,避免土磚和土磚之間有縫隙。所以千萬不要有漏掉的啊!


    留出門的位置,門兩邊留窗戶位置。窗戶那記得要用木頭撐一下,上頭的土磚才好放。”


    外形蓋好了後,還需要用泥在外麵糊一層。不然土磚很容易被風化,破裂。


    外麵這層泥這就需要小麥殼了,土加水和成泥,裏麵加上小麥殼防止裂縫。


    封頂的時候,門朝南則東西兩邊頂用木頭擔起來,架成三角形,裏麵填滿土磚。中間橫著一個橫梁,左右兩邊再各橫兩個,叫“五條頂”。


    門朝東則南北兩邊架。


    頂上梁架好了,就需要鋪瓦片。


    不過這裏鋪瓦片不太實際,趙柯然當時也問過唐老先生,如果基地沒有足夠的材料燒製沒有瓦片怎麽辦。


    唐老先生告訴他,以前他住的房子便是沒有瓦片的,鋪的是蘆葦和茅草。


    架好的橫梁上麵要豎著鋪滿蘆葦,鋪厚一點。也可以好幾個蘆葦捆成一小捆鋪上。鋪好後,要在蘆葦上再鋪一層水和的泥,最後蓋草。


    回想著當時談話的細節,趙柯然便帶人去拔蘆葦,河東村不遠處,有一大片蘆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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