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就像是那種沒有盡頭的“靈魂出竅”。 我站在自己的屍體邊上，齊木空助也站在邊上。 我擔心齊木空助會製止我，所以給了他假的地址，但是齊木空助也還是盡自己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不過還是我在這次我單方麵舉行的比賽之中又勝了一籌。 齊木空助呆呆地站在那裏，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的屍體，眼睛裏麵的高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動不動，仿佛他才是一具已經死去的屍體。 “你可真得是個騙子。” 良久，他才蹲下身子，把我的屍體抱了起來，我注意到他的手都在顫抖。 然後十分尷尬得，一口氣沒抱起來，自己反而踉蹌了一下。 一個沒有怎麽鍛煉過的戰五渣，還想要一口氣抱起我。 我想嘲笑他但勾了勾嘴唇才發現自己的臉僵硬得可以，這大概就是死去的靈魂導致的吧，雖然我在其他的鬼魂上都沒有發現這個特性。 我不想承認我在難過。 齊木空助拿出了一個公文包，點了上麵的按鈕，就蹦出了一件外骨骼，在掃描了齊木空助的身體之後就自動給他穿上了。 這是齊木空助製造的可以一鍵穿脫的外骨骼，原本是想要大量製造出來，讓全世界的人可以盡快地逃生，不過造價實在是太貴了，光是能折疊在盒子裏麵的技術就很難承受，而且一部分的人想要購買也是用來當做武器而不是救人，齊木空助的計劃也就被擱置了。 但現在倒是可以讓他把我的屍體抱回去。 也不知道齊木久留美會不會看到我的屍體之後傷心過度，但是她還有齊木國春，還有齊木空助，時間總是會衝淡一切。 然而齊木空助並沒有把我的屍體交出去，而是送到了他的實驗室。 我沒見過齊木空助的這個實驗室，裏麵的科研工具都是我說不上來名字的，造型也很奇怪，從這些稀奇古怪的造型來看，很多應該都是齊木空助自己造的。 他把我的屍體放在一個巨大的儀器上麵，這像是電影裏麵的那種修複倉，他在妄圖把我救回來。 我大致上知道齊木空助的想法，他是知道我有“靈魂出竅”的能力，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靈魂的存在，照理說，如果把靈魂放置在了身體裏麵的話，的確是有可能做到死而複生。 但這也隻是理論上麵的情況，並不可能真得做到，要不然這個世界就會亂套了。 可齊木空助不信邪，他嚐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倒是那個營養艙一般的儀器的確有些作用，倒不是我感知到了我和身體的牽引，隻是我的屍體到現在都沒有腐爛，還栩栩如生得和剛死得一樣。 “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的。” 一瞬間我都以為齊木空助在和我對話，有些驚訝地盯著他看，但實際上齊木空助隻是低著頭看著我的屍體不斷地喃喃自語，“我會救回你。” “一定會救回你。” 在三個月後，齊木空助第一次離開了這個房間。 我原本也想要四處看看，至少要知道我的自我奉獻有沒有效果，那些天災人禍是不是已經消失了，但我的靈魂仿佛和身體綁定了，無法離開我的屍體太遠。 因為鳥束零太，他擁有著能看見“鬼”的能力，第一次見麵就讓我見識到了鬼生無趣。 我見到過很多的鬼魂，他們都是那種無拘無束的狀態，甚至還能組團來看超能力者，照理說不會出現我這種情況才對。 我想不通，嚐試了很多辦法，也沒有辦法離開我的屍體，隻得被困在這個房間裏麵。 等過了三天，齊木空助回來了，他還帶回了鳥束零太，看著並不像是被綁架。 呀咧呀咧，我也不怎麽驚訝，鳥束零太是靈能力者，，齊木空助想要用他的能力來確定我在不在這裏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齊木空助到現在才想到了這一點，如果是以往的他，大腦不會這麽遲鈍才對，但一個人如果三個月都沒怎麽休息的話，就算是鐵打得也受不了。 我不想讓鳥束零太發現我，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這裏的儀器很多，想躲也很簡單，並不怎麽困難，更別說，我一向在躲避上麵有著很多經驗。 鳥束零太第一眼就先看到了那個營養艙裏麵躺著我的屍體，他二話沒說就先衝了過來，隔著營養艙的玻璃叫著我的名字。 齊木空助走了過來，很平淡地說，“我想要讓你幫我找到楠雄的靈魂。”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從三個月開始，他就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鳥束零太的眼神卻一直在我的屍體上麵，“我這樣看著楠雄，都不會相信他已經死了三個月。” “所以解決那些天災的方法，就隻是要獻祭師父？為什麽……會是師父？”鳥束零太說著就已經淚流滿麵了，他哭得樣子很醜，眼淚鼻涕都糊做了一團。 齊木空助垂下眼眸，“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救他。” 鳥束零太點了點頭，“我會幫你的。” 如果鳥束零太幫齊木空助的話，事情就會比較麻煩，我還想要讓齊木空助放棄，然後過自己的日子去。 也許可以在鳥束零太麵前現身，然後讓他對我的存在保持沉默，我覺得鳥束零太會答應我這件事。 但齊木空助在這個上麵卻並沒有之前那麽遲鈍，他很快就堵死了我這條路。 齊木空助說，“他不會想要複活。” “我知道他的那些想法，像是如果他死而複生之後，那些災難就會卷土重來，更別說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隻會給的大家帶來麻煩，”齊木空助冷笑一聲，“但是我不認可。” “我也不認可！”被齊木空助的三言兩句就被激了的鳥束零太大聲地應和著，“我才不怕什麽麻煩！” “而且如果成為世界名人的話，說不定也會有很多女……”鳥束零太停頓了一下，“當然最關鍵得是師父。” 這家夥還是改不了自己的老毛病。 齊木空助盯著鳥束零太，“所以你也不能任由楠雄那家夥胡來。” 鳥束零太也連忙點了點頭，“那當然，這種事情怎麽能就隨便他。” 鳥束零太被齊木空助這樣一說，鐵定是不會瞞著我的存在，甚至會想方設法地向齊木空助舉報我。 我必須得更小心一些，不能被他們發現。 齊木空助達成了目標，就和鳥束零太商量著該怎麽找我的靈魂。 “隻要不在地獄裏麵就沒有什麽問題。”鳥束零太打著包票。 “地獄？” “嗯，我從鬼魂那邊得知，這個世界是有地獄的，但是從某一天開始就突然像是擺爛一般很少出現。”鳥束零太說，“這才導致了這個世界有那麽多的鬼魂到處亂跑，因為沒有鬼差把他們送進地獄去。” “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諸神黃昏’，要不然地獄的鬼差為什麽都失蹤了。” 很詭異得，齊木空助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師父的靈魂也應該還沒有到地獄才對。”鳥束零太把自己糊成一團的眼淚都擦幹淨，“隻要沒到地獄就有希望。” “他的鬼魂你覺得最有可能是在哪裏呢？”鳥束零太出聲問道，“我們就從那裏開始找起。” 齊木空助想了想說，“鬼魂沒有可能就在屍體周邊遊蕩？” 鳥束零太說，“我見過到的鬼魂大多數都是已經死掉很久了，屍體都燒掉了。” “不過大家都喜歡呆在有執念的地方，還有如果是意外去世的話，也會呆在自己死亡的地方。” “我想到了，”鳥束零太說，“我們可以找相卜命占卜，她的占卜也很靈驗，就是不知道對鬼魂有沒有效。” 齊木空助搖了搖頭，“我不想要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家裏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楠雄的死訊。” 鳥束零太見過齊木久留美，理解地點了點頭，還輸了一個大拇指，“嘛，很快大家就能團圓了！也不會有其他的問題。” 齊木空助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比他的假笑還要難看的笑容來，“嗯。” 齊木空助讓鳥束零太在這裏先找一下我的靈魂。 我被迫和鳥束零太玩起了躲貓貓，說到這個詞匯，我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像是忘記了什麽事一般，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身體還是如本能一般的尋找著最佳躲避點。 雙眼水平視角最大在188度，這裏的躲避物也挺多，我能躲避的點挺大，我還是挺有自信不會被發現，直到齊木空助拿出了一個像是那種潛水鏡的東西遞給了鳥束零太。 “這是我發明的可以把人的視角擴展到三百度的眼鏡。”齊木空助說，然後按了一個按鈕，那些擺放在地麵上的儀器全部被一個個支架勾著往上移動，一直卡在了天花板上麵。 齊木空助把鳥束零太安置在了一個角落裏麵，剛好把那剩下的六十度的缺口給擋住了，“你從這個角度望過去，絕對是一覽無餘。” 他到底是從哪裏弄出了這些道具啊？ 我們是那種多啦o夢的那種世界觀嗎？你是哆啦空夢嗎？ 作為鬼魂的我並沒有什麽上天入地的能力，之前的超能力都散了出去，我也無法使用什麽“瞬間移動”，甚至鬼魂又叫“啊飄”，我也沒有多個飛行的能力。 齊木空助的準備充沛，在這樣下去隻能束手就擒，而在這個時候，我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隻很細長的手。 而與此同時，興致勃勃戴上了特製眼鏡的鳥束零太環視了一周，目光都掃在了我的身上，但還是十分遺憾地說，“我沒有看到楠雄。” 我立馬回過頭，搭在我肩膀上的那隻手的主人是一個穿著和服的男子，他的麵相並不和善，看著很凶，而更怪異得是他的額頭上還長了角。第404章 “我叫鬼燈，是地獄的首席執行官。” 對方自我介紹道，語氣倒是並不像是他的外貌那般凶悍，非常彬彬有禮。 地獄？ 我知道很多關於地獄的傳說，像是閻王會對人的生前的一切是非功過都進行審判，罪人死後會墮入地獄受到懲罰之類的，是口口流傳下來的神話，人盡皆知的事情。 不過我在之前都對這個傳說半信半疑，甚至於傾向於不信，畢竟周圍的鬼魂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聚集在我家裏麵的鬼魂數量極其龐大，好在我沒有什麽能看到靈魂的能力，不使用“靈魂出竅”就看不見，也就直接無視了。 如果真得有地獄的話，這些鬼魂怎麽可能會在人世間出沒，各個還都閑得很。 我是麵無表情地盯著鬼燈，但鬼燈卻十分敏銳，他很淡定地說，“你不信我也很正常。” “在現世的鬼魂數量也沒有什麽說服力，”鬼燈停頓了一下，“地獄的確在十年前的時候就基本上停止了運轉。” 聽到這話，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不過我還是信了大半，我自己回憶了一下，我第一次學會“靈魂出竅”的時候，大街上都是幹幹淨淨的，隻有鄰居家新去世的大爺一臉懵懂地在屋外徘徊著，還想要給我糖吃，就是掏了半天都沒有掏出來。 之後我就沒怎麽使用過“靈魂出竅”，遇到鳥束零太之後，不小心碰到了他，見到了他所感知到的畫麵，才發現家裏密密麻麻都是鬼魂。 因為鳥束零太說他們都是來圍觀超能力者的，所以也沒在意，之後還有鳥束零太找來的用來幫助他勾搭女孩子的鬼魂，一些小時候都沒有突然出現的人手一個的守護靈，現在想想的確都是問題。 我覺得這件事說不定和現在的天災有關，要不然地獄首席執行官找我一個已經把自己的能力散得幹淨的鬼魂做什麽，我並不懷疑鬼燈的身份，倒不是因為他頭上長了對小角角，看著就像是傳說之中的“鬼”，主要就是他身上的那股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更別說，鳥束零太剛才和我就距離了五厘米不到，都沒有發現我，想也知道是那隻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造成的。 我出聲問，“怎麽回事？” 鬼燈卻沒有解釋，“我們到地獄說。” 聽到這話，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齊木空助，他正在詢問鳥束零太，“真得沒有嗎？” 鳥束零太搖了搖頭，“抱歉，我真得沒有什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