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手一頓,還真是父女,連客套都如出一轍。


    宮外,半城詩畫,褚國舅將手負在背後,語氣溫和的問小姑娘,“晗晗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小姑娘不知褚國舅問這個是何意,想了想,道,“太子殿下勤政愛民,又恭謹雅致,我覺得他很好。”


    褚國舅伸手按了按額頭,果真是看上人家了。


    ******


    而春闈過後,就是殿試。


    殿試之日,長安百花綻放,帝於朝堂之上欽定殿試前三甲。


    此後不久,太子秦辭在東宮西苑舉辦瓊林宴,宴請殿試前三甲,朝中公卿世族皆攜女眷前往。


    瓊林宴當日,國舅府。


    明輝堂中,褚嘉寧舉止端莊的為雲老夫人奉茶,而後主動去握褚若晗的手,“若晗妹妹,今日瓊林宴,妹妹跟姐姐一起去吧。”


    在她心中,叔父是本朝戰神,頂天立地,她既出生鍾鳴鼎食之家,那就應該有國舅府的氣度。


    褚若晗有些驚訝,下意識抬頭看褚國舅,褚國舅笑著朝她點頭,小姑娘反手握住褚嘉寧的手,笑如花綻,“謝謝嘉寧姐姐。”


    看著姐妹二人和睦的樣子,褚國舅溫和一笑,雖然他待小姑娘視若親女,但嘉寧身上才維係著國舅府的榮華。


    國舅府雖然旁係眾多,但褚嘉寧是唯一的適齡女子。


    辰時,褚國舅親自將兩個小姑娘送到東宮,再細細的叮囑一番。


    二人剛走進東宮西苑,東宮的福管家笑著迎了上去,“老奴見過若晗姑娘,嘉寧姑娘。”


    見東宮管家都這般捧著二人,眾貴女險些咬碎了牙根,若沒有宮中的皇後娘娘,哪能有這般待遇。


    褚嘉寧笑著點了下頭,拉著褚若晗去貴女處,朝她介紹,“這是林大將軍府四姑娘思悅。”


    “這是我叔父的女兒,褚若晗。”


    “若晗妹妹好。”聞言,林思悅熱情的拉過小姑娘的纖腕,道。


    彼時涼亭之上,京中少年才俊皆在看著下麵,當看到那抹桃花色倩影,定國公世子開了口,“那便是褚國舅認的義女,長得還真是傾國傾城,清水芙蓉。”


    鄭曲靖站在亭前,順著他的視線,苑中的小姑娘嬌俏如花,不知為何,鄭曲靖煩悶的心緒寧靜不少。


    巳時四刻,西苑中不知是誰出了聲,“鄭七姑娘到了。”


    於是苑中眾貴女的視線皆看向那身穿雲霏百褶襦裙,身姿纖柔,容色豔麗的少女身上。


    “老奴見過鄭七姑娘,”福管家視線一轉,忙走上前,笑道。


    與秦辭交好的世家子弟俱一甩衣袖,從亭上走了下去,朝她作揖,“鄭七姑娘好。”


    鄭靜伊抿唇一笑,“各位公子好。”


    “明明出生將門偏偏要擺出這麽嬌嬌弱弱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見狀,席間就有貴女細聲嘀咕。


    趙婉宛若春黛的眉梢一勾,道,“既非建忠侯親女,那也算不上真正的名將之女。”


    談到建忠侯,年少時是“文定國,武震邦”的少年郎,殉國之後便是戰神,威震四方。


    而隨國公世子見鄭曲靖走下涼亭之後便站在那兒一言不發,不由戲謔出聲,“子靖,你七妹妹過來,你這個做兄長的怎麽還杵在那兒。”


    他們都是年少相識,這人平日有多疼愛這個妹妹,他們又不是不清楚,所以今日,他明顯感覺這人有幾分不對勁。


    鄭曲靖瞥了眼鄭靜伊,第一次未出聲。


    鄭靜伊暗自捏了下裙角,軟著嗓子朝鄭曲靖喊了聲,“三哥哥。”


    自大伯辭世之後,整個府中就她的三哥哥最為出眾,連中三元,又為太子殿下的伴讀,但自前幾日她的三哥哥去了趟邊境,她就感覺她的三哥哥待她,不如從前。


    “嗯。”鄭曲靖看了她許久,應。


    鄭靜伊提著的一顆心落了下去,隨後娥眉一掃,看向褚若晗,“這便是國舅爺認的義女若晗姑娘?”


    “回鄭七姑娘,正是。”褚嘉寧微側著身子,應道。


    鄭靜伊再打量了褚若晗一番,原本今日,她是不欲來的,但她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得他另眼相看。


    但未成想,其姿容倒與那人相配,鄭靜伊抿了抿唇,走到柳茹霜身旁。


    褚嘉寧拉著小姑娘坐下,“那位便是建忠侯府的鄭七姑娘,建忠侯府乃功勳之家,她上頭又是六個哥哥,所以受盡疼愛。又因建忠侯是太子殿下的先師,所以……”


    想了想,褚嘉寧笑道,“也因此,坊間戲言,哪怕是天下第一美人,都抵不上建忠侯府鄭七姑娘。”


    “那鄭七姑娘是太子先師的女兒?”小姑娘朝鄭靜伊那處看了眼,糯聲問。


    “那倒不是,應該說鄭七姑娘是太子先師的侄女,而鄭世子是太子先師的親生兒子,但鄭世子待她很好。”褚嘉寧微微一笑,道。


    建忠侯府門生遍及天下,若不談及身份,在建忠侯門下,太子殿下絕對是其最得意的弟子。


    小姑娘複看了眼鄭曲靖,看著也不像。


    而在這時,鄭曲靖看了眼那小姑娘。


    東宮西苑,集盡長安名花。


    眾學子皆心懷忐忑,若說他們最敬佩的,除了帝王,便是東宮太子殿下。


    臨到午時,太子秦辭走進東宮西苑。


    “太子殿下到。”


    第8章 護著她


    眾考生便抬頭看秦辭。


    滿苑牡丹,國色煙柳,秦辭手拿折扇,不緊不慢的朝這邊走來。


    奪人之色,不外如是。


    “臣參見太子殿下。”


    這是今年的狀元郎陳卿,亦是丞相門下最得意的門生。


    但當年太子先師有意栽培寒門,所以此次科舉,秦辭的第一甲人選是建忠侯府門生,也是寒門弟子南邵。


    “嗯。”秦辭淡漠頷首,“都起來吧。”


    待人走過來,褚邵塵朗聲大笑,“殿下可算來了,咱們長安城各家貴女可都欲眼望穿,就盼著殿下來呢。”


    “那可不是,咱們自入這涼亭,眾位姑娘就時不時的朝苑外張望,可不是盼著太子殿下過來。”


    秦辭冷眼一瞥,將滿苑之景盡收眼底,小姑娘俏麗如花,輕而易舉的就勾了眾世族子弟的魂。


    鄭靜伊的目光一直在秦辭身上,當看到秦辭的目光停留在褚若晗身上,便福身,“太子殿下安。”


    “鄭七姑娘。”秦辭看了她一眼,道。


    見太子殿下應了,眾貴女又開始豔羨其鄭靜伊來。


    為何就這般命好,是當今建忠侯府唯一的姑娘。


    鄭靜伊掩唇一笑,顧盼傾城。


    而下首的小姑娘渾然不知西苑中波濤洶湧,繼續跟褚嘉寧還有其餘貴女攀談。


    “若晗妹妹還有兄長?”


    小姑娘點了點頭,模樣說不出的嬌俏可人。


    那貴女便是一笑,“那你的兄長肯定是個特別厲害的人。”


    涼亭之上,探花郎南邵對著秦辭拱手,俊美端正,“臣參見太子殿下。”


    “當年先師在世之時,便很看重你,也曾多次與孤提起你。”


    “所以,功名是其次,德行跟能力才最重要。”


    “是,太子殿下。”南邵眉目堅定的再拱了下手,“先生之教誨,臣一直謹記於心,定心懷百姓,心憂社稷。”


    “嗯。”秦辭擺手,讓他起來。


    南邵與秦辭自幼相識,眼眸一掃,問,“那是國舅爺認的義女若晗姑娘?”


    褚邵塵笑了聲,“正是家妹。”


    鄭靜伊捏緊了手帕,這是第三次了。


    “聽聞若晗姑娘是國舅爺的義女,那想來於琴棋書畫也頗負造詣,不知若晗姑娘可願為大家一舞?”少頃,鄭靜伊無辜含笑的開口。


    西苑之中鴉雀無聲,舞藝,世族之女都有學,但在這等宴席之上,無異是故意羞辱人。


    但是在場,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鄭世子,都極其維護鄭七姑娘。


    所以,眾人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那端坐著,容貌傾國傾城的小姑娘。


    褚嘉寧皺著眉心,這不是存心欺負人。


    小姑娘眼角微紅,從前她的兄長是教過她習舞的,但……


    “若晗姑娘這是未習過舞嗎?”見她不答,鄭靜伊嬌笑一聲,再問。


    小姑娘明眸盈盈若水,霎是動人,但誰都沒這個膽子,敢在這個時候得罪鄭七姑娘。


    一枚棋子“啪嗒”一聲落在棋盤上,秦辭不緊不慢的開了口,“若是鄭七姑娘有這般雅興,不如親自一舞如何?”


    鄭靜伊霎時紅了眼。


    東宮秦辭,素來不近女色,但這京中誰人不知,太子殿下唯獨對鄭七姑娘多有照拂。


    而席中已有人竊竊私語。


    “看來國舅爺的女兒還是更重要些。”


    “那可不是,你看太子殿下何曾下過鄭七姑娘的麵子?”


    褚邵塵隨之站起,冷漠出聲,“家妹是叔父的義女,不及鄭七姑娘出生功勳之家,但我國舅府的姑娘還沒有任旁人欺負的道理。”


    “何況今日是瓊林宴,鄭七姑娘張口就是歌舞助興,恐怕也不太好吧。”


    褚邵塵說什麽,鄭靜伊絲毫不在意,但看到秦辭這般淡漠的模樣,便咬了咬唇,“臣女知錯。”


    “嗯。”秦辭淡聲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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