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微略一思索說道:“我給你一份布防圖,你帶回去。”圖古樸頓時一驚:“這……這怎麽可以?”程敬微擺手:“我心中有數,這東西拿過去他會相信你的。”圖古樸頓時十分感動,覺得這位不愧是主將夠大氣,之前王安同可是讓他自己想辦法的。圖古樸嚴肅說道:“將軍放心,末將定然不辱使命。”程敬微一邊把布防圖直接交給圖古樸,一邊開始下令安排。為了不引起都鬆芒布吉的懷疑,程敬微在轉移駐地的時候並沒有拆走帳篷,反正他們的物資比較充足,帳篷壓根不缺,將帳篷留在原地,很多東西也都留在那裏,製造出了一個匆忙離開的景象,仿佛是在發現布防圖丟了之後不得不離開的樣子。圖古樸帶著他的布防圖回去,為了表現的逼真一點,他甚至在自己身上製造了很多傷口。程敬微都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這麽豁得出去,然後他給了圖古樸幾顆消炎藥說道:“若是傷口有出瘡的跡象就吃一顆,能保你性命。”圖古樸眼睛一亮,他聽說過嶺南有神藥,傳說能起死回生,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得到。出去之後,圖古樸忍不住問了一下程敬微身邊的親衛,親衛跟看土包子一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藥我們都是有定額的,不出征的時候如果生病或者受傷就申請,出征每個人會配備一定數量應對不時之需。”圖古樸大為震驚,心說玄衣軍待遇好果然不是傳說,這麽貴重的藥居然連普通士兵都有!他十分寶貝的將藥藏了起來,然後在當天夜晚偷偷的出了營。為了不引起都鬆芒布吉的懷疑,程敬微甚至安排人追擊圖古樸一直追到了都鬆芒布吉的勢力範圍才做出不得不撤退的樣子。都鬆芒布吉安排的巡邏兵看到圖古樸的時候就驚了,連忙把人給帶了回去。圖古樸氣若遊絲說道:“去……去稟報讚普,我……我帶回了周軍的布防圖。”巡邏兵:!!!這種事情自然是耽誤不得的,他立刻跑去向上稟告。層層稟告之下,本來正在睡夢之中的都鬆芒布吉都醒來聽了這件事情,立刻安排人將圖古樸給抬了過來。圖古樸身上的傷看上去很是駭人,但其實下手都有分寸,沒有一處傷到了要害。都鬆芒布吉看到他身上的鞭痕就知道他肯定被嚴刑拷打過,又讓人仔細查看了傷勢。圖古樸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程敬微說不了解都鬆芒布吉是假的,那些細節都是程敬微吩咐人弄的,果然沒有引起都鬆芒布吉的懷疑。而為了取信於都鬆芒布吉,他甚至沒有吃那幾顆藥,準備等都鬆芒布吉相信之後再說。都鬆芒布吉看過之後信了大半,而等他看到圖古樸帶來的布防圖之後就基本全信了,因為這份布防圖看上去的確十分逼真。他立刻招來眾將商議決定連夜出兵,他們理所當然撲了個空,不過在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玄衣軍匆忙撤走的樣子,甚至痕跡都還有。他們順著痕跡追擊了一會在一條河流前丟掉了對方的蹤影。等回來之後,將領十分疑惑:“為什麽周軍看上去似乎夜能視物?”他們追不上也是因為火把的光亮有限,一旦黑一點就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周軍同樣沒有多少火把,他們怎麽就能跑得那麽快?如果是駱時行在這裏肯定會告訴他:親,我們的士兵不缺維生素,當然能看到了。然而這些人不知道,都鬆芒布吉咬牙說道:“這兩個黃毛小子肯定會妖術,之前程敬微曾許多次夜間偷襲,現在想來可能就是仗著他們夜能視物才如此肆無忌憚!”他身邊的副將笑道:“雖然沒追到,但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那黃口小兒跑的太匆忙,連糧草都留下了一些。”都鬆芒布吉臉上出現了一點笑意:“圖古樸立有大功,甚好,他的傷怎麽樣了?”眾人麵麵相覷,好像還真沒關心圖古樸的傷。旁邊有機靈的小兵立刻去詢問,然後回來稟報說道:“郎中說之前曾有些危險,不過貴人如今已經轉危為安。”圖古樸沒有官職,小兵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便直接稱呼貴人。都鬆芒布吉驚訝說道:“看來他還真有點神眷在身上,把他調來我身邊吧。”都鬆芒布吉最近憋屈得厲害,總覺得是不是自己拜神不夠虔誠,所以運氣不好,圖古樸在他看來是運氣很好的那一批,正好可以蹭一蹭對方的運氣。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想過對方可能是程敬微派來的臥底,給誰誰也想不到程敬微這麽大手筆,舍棄了原本地勢很好的營地,舍棄了一部分糧草,甚至還有一點點武器,就為了能夠讓圖古樸順利臥底。圖古樸心裏卻十分感動,努力想辦法傳遞消息。他傳遞消息的辦法其實特別簡單,就是打水的時候往河裏丟一樣東西,那東西看上去跟石頭差不多,但是一開始會沉積在水底,等過一段時間則會漂浮起來順著河流一路漂下。圖古樸送去的消息都不是很機密,實際上這麽短的時間,程敬微也沒想過他能接觸到什麽機密消息,他需要的是那些零碎的細小的消息,然後通過這些消息分析出都鬆芒布吉的動向。實際上這也是都鬆芒布吉並沒有特別防備圖古樸的原因,他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能有人通過那些零碎的東西觸及他們的秘密。而程敬微則憑借著自己的戰術素養,分析出了都鬆芒布吉布防的弱點。他在輿圖上標出來之後,將筆一扔,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可以開始了。”小猞猁應該等急了吧?第479章 實際上駱時行一點都不著急,他最近感覺還挺快樂的。因為吐蕃人是真的聽話啊,感覺那些普通人似乎都被壓榨狠了,但是腦子裏又沒有反抗意識,反正稍微對他們好一點,他們就很是歡天喜地,最近居然有人拽著玄衣軍的袖子問:“你們以後能不能不走了啊?”玄衣軍都有些哭笑不得,他們可盼著回家了。留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但是從側麵證明,其實一直被這些貴族無視的平民和奴隸都不傻。這還是駱時行根據當地的收成情況,沒敢按照嶺南那邊的稅率來走,怕讚斜拉他們真的忍不了造反,然而這樣已經讓這些百姓很滿足了。因為得到了正麵的反饋,駱時行就非常有動力。雖然他知道就算他現在搞得再怎麽熱鬧,等他走了,可能這些政策也持續不下去,但是沒辦法,他實在是太寂寞了,不找點事情做的話,每天就是吃飯睡覺等程敬微來救,沒別的事情做了啊。他這個對於邏些城百姓而言算是外來的侵略者反而受他們歡迎喜歡,那些貴族也被他搞得一個個跟鵪鶉一樣,雖然他們也玩心眼,但是這些人的程度在洛陽呆過那麽久,見識了那麽多的駱時行眼裏就跟過家家一樣。駱時行開心了就陪他們玩一玩,不開心了就直接拍死不解釋,這麽幾次下來,那些貴族也發現這位不好搞,那還說什麽啊,老實一點跟著走還能保住命,甚至也能得到一點好處,比如說讚斜拉,現在都快成邏些城的二把手了,最近更是春風得意,走路都帶著風。所以這種情況下的駱時行就等於是被迫放了一個假,之前沒有假期的時候他抱怨工作太忙,但是如今算是有了假期,他又覺得太無聊了,沒意思。想一想大概是因為程敬微不在他身邊。哎,程敬微在做什麽啊?怎麽還沒動手?就在駱時行思索程敬微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題的時候,王安同十分興奮地過來說道:“使君,將軍已經對都鬆芒布吉全麵發起了進攻!”駱時行頓時十分興奮,站起來問道:“現在情況怎麽樣?”王安同頓了頓說道:“這個……還不知道,是將軍用飛鳶和信號彈傳遞的消息。”駱時行看了看王安同問道:“你要去幫他嗎?”王安同猶豫了一瞬還是堅定地搖頭說道:“不去。”駱時行十分詫異,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一向喜歡出去撒歡的王狗子居然不跑出去了。他忍不住趴在書案上看著王安同問道:“怎麽了?”王安同說道:“我得保護使君。”如果他跑出去“玩”,結果導致駱時行出點什麽問題的話,程敬微估計能掐死他。哦,也不用程敬微,他自己都會找塊石頭把自己拍死。駱時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留些人就行了,城內沒那麽危險。”實不相瞞,現在就算有人想要對他不利,駱時行也能發動人海攻勢,現在他反而沒有那麽危險了。王安同還是堅持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過我可以安排人出去跟將軍配合一下。”他自己對軍功也比較淡漠,反正無論是駱時行還是程敬微都不會虧待他的,他就算一輩子都給這兩個人當護衛也好。如果沒這兩個人,他可能這輩子就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狼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悄無聲息地死了。王安同雖然看起來沒心沒肺,實際上他心裏什麽都清楚。眼見他堅持,駱時行倒也沒說什麽,隻是揮揮手讓他隨意。王安同出去之後立刻安排,他手下也有比較厲害的,隻是一直以來頭頂上司更厲害,所以沒顯出他來,把這個人派出去他還是放心的。王安同都沒叮囑什麽,反正戰場風雲變幻,他不可能提前預判所有,沒人能做到……哦,不對,世界上大概隻有一個程敬微可以。不得不說王安同還是很了解程敬微的,此時程敬微正在把都鬆芒布吉打的懷疑人生。都鬆芒布吉就感覺自己所有的決策似乎都在對方的反應之內一樣,每一次都能正好踩到對方設置下的陷阱,幾次對陣下來,不僅沒贏,反而折進去了不少士兵。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讓都鬆芒布吉變得十分暴躁,之前雖然嘴上說著這兩個年輕人會妖術,但心裏是不以為然的,如今他不得不懷疑難道對方真的會妖術?圖古樸站在都鬆芒布吉身邊,看著都鬆芒布吉陰鬱而暴躁的眼神抖了抖,心說這個臥底的活好像有點幹不下去了。他得給自己想一條後路,不過他是個盡職盡責的細作,哪怕想著逃跑此時也還是小聲問道:“讚普,我們這裏是不是有他們的細作啊?”都鬆芒布吉轉頭十分不善地盯著他:“你想說什麽?你想說我身邊有叛徒?”這種說法其實比程敬微有妖術能夠看穿一切更不能讓他接受,手下有大臣叛變已經仿佛在說他做讚普很失敗,大家壓根就不看好他,現在就連身邊這些最器重的人都背叛他,他……他豈不是落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圖古樸頂著這樣的眼神大著膽子說道:“這件事情太邪門了,當初末將冒死將布防圖拿出來,讚普您已經十分迅速的出兵了,但對方還是跑了,雖然丟下了一些東西,但那些損失也並不算什麽,實在是太過碰巧,如今對方又屢屢看破我軍行動軌跡,末將……末將便有了如此猜測,當然也可能是末將想歪了。”圖古樸說得很有道理,尤其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上去十分真誠。前半段是他故意混淆,但是後半段卻說得真心誠意。實際上他也在懷疑這裏是不是還有別的大周細作,他自己傳出去的消息自己很清楚,那些東西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都鬆芒布吉畢竟並不是真的特別信任他,重要事情是不會讓他聽到的。那些情報難道還能讓程敬微預測到都鬆芒布吉的行動?圖古樸覺得這件事情有點玄幻,所以不太相信。他既然說得很有道理,都鬆芒布吉自然也聽了進去,畢竟現在十分重要,一著不慎,他的江山即將傾覆。都鬆芒布吉還真的安排人去秘密查證,結果沒想到的確查到了兩個手腳不太幹淨的人。隻是這兩個人並不是給程敬微傳遞消息,而是在聯係其他人,因為戰況焦灼並且他們一直在吃敗仗,所以這些人已經開始思索退路。都鬆芒布吉當時就氣炸了,二話不說就砍了這兩個人,然後又順著這兩個人查到了其他一些不幹不淨的家夥。雖然沒查到跟周軍來往的證據,但都鬆芒布吉已經不打算繼續查下去。他冷著臉說道:“明日,全麵進攻。”不能繼續拖下去,現在他手下的士兵比對麵要多一些,哪怕用命堆也能把對方打敗,再這樣下去反而會一點點被對方蠶食幹淨。或許第一開始他就不該玩弄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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