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見到駱時行之後就拉著他說道:“你怎麽這麽快就就要走了呢?我們還沒來得及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這件事情說起來薛紹就有些後怕,之前回來的時候他還有些猶豫,倒是太平公主比較剛強,當即就派人開始去查,結果查出來之後薛真的響應了李靈夔等人的謀反。薛紹知道的時候簡直是眼前一黑,太平公主十分暴躁,直接拔劍問道:“你選你哥哥還是選我們母子?”薛紹再怎麽左右為難也得有個決斷了,更何況又不是他說不告發就不告發的,薛反的可是他老婆的親媽,他老婆怎麽可能會為了他隱瞞這件事情?最後薛紹一咬牙帶著太平公主入了宮,老老實實的告發了自己的哥哥。武自然是生氣的,當場就想連薛紹也一同下獄,還是太平公主苦苦哀求,若是以往,就算太平公主求也沒用,女兒想要什麽樣的駙馬沒有?何必非要留在一個反賊之家?然而在她想將薛紹下獄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駱時行想辭官的說辭,最後歎了口氣,放了薛紹一馬,但是要求薛家將薛連同其子女一起除名。薛家自然是同意的,除名一個總比全家都被砍頭強啊。與此同時薛紹身上的官職也都被擼掉了,薛紹倒是無所謂,能撿一條命就不錯了,更何況現在他也更想在家陪著老婆養胎。太平公主這一胎來的有點巧,各種事情都趕在了一起,尤其是薛的事情,讓她又氣又急或許心中還有一些恐懼,這就導致脈象十分不穩,薛紹就算去上班都心神不寧,生怕老婆在家裏出點什麽事,現在正好。駱時行聽了之後笑道:“以後總有機會再見的,更何況你們的命也不算是我救的,是陛下寬慈,以後切記不要惹陛下生氣就是。”薛紹苦笑,誰敢惹皇帝生氣啊。太平公主也有些舍不得駱時行:“你……過年要不要來洛陽啊。”她問出去之後自己都沉默了,洛陽又沒有駱時行的親人,他千裏迢迢來洛陽做什麽呢?駱時行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倒是想走一趟中原,到時候再說吧。”他還沒找到他爹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父子緣分太淺,沒相處多久就分開不說,現在又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阻攔,原本想要回去的時候尋一尋,現在怕是又沒有時間了。他還不敢讓別人幫忙,駱賓王是實實在在的反賊,若被其他人找到,隻怕當場就要格殺。從太平公主那裏告別之後,駱時行又去見了武承嗣,武承嗣也得了消息有些無奈說道:“電燈的事情……”駱時行說道:“我給李先生寫了信,他會協同我的管家一起弄的,其實本來也是要交給下麵的人,我回不回去都一樣,別擔心啊。”武承嗣想了想說道:“之前你辦的那個珍珠宴是不是沒有辦完?”駱時行點了點頭,有了個攪局的來俊臣,他能怎麽辦?武承嗣認真說道:“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東西留下來,我幫你辦一場,回頭把錢給你送過去。”武承嗣還惦記著交州修路的事情呢,路修得不夠多,港口不夠大影響他們賺錢啊。他好歹也是大家出身,知道投資的重要性,眼皮子沒有那麽淺。駱時行笑道:“我如何信不過你,本來就是要拜托你的。”他一邊說著一邊讓人拿上來一個小竹箱,箱子一打開武承嗣感覺自己的眼都要不夠用了:“這……這麽多啊?”一顆顆圓潤漂亮的珍珠放在箱子內,連本就普通的竹箱都被映襯的高貴起來,武承嗣不是沒見過珍珠,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放著的珍珠。這裏麵每一顆都是值得細心放置在漂亮漆盒內的,現在就這麽放在這裏頗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覺。駱時行一揮手:“你看著賣吧,交州的路和港口就看這一箱子了。”武承嗣抱著箱子頗有些舍不得,但還是點頭說道:“你放心。”駱時行當然放心,實際上這一箱子他都沒指望武承嗣賣多少錢,這些東西更多是用來“賄賂”武承嗣的。武三思目前被按了下去,接下來一段日子可能武承嗣更有優勢一些,跟這樣的人交好是有好處的。等洛陽這些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之後,駱時行跟程敬微就走了。隻是走的時候,他發現他好像高估朝廷的節操了說是十萬大軍,這些人……有一萬嗎?第391章 駱時行知道古代打仗其實經常會出現誇張的說法,比如說及十萬大軍之類的,按照當時的情況,可能整個中原的人加起來都沒有那麽多人,怎麽可能出現幾十萬大軍?不過就是為了壯己方膽氣,同時打壓對方的士氣,這些他都懂。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差十倍之多吧?尤其是那些兵一個個穿著還都是短打,看上去似乎剛從農田裏拽出來的一樣,駱時行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他轉頭看向程敬微:“兵部是不是在糊弄我們?”程敬微知道他在震驚什麽,說道:“這是正常的,十萬兵馬其中有一部分是可以讓我們自主募兵的,尤其是嶺南之地煙瘴頗多,中原士兵過去未必能夠適應當地氣候。”駱時行哭笑不得:“那還讓這些人過去做什麽?現在正是中原秋收的時候,把人給喊過來秋收怎麽辦啊?幹脆這些都別要了,我們回嶺南去募兵得了。”反正平叛也用不著那麽多人,對方才多少人啊?有五萬人嗎?更何況那五萬人還未必都是精銳。程敬微說道:“這些人更多可能是負責保護我們回去的,真的不要?”駱時行擺手:“這麽多人跟著也沒用,有這些人我們還要走陸路,沒有他們我們走水路更快一點,還是算了吧。”程敬微便說道:“我去兵部說一聲。”駱時行點頭,想了想,轉頭又讓人跑狄仁傑那裏一趟問問他的兒子要不要去嶺南轉一圈?當然他問的是狄仁傑的長子和次子,至於三子……算了吧,一個貪婪殘暴到被百姓痛恨連累自己父親生祠被砸毀的人,帶過去怕又是一個豬隊友。狄仁傑沒想到駱時行會派人過來問這句,但他也幹脆,當機立斷安排了一下然後把狄光遠給送了過來。狄光嗣是他的嫡長子,將來要繼承家業的,不能輕易送出去冒險,更何況狄仁傑如今身上有了爵位,長子是可以襲爵的,而次子就需要自己打拚才行。至於三子……駱時行在派人過來問的時候明確問了長子次子兩個人,三子提都沒提,估計是知道一些什麽。狄仁傑也不好把三兒子送過去坑這位小友,自然是狄光遠更合適。狄光遠猝不及防就被親爹送上了戰場,在船上的時候還顯得有些茫然。駱時行觀察了他一下,在曆史上狄光遠曾經手持狄仁傑的帛書跑去向武鳴冤,也正是他鳴冤才讓狄仁傑有了被武召見的機會,然後才從來俊臣手下逃出生天。如今來俊臣提前倒台,狄仁傑倒是不必經曆牢獄之災,不過狄光遠的膽氣還是在的,他對駱時行和程敬微似乎有些崇拜的樣子,上了船一開始還有些緊張,過了沒兩天混熟了之後就開始跟在他們身後打聽嶺南的情況。駱時行問道:“以前帶過兵嗎?”狄光遠十分老實地搖頭:“隻看過一些兵書,不過,我也不求當領兵之將,哪怕被任命為馬前卒也甘願!”哪個小郎君還沒有個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的夢了,狄光遠如今得到了這個機會顯然十分興奮,甚至在他看來不依靠父親,自己一點點從底層拚殺上來更有成就感。然而駱時行卻嗬嗬一笑:“做夢吧你。”他主動詢問狄仁傑是感念狄仁傑對他的愛護,對方二話不說就把兒子送了過來,這份信任非同小可。之前駱時行可沒帶這麽多兵,打過這麽大的戰役,誰敢說他一定能贏呢?如今狄光遠被送了過來,怎麽也不可能讓他冒險,狄光遠過來的任務就一個:鍍金。其實狄光遠也很清楚,此時被駱時行拒絕之後整個人都有些灰心,他無奈說道:“你們不要顧忌我爹,就把我當成一個普通士兵也好啊。”駱時行翻了個白眼:“你身上有蔭職,你去問問有你這樣的普通士兵嗎?”狄光遠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那我……那我要幹什麽啊?”駱時行轉頭看向程敬微,他很清楚這次之所以他是主官有品級的原因,他品級比程敬微高,所以他是大總管,但真正指揮的是程敬微,他能做的就是管好後勤,而人事調動還是要看程敬微。程敬微其實也不太知道怎麽安排狄光遠,想了想說道:“這樣,你先領一隊人馬,回頭跟王安同一起出入,先適應一下,等差不多了再去獨當一麵。”狄光遠這才放了心,他最怕的就是駱時行因為他父親,不敢讓他上前線,回頭就讓他當個書記官。一旁的王安同聽了之後立刻走過來伸手搭在狄光遠的肩膀上說道:“兄弟,聽我一句,想要上戰場,你要有一打十的本事才行。”狄光遠一臉不信:“你別騙我。”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夠一打十?王安同哼了一聲:“不僅是我,我手下的兵也可以,不信我們去練一練。”狄光遠一聽立刻上套,跟著王安同就走了。駱時行看著他們的背影嘖了一聲:“怎麽這麽有活力。”搞得他們不像是要去打仗的,而是去旅遊的一樣。程敬微笑道:“這還不好嗎?放鬆一點,不是什麽大事。”的確不算是大事,他們順水而下一路十分順利的到達了交州港口,此時的交州港經過擴建已經有了不小的規模,李遊道帶人親自來接他們。駱時行下船就先丟給李遊道一枚官印說道:“委屈先生了。”李遊道接住官印一看,發現竟然是交州長史的印信,他有些詫異問道:“這是……?”駱時行叉腰說道:“我跟陛下求來的!我厲害吧?就是有點委屈先生們跑我這裏來當個小官。”李遊道許久沒見到他,此時見他依舊活蹦亂跳,神氣的模樣一如既往,不由得放下心來含笑說道:“這有什麽委屈的?我們本就是罪臣。”實際上在朝廷當宰相都不如在交州當小官舒服,在朝堂上還要天天擔心被陷害,不僅如此還要盤算各家之間的關係,朝臣之間的關係,勞心勞力也不見得落得什麽好。交州這裏大家都同心同力,事情雖然都不大,但是他們都能得到反饋,比如說日漸繁華的交州城,越來越大的交州港口,這些都是他們努力一點一點建設起來的,那種成就感別的比不了。駱時行擺擺手:“好啦,客套話也不說了,以後先生們管理各種事物更加名正言順了一些,對了,現在邕州和桂州那邊的戰況怎麽樣了?我跟阿微隻能停留一兩天就得帶兵出征了。”李遊道說道:“桂州那邊曹玄靜抵擋住了叛軍而邕州的叛軍則兵分兩路,一部分去了廣州響應之前迷惑經略使的那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則是跑到了咱們這邊。”駱時行心頭一驚立刻問道:“已經到交州了?如今在什麽地方?戰況如何?”李遊道安撫駱時行說道:“使君不必著急,他們最先偷襲的是北帶縣,不過,娘帶人將他們打了回去,並且俘虜了不少人,剩下的一部分人這鑽入了山中前往六詔方向而去,蒙舍詔等一直在盯著我們,三娘擔心貿然進入他們的國界會被他們抓到把柄,所以沒有繼續追擊。”被……蕭善詩……打跑了?駱時行懵了一下,而後喜形於色說道:“三娘做得好,回頭把戰報送過來,我去為三娘請功。”他之前還發愁蕭善詩以後怎麽辦的,現在也不用擔心那麽多了,隻要有了軍功就有封爵的可能,就看蕭善詩的軍功有多大了。李遊道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是直接在路上就把之前的戰況總結了一遍交給了駱時行。駱時行拿過來一看發現蕭善詩這一次還真的出息了,對方帶了至少三萬兵馬過來,要知道整個北帶縣不算流動人口加起來都未必有三萬人。而常年駐紮的士兵最多也就三千人左右,蕭善詩在知道軍情的時候就擔心叛軍會跑到交州來,所以做了很多預案。她也沒帶兵打過仗也沒讀過兵書,當時想的也不是怎麽把對方打退,而是怎麽守住城池保護好百姓等待援軍。隻不過北帶縣除了正常士兵之外還有一隻編外特種部隊狼群。這些狼經過多年繁衍已經成了很大的族群,蕭善書跟這些狼群多少能夠溝通,所以在叛軍過來的時候,蕭善書毅然決然的帶著狼群前去偷襲,試圖減輕守城的壓力。蕭善詩自然是擔心弟弟的,然而她也隻能含淚送弟弟出城。有狼群在或許他們能夠少損失一些人,但若是她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不讓去的話,可能會死成千上萬的人。然而蕭善詩擦幹眼淚之後對叛軍更是恨之入骨,她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但是單純守城卻做的不錯,尤其是駱時行還給她留了一點點的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