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等來俊臣說話他連忙又補了一句:“這些乃是後院之事都可暫且不提,可你曾自稱才能堪比石勒,石勒乃是後趙開國皇帝,怎麽?你也想效仿石勒建國稱王嗎?”第385章 來俊臣聽到這裏的時候,渾身冷汗都要下來了。謀反和叛國這兩種罪名是他最愛用的,因為這兩種罪名一旦被確定,那麽被誣陷的人不僅自己會被處死,他的家人和同黨都要被處死,可以最大可能地免除後患。也正是因為用的多,所以他很清楚一旦真的被定罪,絕對會死得很慘。而來俊臣自然是不敢有什麽開國想法的,他自比石勒也不過就是在他的眼裏石勒是最厲害的。來俊臣混混出身,哪裏有什麽文化,甚至連字都是後來認的,知道石勒都是因為當初聽說書的說過,裏麵將石勒描述的十分厲害,來俊臣便記住了這個人。如果當初說書的提到比石勒更厲害的人,隻怕他的說法就會改變。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文盲聽了野史然後就給自己找了個偶像,後來他膨脹了就開始把自己跟偶像放到一起,認為比偶像也差不了多少。他怎麽都沒想到石勒居然能跟謀反聯係在一起。來俊臣轉頭看向駱時行說道:“剛剛駱刺使還說我誣告攀咬,如今駱刺使做的事情才適應了這個詞吧?你從未在洛陽生活,一直在嶺南又如何知曉這些事情?是你在羅織罪名還是你在洛陽放了眼線?”駱時行看著他問道:“你知道為什麽昨天你在祈禱的時候會晴天打雷,並且投入火塘的金幣都會彈出來砸到你臉上嗎?那是因為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也該是時候了。”武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還不知道,或者說是下麵的人還沒來得及報上來。隻不過她瞄了一眼看到下麵許多昨天去過駱家府邸的人都一臉了然的樣子便知道駱時行說這個肯定不是亂說。武轉頭對身邊的宦官低聲吩咐了兩句,宦官立刻退下,而那邊來俊臣還在大呼冤枉,說駱時行是在假借神明旨意陷害他。來俊臣信誓旦旦說道:“漢家又不信任火神,所謂的火神又哪裏管得到我?”駱時行卻沒搭理他,隻是轉頭對武躬身行禮說道:“臣剛才所言句句屬實,陛下明察秋毫,可派人追查。”這個世界上隻要做過事情就不存在毫無痕跡,個人或許不太容易找到,但是當龐大的國家機器開始運轉的時候,必然能夠找到。來俊臣身上汗已經冒了一遍又一遍,立刻說道:“臣冤枉,陛下切不可聽此等小人一麵之詞!”駱時行很平靜說道:“既然覺得我冤枉了你,那就更該讓陛下派人徹查,好還來禦史一個清白啊,清者自清,做人還是要坦蕩一些的。”而此時駱時行表現的越是平靜,武就越是相信。尤其是剛剛駱時行也是取了巧並沒有一下子就上來爆猛料,而是從小到大一層一層遞進的將罪名敘說一遍,有前麵那些事情打底已經足夠讓人對來俊臣反感。武雖然是皇帝卻也還是女性,她或許沒辦法立刻改變女性的生存環境,但她也在努力增加女官的地位,要不然蕭善詩也不可能當上北帶縣的縣令。對於來俊臣貪財好色,強搶民女的事情她還真未必知道,下麵人不敢上告,她又如何去得知?此時知道必然會心生狐疑,等到最後聽到來俊臣自比石勒才是真正觸及了武的底線。駱時行幫太原王氏說話算什麽?武討厭王氏是以往的經曆外加從政治大局出發的,但是帝位卻是她的底線,她就算當上了皇帝也總覺得這個位子岌岌可危,但凡有人敢覬覦絕對是死路一條。而此時剛剛離開的宦官也回來輕聲在武耳邊說了什麽,武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直接開口說道:“此事朕心中有數。”來俊臣心中一凜,剛剛皇帝一直沒說話應當就是在盤算著什麽,也不知會如何?還能如何?武多少也知道許多人對來俊臣敢怒不敢言,而且來俊臣如今也的確膨脹,於是武直接點了兩個人說道:“你們去徹查此事,剛剛交州刺史所告之事務必要查清楚。”來俊臣頓時麵色一白,武選的這些人都是跟他不太對付的,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會善了的樣子。他有沒有做過那些事情自己心裏很清楚,自然知道是經不起查的,心中一急,開始思索怎麽才能渡過難關。結果大概是剛剛被打的太厲害,再加上被駱時行步步緊逼,此時他竟然大腦嗡嗡的直接暈了過去。他暈倒在地之後,所有人都驚了,當場對駱時行頗為刮目相看,別的不說,能把這瘋狗逼到這個程度也算是厲害了。駱時行很清楚來俊臣暈過去很可能跟他剛才用笏板敲了他的頭好幾下有關係,但他還是趁機落井下石說道:“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什麽去了?”武在上麵說道:“交州刺史駱時行,公然擾亂朝堂,言語不遜,責令出結果之前閉門思過!”眾人:……這跟沒懲罰有什麽區別?本來交州刺史隻要不入宮不開宴他就不出門啊。駱時行也沒覺得這算是懲罰,但他還是躬身領罰,然後像是戰勝的將軍一樣昂首挺胸的走了。本來退朝的時候也是有階級劃分的,要讓品級更高的走,駱時行是四品,所以要等前麵的三品走完才能離開,結果在他等待的時候那幾位三品的宰相,甚至還有一些皇親國戚居然都紛紛讓他先走。駱時行出了一口惡氣,整個人又變回了之前那副乖巧知禮的樣子,靦腆笑道:“這可不行,諸位是前輩,我怎麽好走在前麵呢?”宰相李昭德握住駱時行的手腕含笑說道:“那就一起走!”若說朝中誰還敢直接跟來俊臣等人對上,李昭德算是一個,他經常當庭參奏來俊臣等人貪贓枉法,並且成功不是一次兩次,來俊臣當初被貶為同州參軍就是他的手筆。李昭德對於那些畏懼酷吏而唯唯諾諾的人自然是十分看不起的,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很對他脾氣的人,李昭德自然是十分欣賞。駱時行被他拽著往外走,剩下幾位宰相跟在後麵也沒什麽脾氣。這些人大多都依附李昭德,就算裏麵有幾位並沒有完全依附如蘇味道,卻也是事事不出頭,對很多事情都模棱兩可,所以蘇味道還有一個外號叫“蘇模棱”。駱時行跟著李昭德往外走,這一路上李昭德詢問了很多事情,比如說家在哪兒,家裏什麽情況之類的。那個詳細程度讓駱時行想起了上輩子介紹對象的媒人,尤其是在發現許多人都在豎著耳朵傾聽的時候,駱時行連忙將自己的情況全部說了一遍。完全沒有隱瞞,在他看來,父親是真反賊這件事情算的上是雷區,誰都不知道皇帝會不會什麽時候不開心了就翻舊賬,這種事情可不少。所以他盡量將重點放到自己的缺憾上,讓大家慎重考慮,別試圖把女兒嫁給他,容易出問題。然而他這樣毫不隱瞞卻反而讓大家覺得他足夠坦蕩,別的不說,起碼人品夠好,是個老實孩子。駱時行見大家更加熱情了一些,連忙說道:“諸位前輩,如今尚未有結果,晚輩還要趕緊回家閉門思過,否則萬一……咳咳,所以……少陪了。”溜了溜了,不跟他們說了,再說下去怕是要連他祖宗十八代都要挖出來。話又說回來,曆史上對於駱賓王的記載並不多,就連駱時行都不知道自家祖宗十八代都是誰啊。他都這麽說了,眾人倒也不好攔,隻能親自送他上馬車,那個架勢仿佛駱時行是英雄一般。當然他今天在朝上針對來俊臣的一係列舉動說是英雄也不為過,尤其是他還提到了火神,許多人都懷疑駱時行知道這麽多可能就是火神告知,否則那麽多隱秘事件他是怎麽知道的?要知道來俊臣被貶的時候駱時行應當還在北帶縣當縣令呢,怎麽可能知道同州發生什麽事情?於是大家就真的把他當成天上仙童下凡,想要湊近他沾沾仙氣。等上了馬車之後,駱時行送了口氣,轉頭看向程敬微問道:“我記得之前咱們在洛陽買了一處宅子是吧?”程敬微立刻會意問道:“你要去那裏?”駱時行點點頭:“去那裏吧,清淨。”程敬微當然不會反對,直接讓車夫調轉馬頭去了他們買的房子。他們買的那棟房子位置自然是不能跟禦賜所比,大小也不如那個,但在這裏住著讓駱時行比較安心,至少沒有眼線盯著,他跟程敬微也可以親近一下。自從知道可能大家都知道他出櫃但不說破這件事情之後,駱時行跟程敬微在家裏都有些放不開,但凡親近一點都要擔心是不是要被看到了。再這樣下去對夫夫關係絕對是個極大的挑戰。而就在他跟程敬微兩個人在家裏膩歪了幾天之後,結果終於出來了。來俊臣的確曾經矯詔謀奪大臣妻女,武震怒,下令捉拿來俊臣極其黨羽。武憤怒的點其實並不完全是來俊臣謀奪大臣妻女,而在於矯詔,連矯詔他都敢,那麽自比石勒想當開國之君當然也是敢的。風光一時的酷吏倒下的時候也很迅速,就在大家都額手相慶,紛紛感激駱時行及時出手的時候,駱時行做了一件讓朝野上下震驚不已的事情他直接上了一道辭呈。武:???他怎麽還要辭官?第386章 沒有人想到來俊臣和他的同黨都被定罪之後駱時行居然還要辭官,大部分都覺得當時駱時行也就是表現出一個態度,豁出去一切也要把來俊臣給扳倒。可是現在大家就還是狐疑,怎麽感覺像是來真的呢?就連程敬微都有些詫異:“你不後悔?”萬一武一煩真的同意了他的辭官申請怎麽辦?駱時行抬頭對著程敬微笑了笑說道:“有什麽好後悔的?對了,順便跟朝廷說一聲,辭官之後我們的家產除了留下一部分造船的費用,其他都會捐給交州州府,也算是對交州百姓有所交代。”他對交州還是挺有感情的,反正他又花不了那麽多錢,捐就捐了吧。程敬微若有所思問道:“造船?”駱時行托腮對他說道:“對,造船,我們出海怎麽樣?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也很好,氣候跟交州差不多,但是農作物種類比交州還要豐富一些,而且那片地方應該沒什麽人,我們過去隱居吧。”程敬微不知道駱時行為什麽突然就想隱居了,要知道在這之前小猞猁是兢兢業業每天都想著怎麽改善百姓生活,就算在交州的時候也曾經念叨過:咱們這裏糧食產得多了,到時候也可以支撐中原。說明他是心懷天下的,結果現在居然想要隱居。不過程敬微什麽都沒問,隻是點頭說道:“好。”反正不管天涯海角,他都陪著小猞猁,小猞猁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風霜苦難他經曆過,爭霸天下他還差點成功,權勢富貴對他都沒有什麽吸引力,如今也隻有小猞猁是他想緊緊攥在手裏的。駱時行頓時開心了拽著程敬微回到書房說道:“來來來,我之前設計了船,從廣州出海的話需要好久才能到達那裏,所以船一定要設計的舒適才行,哦,時間長的原因是我不想帶太多人。”現在的船驅動力是車輪,除非他在走之前把蒸汽機給搞出來,不過這個倒也不難,那樣的話到時候就需要多帶一些煤。駱時行一邊想著一邊將圖紙展開,這一次他沒藏著掖著完全用的後世那種船型,工業時代的美跟當下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程敬微雖然覺得這個有些陌生,但接受得倒也比較快。除了整體造型之外,船的分解圖和設計圖都有,比如說底層是貨倉和牲畜艙,中間層是行李艙,最上層當然是他們兩個的房間和遊樂場所。整體的船隻設計十分吸引人,駱時行甚至連裝修圖都給畫好了,第三層他們有一個超大的房間,做成了森係風格,遊樂場那裏則是一些運動器材,甚至連秋千都有。而除了遊樂場之外,駱時行甚至還開辟了一個種植區和養殖區,用來種植養殖一些比較簡單的菜和魚,畢竟在海上,養殖一些海魚還是比較容易的。可以說隻要能找到地方補給他們以船為家都沒問題,原本程敬微隻是想要隨著駱時行的心意走,隻是如今他看到這艘船之後都忍不住也想象了一下在海上的生活。尤其是駱時行還在一邊叭叭說著:“到時候我們也不用特別著急趕路,可以在海上慢慢玩,看看日出日落,風平浪靜的時候就把小船放下去釣魚大魚,說不定還能看到鯨魚和海豚。”他描繪的場景的確十分引人入勝,聽上去就很悠閑自在的樣子,他活了兩輩子除了這輩子剛開始流放到嶺南那一段時間算是比較悠閑,還沒有這樣放鬆的日子。而就算是剛開始他跟駱時行也是需要努力尋找食物的,而不會像是現在一樣沒有任何壓力。他忍不住攬著小猞猁的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說道:“好。”駱時行回抱住他剛想湊過去討個親親的時候就聽到外麵仆人說道:“郎君,小郎君,太平公主並駙馬薛紹前來拜訪。”駱時行隻能無奈地放開程敬微說道:“估計是來勸我的。”程敬微皺了皺眉,在聽了駱時行的計劃之後,他都恨不得讓武立刻同意駱時行的辭職想法,讓他們趕緊離開。所以自然對會有人來勸駱時行這件事情十分不滿,不過他還是摸了摸駱時行的頭說道:“你做什麽決定都好,不必顧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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