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些船和人,駱時行之前的布置都可以開始了。之前他就想過,想要讓交州的東西走出去首先要有人能夠在當地賣,而第一開始售賣的地點必須選好。駱時行思考再三選了杭州,首先這裏是運河的起點,如今的運河還沒有拋棄洛陽,中途會經過洛陽最後抵達涿郡,也就是後世種花家的首都。有這條運河在的話,就可以從港口直接轉移到內陸水係,然後一路運往洛陽。洛陽作為京城,商業發達,自然是做生意的首選。其次他還記得後世傳說駱賓王在靈隱寺出家,而靈隱寺正在杭州。如今他不能明著說去找駱賓王,他雖然當了官,但他爹的確是反賊,被發現估計要出事,這樣就需要找個借口。當然想要在杭州和洛陽落腳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越是發達的地方越不容易打開局麵,但那是對於普通人而言。駱時行身邊那麽多大佬,雖然是說起來都是什麽琅琊王家帶著地名,實際上這隻是代表他們發源地,而這些世家大族的族人是遍布全國的。他們不僅僅做官,也會經商,甚至江浙一帶很多行會都有他們背後的影子。現在這些大佬在家族中的地位不比當初,畢竟一個家族不能在中樞沒有影響力,這些大佬眼看著短期內無法起複,那就隻好再培養新人。但讓他們幫忙牽線搭橋還是可以的,駱時行甚至打算將東西交給這些行會去賣。然後就遇到一個問題菜籽油的歸屬不太好確定。如今油脂是比較貴重的物資,不是什麽人都吃得起的,所以根本沒有形成行會。駱時行知道之後也沒覺得有什麽,笑了笑說道:“既然沒有,我們就牽頭建一個。”菜籽油價格低廉,是小康之家都能吃得起的油,哪怕算上各種成本,最後定價是成本價的二倍也比普通雞油之類的便宜。因為這年頭的豬和雞的品種都不能提供大量油脂,所以油脂反而成了稀缺物件。不過既然都要自己來了,駱時行幹脆讓人在杭州和洛陽都買個店鋪,弄個百貨商行,裏麵什麽都賣。當然目前隻能賣一些嶺南的土特產,鹽、油、醬油、醬這些食品,至於玻璃,駱時行把它定位成奢侈品,需要另外開鋪子。開鋪子的人都已經找好了,都是當年從杭州流放過來的漢人,對他們而言算是回歸故土,再加上有大佬們的幫忙,至少能夠保證在當地不會被欺負的太狠。除此之外洛陽那邊就複雜一點,駱時行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跟太平公主以及武承嗣合作。隻不過,太平公主那裏是讓她幫忙弄鋪子,出人管理,他們出商品,而武承嗣則是給他幹股,不讓他插手。駱時行對武教育女兒的水平是相信的,但對她侄子卻不太相信。但不管怎麽說,有這兩位罩著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除此之外,駱時行還做了一個讓很多人都疑惑的決定:他打算在洛陽買一棟宅子!大佬們都對他這個決定有些不解,倒是程敬微若有所思問道:“我聽說最近你聽了玻璃廠所有的單子在做一樣東西?”駱時行點頭:“對。”程敬微點點頭沒有再問,倒是李遊道問了句:“猞猁猻這是為將來入京做準備嗎?”駱時行點頭應道:“對啊。”李遊道笑了笑:“那也太早了些,你在交州當幾年刺史接下來就應該會調到中州或者上州,然後再熬上幾年不出差錯才能調到中樞。”駱時行卻笑道:“不是為了這個。”李遊道有些奇怪,然而駱時行卻含笑不再說話。很快李遊道就知道了駱時行到底是為了什麽做準備七月,僧法明等撰《大雲經》四卷,直說天後乃是彌勒佛化身下凡,應為天下主,天後立刻頒行天下。武,要登基了。第366章 武要登基的事情讓許多人都非常震撼,尤其是那些大佬們。他們知道如今太後大權在握,皇帝就是個擺設。不過他們心裏還是樂觀的,畢竟太後已經六十多歲,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高齡,等到她身體逐漸衰弱,自然還要還政給皇帝的,結果沒想到,沒能等來皇帝親政反而等來了太後登基。邸報送到交州之後,駱時行就把大家喊過來問道:“天後登基我身為一州刺史必然要去共襄盛舉,你們誰想跟我一起走嗎?”駱時行之所以這麽問主要是想著可以讓這些大佬回家看看,反正他們沒有官職在身,交州這邊一切步上正軌,哪怕是基建也都已經各方麵都協商好了之後才開始動工的,過去一兩個月也不算什麽。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李遊道十分氣憤說道:“豈有此理,豈有女子為帝之理!”尤其是這個女子還姓武!駱時行心中失笑,嘴上說著嫁到李家就是李家的人,結果現在又挑剔人家姓武,不過他也知道,哪怕武扶持自己的女兒太平公主上位,他們也會說天平公主是薛家婦,不是李家人。看著眾人義憤填膺的樣子,駱時行敲了敲案幾:“有什麽話在這裏都說了,出去可得把嘴閉嚴了,諸位鐵骨錚錚,但交州百姓還要活下去呢。”幾位大佬抬頭看向他,裴行本皺眉問道:“使君難道不覺得……”他沒說太明白,也是剛剛駱時行的提醒起到了作用,當初他們不就是因為心裏帶著點反武的想法所以才別流放到了這裏嗎?駱時行淡定說道:“此事早有預兆,天後籌謀多年,如今時機已至,自然不會放過,說什麽亙古未有之事……嗬,當年始皇帝自稱皇帝的時候,前麵也沒人用這個稱呼,所謂的慣例在出現之前也要有人去做才行。”眾人對他的淡定簡直是驚訝的不行,他們一直以為駱時行在對待武的時候是委曲求全,為了自己的小命也為了交州,可如今看來他竟然是願意的?崔神基皺眉說道:“武氏倒行逆施,誅殺宗室朝臣,與昏君何異?”一旁的程敬微開口說道:“太後如此行為乃是因為之前總有人覺得她名不正言不順,如今她登基為帝,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之主,自然不會再如此做,諸位,事已至此,再怨天尤人也無用,不如想一想太子人選。”武當皇帝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繼承人。不過駱時行跟程敬微兩個人都知道將來這個國家還是要交到武兒子手上的,到時候李家還是皇室,大唐還是大唐,所以沒什麽好擔心。當然可能也因為他們兩個對李唐皇室沒那麽忠心,程敬微現在是以駱時行為準,駱時行想做什麽他就幫著做什麽,不造反已經是他對大唐最後的溫柔了,別想讓他對這個國家有多麽忠心。駱時行則是實用主義,誰當皇帝合適誰上位。別的不說,武改革科舉對後世的影響就很深遠,因為殿試和試官就是武做出來的,殿試不必說,到後世大一點的考試都需要麵試,都是從這裏轉化而來。而試官也算是為天下百姓著想,那些新進入官場的年輕人尤其是寒門子弟,他們本身可能隻會讀書,為的就是考中科舉,但對做官卻一點也不熟悉。以前都是讓這些人進翰林院,了解一下官場生態之後就直接去當縣令,讓他們當親民官,明白當官到底需要做什麽。但是說實話,這樣對於老百姓而言風險太大了,萬一遇到一個不怎麽樣的官員,那是真的很慘。現在有了試官製度,這些人從翰林院出來之後會被分配到各個崗位,一般都是助手一類的官職,跟在主要官員身邊學習觀摩,等差不多了再放出去曆練。這樁樁件件,做得哪一樣又比男人差了?甚至比很多昏君強多了。反正他心裏不覺得武登基有什麽不好,隻是如果這些大佬實在不滿的話,就算他們再怎麽想家駱時行也不敢帶他們回去了,萬一在好日子裏冒犯了武,那他這些年真的都白費了。駱時行也沒打算說服他們,觀念這種東西一時半會改不過來。更何況武改革科舉,搞試官,並且用人都是量才而用,對於世家來說本身就不是一個好信號,他們自然是更加不滿的。這就是三觀不同,不過駱時行也成熟了,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就覺得這些先生們不是好人。他們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有自己的想法,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是好官,如果沒有他們,交州哪兒能發展這麽迅速呢?別說交州,就連北帶縣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都不一定。駱時行跟程敬微商議一番之後,決定不帶先生們回去,但是他們可以把這些先生們的妻兒帶過來,兒女若是不方便跟過來,孫子輩的倒也可以,反正總要讓他們家人團聚。當然這也要問問他們,這些人在聽說駱時行要把他們家人接過來的時候都十分詫異:“這……這能行嗎?”駱時行笑了笑:“為什麽不行?他們若是是自由身還能攔得住他們去哪兒嗎?更何況家人團圓上哪兒去說都不能阻攔的。”先生們頓時有些心動,他們在這裏雖然身邊也有了照顧伺候的人,甚至都收了小妾,但妾通買賣,對他們而言比奴隸也就多了個功能,他們還是想念自己的妻子的。駱時行對於這種念著妻子也沒耽誤納妾的方式沒有多說什麽,世情不同,當下都這樣也不能指責這些先生是渣男。先生們商議之後最終決定讓駱時行捎一封信回去,到時候讓家人自己選擇要不要來。他們估計老妻肯定要來的,兒女未必,孫子也未必。不過好在他們在這裏也不無聊,而且早就把駱時行跟程敬微當成了自家的小輩,倒也沒什麽。在他們寫信的時候,駱時行也在準備東西,他在準備一口冰箱。這個冰箱自然跟後世的冰箱不同,他就是單純的能夠放冰的箱子,隻不過冰磚都是放在箱壁夾縫之中,裏麵則是放置需要保鮮的東西。程敬微繞著這一口箱子有些奇怪問道:“你這是做什麽?”“帶點海鮮過去看看陛下能不能吃。”程敬微有些奇怪看著他:“你對陛下倒是上心。”能夠讓駱時行這麽想著的人不多,那些大多都是跟他相處很久的人,太後大概是唯一一個跟他沒怎麽見過麵,卻還能讓他這麽認真對待的一個人。這讓程敬微不得不奇怪。駱時行想了想說道:“我就是覺得挺佩服她的,感覺當初我在北帶縣能夠堅持下來,也是從陛下身上汲取了力量。”武這一生不可謂不傳奇,她這一路走來太多波瀾壯闊,但凡心裏脆弱一點怕是早就憂鬱而死了。可她最後還當上了皇帝,一般人都沒她那麽堅韌。駱時行在北帶縣的時候就覺得,再難也難不過太後當年。雖然看上去在宮裏衣食無憂,但一不小心就是命喪當場,他在北帶縣好歹還隻是日子比較艱苦一些呢。程敬微十分好奇:“我以為你是反對的。”駱時行知道他是想起了當初那份檄書,不由得擺擺手:“那時候我又不懂什麽,對京裏情況也不了解,當然是周圍人說什麽我就聽什麽了,你想想當時那些人要造反,怎麽可能說陛下的好話?”程敬微一聽倒也是這麽個道理,最後也隻是蹲在駱時行身邊說道:“你都沒給我弄過這個。”駱時行聽後頓時哭笑不得,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別人便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好啦,都多大的人了,這種醋也吃,咱們離海邊多近啊,想吃隨時都可以過去嘛,你想吃了我立刻陪你去。”程敬微略有些不好意思,他隻是習慣了駱時行每次做點什麽新東西出來都先給他,這一次無論是送給誰他都要吃個醋的。當然實際上這玩意做出來還是先給大家用了,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麽發明,畢竟冰鑒在周代就有了,隻是之前沒人用它來保鮮運輸過,大多都是用來冰鎮瓜果或者是給室內降溫用。駱時行一口氣打造了許多冰鑒,然後在冰鑒裏麵放入了從漁民那裏收購來的海鮮,什麽海螺、章魚、螃蟹、貝類,基本上都是這些比較常見的東西,除此之外他還帶了很多之前自己搞出來的調料。一時之間駱時行深深覺得交州可賣的東西太多了,隻不過日常用的這些他都沒往心裏去,都忘了在交州之外可能沒這些東西。當然這也就是因為他們走水路,並且還用上了新的車船,要不然他也不敢運輸海鮮,就算是這樣他還要帶上打量的硝石路上隨時製冰才行。也幸好武登基的典禮是在九月,那個時候中原已經不是很熱,隻要保證從交州到杭州路上不要出意外就行。他們這一次的路線是從交州港出發一路到杭州,然後再從杭州轉運河。為此駱時行還特地建造出了適合在內陸水係使用的車船。江河用的船跟海船船底略有些區別,兩者是不能混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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