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微這才將事情敘述了一遍,眾人在聽說他直接栽贓給了詔的時候,表情都有些哭笑不得。但直脾氣的崔神基還是喝了一聲:“做得好!”在座的不是千年的狐狸也都差不多了,詔世子那一連串的動作他們一眼就看得出來另有所圖。程敬微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家紛紛誇讚程敬微有勇有謀,雖然不能宣揚,但大家的確出了一口惡氣。李遊道看著駱時行問道:“猞猁猻打算如何處置此人?”駱時行摸著下巴:“詔跟蒙舍詔估計要打一場口水官司,我們再等等。”“等等?”眾人有些奇怪,他們跟處置邏盛有什麽關係?駱時行解釋說道:“我們需要看看蒙舍詔是不是真的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或者詔會不會拿出別的證據。”他說完之後轉頭看向程敬微:“我可不是不相信你,隻是邏盛已經在我們手上,暫且讓他先活著,現在他活著比死了有價值。”程敬微含笑說道:“我把他交給你,你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我無所謂。”駱時行嘿嘿笑了笑,眾人看他情緒比較穩定,便都散了。反正黑鍋詔背了,他們坐山觀虎鬥就行。駱時行跟程敬微兩個人一邊回家一邊互相交流了一下。駱時行問道:“這次傷亡多不多?我讓人準備好撫恤金。”程敬微說道:“陣亡二十三人,傷八十七人。”他說這些數字的時候非常平靜,說實話,從最後的結果來看,傷亡才這麽點數目,無論放到哪裏都能稱領軍之將一聲戰神了。程敬微對這個結果也比較滿意,隻是他知道駱時行對人命比較看重,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小猞猁跟他們的想法不一樣,但程敬微覺得也挺好的。這樣顯得比較有人情味。駱時行聽了之後果然有些遺憾說道:“太可惜了,對了,我想劃一處烈士陵園,凡是陣亡者都可埋入烈士陵園,然後逢年過節統一拜祭,平日裏他們的家人也可過來掃墓,當然,家裏人同意的可以埋進去,如果不同意的話就算了。”烈士陵園?程敬微有些意外:“為什麽要弄這個?”這東西對於時下的人來說的確是比較陌生的。駱時行說道:“他們為聯盟拋家舍業,性命都丟了,萬一家裏沒人,或者以後出了變故,可能連口飯都沒了,烈士陵園的話,隻要聯盟還在,他們就能一直香火不斷,不會被人忘記。”他沒說什麽樹立榜樣之類的,但時間長了,會慢慢形成以愛國為榮的風氣。哦,到他們這裏應該是愛聯盟,至於唐國……現在北帶縣大概隻知道聯盟不知道朝廷。想到這裏駱時行還有些心虛,他一直跟程敬微說的是不要有自立為王的念頭,不要造反。但是現在他做的這些事情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啊。可若是想要讓當地人過上好日子,必須破釜沉舟,不能沿用之前的模式,朝廷不管,那他們不自己努力怎麽辦?程敬微聽後深深覺得不錯,駱時行旨在讓大家無形之中樹立一個正確的觀念,而程敬微想的則是這樣可以收攏民心。其實認真分析的話,道理都是一樣的。程敬微果斷說道:“這個可以有。”他既然同意,駱時行就說道:“那行,回頭我抽調一些玻璃廠的人手去建烈士陵園。”程敬微十分奇怪:“為什麽要抽調玻璃廠的人手?玻璃廠產能溢出了?”嗯,產能溢出這個概念還是他從小猞猁嘴裏聽來的。駱時行淡定說道:“詔跟蒙舍詔的生意應該不會做了,那麽以後出貨量不用那麽多,正好趕上最近需要搞建設,幹脆就抽調過來,也比他們沒事情做強。”蒙舍詔搶了他們的秘色瓷,哪怕那邊不知道是程敬微帶人闖入,駱時行也不想跟他們做生意了!詔好好的合作不幹非要算計程敬微,這個生意不做也罷!廣府經略使倒是下單過玻璃製品,隻是他一個人要的數量也有限,北帶縣自己消化也消化不了那麽多。程敬微皺了皺眉,這樣那豈不是小猞猁的錢袋子要癟了?不行,他得想辦法找條銷路。駱時行見程敬微皺眉便安慰他說道:“放心,就是少賺點而已,他們之前給的定金也不少,等風波過後他們若是想要繼續,那得先給咱們賠禮道歉才行。”雖然直接吞了定金不再做生意聽上去有些沒有契約精神,但本身也是他們先找事情在先。有本事詔那些商人去找他們世子要錢啊。程敬微頓時失笑,怎麽還讓小猞猁安慰他了?他們兩個膩在一起聯絡感情的時候,那邊詔已經被蒙舍詔打的不行,盛邏皮如今處於瘋狂狀態,宛若一條瘋狗,詔世子被迫應戰不說,還要麵對來自父親和其他人的壓力。他沒覺得自己選擇有錯,反而恨程敬微恨的牙癢癢。於是他幹了件事情給大唐鴻臚寺去了一封信,狀告北帶縣縣尉偷襲蒙舍詔。第290章 此時的大唐正處在一片看似平靜的動蕩不安之中。太後開始造勢謀求登基為皇,為了消除李家的影響,她將政治中心從長安轉移到了洛陽。所以這封信是先到的長安,後來轉道洛陽。鴻臚寺接到信的時候再三確認的確是詔發來的,一時之間有些茫然。狀告一縣的縣尉……這……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按照唐製縣尉手裏最多有那麽一二十個衙役,現在你說我們的縣尉帶著這一二十衙役跑到了蒙舍城,將蒙舍城攪了個天翻地覆不說還劫走了邏盛?這腦洞也太大了一些吧?鴻臚寺的官員第一反應就是不信,隻是多年的為官生涯讓他很清楚,有的時候越是突破常識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因為對方沒必要把這麽大的帽子扣給一縣的縣尉啊。鴻臚寺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眼下大唐對六詔的動向十分關注,他也不敢隱瞞有關六詔消息,連忙給送了上去。此時的太後每天都在詢問賑災進度,今年天旱影響到的事情很多,因此她想要修建明堂的事情都被阻攔,太後顯然很不高興。在這個時候聽到詔狀告北帶縣的消息,饒是她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挑了挑眉。開國至今,這還是第一次有外族首領狀告一個芝麻大的小官。武知曉之後也沒太上心,隻是說道:“去問問廣府經略使。”首先要確定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其次再說。不過就算是真的,武也不會太過重視,畢竟是詔的世子發信來問責,又不是國書,重視與不重視都在兩可之間。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武也會讓人想辦法推脫。如今蒙舍詔跟詔打的你死我活,這才符合大唐的利益,他們如果真的抱團倒向吐蕃,那樣大唐才需要發愁。廣府經略使接到朝廷的消息的時候差點沒嚇死,還以為是自己去年打了敗仗被發現了,在看完了朝廷發來的文書之後,他忍不住有些猶豫。按照正常情況來說,詔這個狀告的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有別的目的,還是因為被蒙舍詔打的受不了隨便找人背鍋。但作為被程敬微從交州城撈出來的人表示,北帶縣好像真的有這個能力啊。他倒是想要幫忙遮掩,但問題在於沒道理啊,這些時日他與北帶縣,確切說是跟駱時行書信不斷,對於北帶縣的情況也算是了解。這時候就不得不提他對於新的縣令十分滿意,無論做什麽都會先問問他,哪怕廣府經略使很明白這就是走個過場,但那也代表下屬對自己的尊重不是?駱時行小小年紀腦子比很多人都清楚,他手下那些嶺南五管的刺史都沒有一個學會尊重他這個經略使的。思來想去,廣府經略使還是寫信派人送到了北帶縣。駱時行接到信的時候,拿著信紙整個人笑得不行。程敬微見他似乎已經不再在意秘色瓷的損失,也鬆了口氣,湊過來問道:“怎麽了?”駱時行笑著把信遞給他說道:“你看,詔在告你的狀呢。”程敬微看了信之後也不由得笑了笑:“他們這怕是走投無路了。”駱時行托腮看著他:“這件事情對外肯定是要否認的,但對朝廷不能撒謊。”他們本來地方就偏,做的事情也不太光明正大,想要隱瞞朝廷一時做得到,但萬一什麽時候暴露了,怕不是他要帶著所有人去亡命天涯哦。程敬微會意說道:“但也不能全說。”駱時行摸了摸下巴:“不如這樣,不要說他們搶奪了秘色瓷,就說他們搶奪了我們打算獻給太後的壽禮。”程敬微略有些吃驚:“壽禮?”駱時行說道:“之前跟廣府經略使書信往來之時,他曾經提到下個月十三就是太後壽辰,其實本來也輪不到咱們獻壽禮,所以我也就沒說。”一般單獨獻壽禮也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行,像是比較小的官員都是跟上峰一起以某個地區的名義進獻壽禮,駱時行他們大不了也就是出點錢。隻不過現在事情趕上了,那就值得單獨說一說。程敬微也知道這個道理,思索半晌問道:“你想把什麽獻上去?”一般這種情況除非有特別特殊的物品,比如說祥瑞之物一類的才需要單獨進獻。他們這裏祥瑞之物沒有啥,特殊的東西倒是挺多,不知道駱時行想要獻什麽。駱時行也有些糾結:“我想把鏡子獻上去,但是又擔心太後不喜。”鏡子照得太過清晰有的時候也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對女人來說,如果正在韶華之年,那自然是喜歡的。然而如今太後都已經六十三歲了,保養得再好也不可能跟真正的青春少女相比,所以他擔心反而會觸怒武。程敬微倒是點頭:“這個不錯,你也不必太過小心,難道除了你這個,紫微宮裏就沒有鏡子了嗎?”因為如今武已經搬到洛陽,自然也就入住了洛陽的紫微宮。駱時行一想也是,幹脆說道:“那得讓人趕緊趕製一麵漂亮的鏡子才行。”程敬微點頭:“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不都可以說是被蒙舍詔劫掠,晚一點也是人之常情。”駱時行應道:“對,正因為蒙舍詔截殺了我們進獻壽禮的隊伍,甚至因為交州刺史目擊而將交州刺史圍困在了驛館之內,我們得到消息前去營救刺史的時候與他們展開了戰鬥。”程敬微接著補充說道:“但是因為對方武裝力量十分強大,所以我們沒能及時救下交州刺史,隻能將俘虜交給了經略使。”好的,已經形成了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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