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比較先進的可能就是自來水,但他之前也說過,在有仆人可供使喚的情況下,自來水帶來的改變也沒那麽大。一開始他不明白,還是趁著經略使吃了藥睡著之後,他跑回莊園吐槽的時候,李遊道一針見血說道:“他在等山君的消息。”駱時行有些困惑:“嗯?山君的消息跟他有什麽關係?他應該不知道山君是去追緝交州刺史了吧?”李遊道搖頭:“不,他想要知道的是山君能不能鎮壓那些逆賊,取得勝利,若是山君贏了,他就能夠回去,就算受傷,那些傷也是資本,但若是不能贏,他就要想辦法打贏了才行,你要知道他可是帶著數倍於逆賊的軍隊過來的,如今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若不能贏,他沒辦法跟朝廷交代。”朝廷對嶺南這邊管得鬆也是有限度的,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管。駱時行聽了之後更加生氣:“他還等著阿微打贏了給他臉上貼金呢?”那麽多士兵啊,就這麽被一個廢物經略使給坑了,哪怕這些人跟駱時行沒啥關係,駱時行想一想也覺得有些心疼。這要是他們有這麽多人就好了,整個交州誰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魏思溫倒是很平和,勸說道:“這事兒就算他不主動,到時候朝廷也是把功勞算在他頭上的,反正你跟山君也不想要這一份功勞,不如跟他換點實在的好處。”吃虧是不可能吃虧的,他們又是出錢又是出人,不換點好處怎麽能行?駱時行生氣歸生氣,這方麵還是看得明白的,直接挽袖子說道:“看我的。”他倒也沒有真的去跟經略使要東西,他準備先迂回一點,這年頭都講究一個含蓄美,若是經略使不願意的話,那他就要想別的辦法了。所謂的迂回具體就表現在經常在經略使“看不見”的地方,表現的十分憂愁,皺眉歎氣樣樣不落。嗯,看不見隻是理論上的看不見,實際上駱時行就是要讓他看的,怎麽能讓他看不見呢?他一個人不好實施,可如今在經略使身邊照顧他的是自己人,想要引導一下還是可以的。經略使大概是傷養的差不多,並且對坑了那麽多士兵也沒什麽愧疚之心,居然還有心思憐香惜玉。見到駱時行不開心便走過來問道:“猞猁猻何以如此憂愁?”駱時行仿佛被嚇到一樣轉頭看著他,眨了眨眼問道:“外麵悶熱,您怎麽出來了?”經略使笑道:“總是在房間裏悶著也沒意思,正巧這園子裏花開燦爛,便出來走走,猞猁猻還沒說為何對著這滿園的鮮花還愁眉不展呢?”駱時行隻好小聲說道:“我隻是覺得有些愧疚,之前不該對您撒謊的,其實北帶縣的士兵的確不少,主要是因為之前我們曾經被狼群襲擊過,就召集了許□□流去巡山,這些人別的不用做,就專門巡山驅趕野獸,隻是人數眾多,超過了北帶縣應該有的數目,所以不敢讓您知道,可……當初若是讓他們也跟著您去就好了,也不至於……”他低著頭表現的又委屈又慚愧,經略使一看連忙說道:“這也怪不得你,誰能料到那些逆賊竟然如此凶殘,竟然用百姓之性命來威脅我,就算我帶著北帶縣的兵力過去也是杯水車薪。”駱時行:……好家夥,這就已經想到了開脫的說法了?看來這位經略使大人這幾天養傷也不是白養的啊,反正逆賊已經大概率被打敗,他們說的話也沒人信,反駁不了經略使。更何況他們燒殺擄掠是真的,屠城屠了小一半也是真的,說他們用膠州城的老百姓來威脅經略使,那可信度還是很高的。駱時行都快把牙咬碎了,隻要恨恨說道:“那些逆賊當真是豬狗不如!”說完之後他又歎氣說道:“可是這一次,山君帶人出去隻怕很多人都看到,說不定就要有人彈劾我義兄,您……能不能先跟我說說阿兄這一次罪名大概有多嚴重,還有辦法救一救嗎?”他一邊說著一邊可憐巴巴地看著經略使,經略使心頭一軟:“放心放心,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給你們補一張募兵文書,就說經過我同意便是,唔,現在就寫!”經略使想到了之前白木族族長的所作所為,覺得駱時行的擔憂十分有道理,還是先寫了避免夜長夢多。而他也聰明在寫文書的時候,關於募兵人數並沒有寫確切數字,而是空了出來,那意思很明顯,讓阿勒真他們隨便填寫。就當是他賣個人情給北帶縣,畢竟是救命之恩,總要有一些表示的。反正別說北帶縣,就是整個甌雒族都沒多少人,這個數目在一個他能承受的大致範圍內,所以讓對方隨便填寫也沒關係。然而經略使大概萬萬想不到,他們除了駐紮在北帶縣的那些士兵之外,剩下還有駐紮在一帶一路上其他部族的士兵都貓著藏著呢。全部算上的話,那人數也不算少。駱時行拿到文書之後這才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有了這份文書,他們手上的兵也算是過了明路,以後誰也說不出什麽了。駱時行讓阿勒真將文書守好,剛想說什麽就看到有傳令兵過來單膝跪地說道:“報,郎主已經帶兵歸來,並且活捉交州刺史一家,命我等前來傳信。”第271章 程敬微回來了!駱時行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麽,那邊經略使已經跳起來說道:“好!”不僅如此,他還十分興奮地轉了兩圈,連說三聲好,並且問道:“程小郎如今身在何處?本府要親自去接他。”駱時行心說可算了吧,阿微見到你怕不是要被氣出個好歹。他一個人憋氣就行了,還是別讓心上人也跟著一起難受了。於是他連忙勸道:“府君如今傷勢未愈,雨季悶熱正是傷口不易痊愈之時,外麵蚊蟲又多,府君還是且等一等,我去接他便是。”經略使到底還是惜命的,很清楚雨季的天氣對於傷口的愈合是多麽的不利,他猶豫了一下便說道:“也好,你接到他記得把他帶來,本府要親自嘉獎他!”駱時行心中歎了口氣,哎,他已經盡力了,然而還是不能改變經略使的想法。不過想一想,能讓程敬微提前做個心理準備大概也是好的。他跟經略使告辭之後立刻帶人去接程敬微。在得知程敬微回來的時候他是興奮的,但是因為有經略使攪局,所以不管是什麽心思都被壓了下去。如今他帶著人出來之後才想起來一件事情,他要跟程敬微見麵了啊。最近事情多,他都還沒想好要怎麽跟程敬微相處呢!雖然在心裏告訴自己按照以往的相處方式就行,但問題在於心境不一樣,行為自然也不同,哪兒那麽容易跟以前一樣呢?駱時行現在最擔心的大概就是被程敬微發現點什麽,畢竟對方那麽聰明。因為這一份糾結,導致他見到程敬微的時候顯得都沒那麽興奮。相較而言,程敬微卻興奮得不行,他這一出去就是兩個多月,雖然成果顯著,但也是真的想念駱時行,所以在見到駱時行的時候,他都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直接從馬上跳下,跑過去一把抱住了駱時行。為了表達自己的高興,他甚至還抱著駱時行轉了一圈。駱時行被他抱住腰轉一圈的時候,身體忍不住僵硬了一瞬。若是以往他肯定回抱過去了,然而現在他卻有些遲疑,生怕冒犯了對方一樣。哎,就說想要做到跟以往完全一樣,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他這邊顯得束手束腳,程敬微怎麽可能感覺不到?隻是他當時也沒多想,畢竟當他把駱時行放下的時候,對方也擁抱了他一下,雖然那個擁抱又輕又快當,動作迅速的仿佛隻是敷衍一樣。程敬微當時就覺得不對,但是久別重逢,他也不好問駱時行這些,還在思索是不是分開一段時間讓兩個人變得陌生了。他跟駱時行並駕而行,一邊走一邊說了一下這次的情況。正如經略使期盼的那樣,程敬微就算去追緝交州刺史也沒放過那些潰逃的逆賊,這一路幾乎可以說是平推過去的,那些逆賊基本上是一個都沒放過。駱時行聽得十分興奮,馳騁沙場這四個字對於男孩子來說有著別樣的吸引力。雖然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在後勤,上戰場估計有點難,但隻是聽程敬微這樣敘說就已經很有畫麵感了!程敬微在說的時候還仔細觀察駱時行,發現小猞猁給他的回應什麽的都很正常,這才放下心來,可能真的是許久不見吧。他想著這些隨口說道:“交州刺史已經抓到,你想怎麽出氣?”駱時行氣鼓鼓說道:“這哪兒是我說了算的啊,還不是要問問咱們尊貴的經略使嗎?”程敬微有些詫異:“他還在這裏?”駱時行長長歎了口氣:“可不是麽,勸都勸不走。”程敬微腦子一轉就明白了這位經略使到底打得什麽主意,不由得問道:“那他知道交州刺史已經被緝拿歸案嗎?”駱時行嘴角一抽:“傳信兵過來的時候他正好在。”程敬微一聽也有些遺憾,但還是安慰駱時行說道:“你放心,比起你我,經略使肯定更恨交州刺史,他不會讓這個人好過的。”駱時行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然後說道:“等等你見經略使的時候不用說什麽,我幫你打發他。”他這些時日跟經略使也算是鬥智鬥勇,摸清了對方的脾氣,應付一下也不是難事。程敬微千裏奔波剛回來,自然是先去休息的好,何必跟這麽一個人在這裏廢話。程敬微含笑接受了他的好意說道:“好。”旁邊的王安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駱時行,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他們家元帥自從見了盟主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簡直讓人害怕。要知道在軍營裏的時候,元帥不說板著一張臉吧,但也不輕易笑,整個人都十分冷肅難以接近,如果他笑了,還笑的特別溫柔,那你就等著倒黴吧。不過王安同知道,程敬微在麵對駱時行的時候無論笑的多麽溫柔都不可能代表著懲罰。更奇怪的是他們家盟主看上去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王安同雖然好奇,但他直覺最好不要插嘴也不要有存在感,於是他在後麵壓住了大軍前進的速度,愣是跟程敬微和駱時行兩個人拉開了十分大的距離。駱時行也的確是有些別扭,自從見麵之後,程敬微的眼睛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兩個人本來已經是並轡而行,可程敬微還是不停的往他這裏湊,兩匹馬距離近到他擔心走著走著會互相絆倒。至於動手動腳那更是正常事情,比如說發現他頭上落了片樹葉啦,或者是有花瓣啦。這邊畢竟林木茂盛,樹葉花瓣飄落是正常的事情,以前也沒見程敬微天天把他身上的樹葉花瓣都給弄下來。這貨摘就摘吧,他的手還是不是蹭過駱時行裸露在外麵的皮膚,比如說耳朵。程敬微的手隻是跟他的耳朵有短暫且輕微的觸碰,駱時行除了癢甚至還感覺有那麽一點點的酥麻,忍不住抖了抖耳朵。程敬微在旁邊看到小猞猁的耳朵瞬間變得通紅隻覺十分可愛,還有那麽一點想咬上一口,於是不安分的爪子伸的更加頻繁。駱時行忍不住身體微微側傾,想躲開這隻大貓的爪子,不過可能是動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就差點摔下馬。程敬微反應夠快,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來同時說道:“你這騎術還是不太行,過來跟我共乘一匹吧。”駱時行當即嚇了一跳,這貨隻是稍微碰了碰他,他都有點受不了,這要是騎在一匹馬上萬一有點什麽不該有的反應,那不是自爆卡車嗎?少年人的身體本來就不禁撩撥,他還是母胎單身二十多年才一朝開竅,哪兒那麽容易克製住。他忍不住把程敬微的爪子拍開說道:“我騎得好好的,你爪子老實一點別搗亂!”拍開之後他就一夾馬腹,他騎得那匹小母馬立刻一溜煙的跑了出去。程敬微有些遺憾,太久沒見,他實在是太想跟小猞猁親近一點,結果就沒把握好尺度,把人給氣跑了。他也隻好追上去,同時對後麵的王安同喊了一句:“磨磨蹭蹭做什麽呢?快點。”王安同:……狗子還能說什麽?狗子脾氣好不跟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