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破地方的車真的是感覺讓人穿越回了先秦時期,說秦漢時期都是侮辱了秦皇漢武。駱時行前兩天剛坐過這些車,哦,確切說是站過這些車,所以他才說讓大家忍耐一下。宰相天團顯然對駱時行還挺喜歡的,看著他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笑容,他們的家眷也都在看著駱時行,甚至有幾位娘子明顯能從眼神裏看出喜愛。程敬微心說他就說嘛,小猞猁又漂亮又可愛,年紀還不大,這些人見到肯定會喜歡的。至於他自己,很多人對他的評價都是兩極分化,喜歡他的很喜歡,討厭他的恨不得他去死。在討人喜歡這方麵,他自覺是不如小猞猁的。實際上駱時行對這些人的印象也不錯,因為這些人的形象還是很不錯的,哪怕被流放了,因為生活的折磨而變得憔悴了一些,這些人的長相還在平均線以上,你可以說是世家出美人,但也更證明了大唐選官是真的看臉。不過駱時行也有些懷疑程敬微選人也看臉,因為之前來的第一波人,也沒有長得特別醜的,最多也就是個大眾臉。程敬微便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先上路,有事路上再說。”其實上路之後就沒辦法說了,因為兩輪車帶起來的塵土真的很大。駱時行看著這一路的塵土就知道為什麽這些人看上去這麽風塵仆仆了。這些人的身份注定駱時行必須親自安排,不能把他們丟給蕭善詩一個小娘子,甚至全程都是他跟程敬微陪同才行。在路上程敬微也給駱時行做了一個簡短的介紹,長得最儒雅無害的那個是李遊道,看上去最老實的那個是袁智弘。駱時行看著這兩個人的長相就覺得難怪他們兩個是當宰相時間最長的,一個七個月一個八個月,正所謂相由心生,可能這兩個人都讓武覺得沒什麽威脅性。皮膚略黑但是五官比較立體的是裴行本,長得最好看,氣質最清正的是王,為人比較沉默,一看就是人狠話不多的酷哥的是崔神基,最沒有存在感的就是劉齊賢。駱時行打起十二分精神跟這些人打交道,這些人雖然曾經是宰相,但也沒有因為駱時行年紀小而看不起他。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知道,天下之間能人輩出,不能以為對方年紀小就看輕。別的不說,隻看對方以幼齡便能在北帶縣這個最偏僻貧苦的地方站穩腳跟,並且還能庇護其他被流放的漢人官員就知道不能小看。這些人有意摸摸他的性子,便也耐心跟他說話。駱時行也的確讓他們刮目相看,原本這些人覺得他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懂,結果沒想到駱時行居然能夠清楚的說出裴行本是出自河東裴氏的分支南來吳裴,以及崔神基是清河崔氏分支南祖崔氏崔溉係。王有些詫異:“駱小郎竟然對譜牒學如此清楚?”這些年來因為朝廷對世家的打壓讓很多人對於譜牒學的重視程度不如之前,當然最主要的是太宗幹過一件非常不地道的事情那就是修《氏族誌》,那裏麵為了打壓世家扶持新集團來對抗老世家,把很多氏族給提了等,然後壓了老氏族的等。這本《氏族誌》雖然修了出來,但大部分世家是不承認的,幹脆也就號召大家不要學。駱時行有些靦腆笑道:“我還沒來得及學那麽多呢,知道是因為阿爹經常會給我講一些朝廷上的故事,我在他那裏聽過諸位先生,阿爹說諸位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呢。”他懂個屁的譜牒學啊,他知道這些人出身是因為曆史上都有記載,好歹是當過宰相的,哪怕這個時期再怎麽混亂也不能無視人家的成就不是。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這些人真的跟他講究世家譜係,那他可就要露餡了,所以趕忙給自己打補丁。不得不說,駱時行想要哄人的時候,小嘴是真的甜。至少眼前這幾位都笑的很矜持,這些出身世家的宰相被駱時行一通猛拍,他也沒有落下另外兩位。實際上在如今的朝廷,不是世家而能當上宰相那必須有兩把刷子,雖然很可能是武扶持起來對抗世家用的,但必須有用才會扶持,沒用誰扶持你啊。袁智弘跟劉齊賢也被駱時行誇讚了一通,什麽好聽說什麽,大不了都推到駱賓王身上去。反正駱賓王雖然是個反賊,但是在民間的聲望和名聲都很好,就因為那一份檄書,給很多人留下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這是個忠臣。從來忠臣義士都代表著人類高尚的品格,是被人所欽佩的。這樣一個人曾經誇讚自己,哪怕是宰相也愛聽好話啊。一行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的就到了他們的莊園。在進山的時候,宰相們其實早就已經做好了荒山野嶺竹屋兩三座的準備。實際上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竹屋已經是不錯的房子了,直到路過一片竹林之後眼前豁然開朗,隱藏在竹林裏的莊園呈現在他們麵前。他們最先看到的就是那棟三層高的別墅,因為視角緣故,他們看到的別墅甚至跟山頂高度相差仿佛,對於這些見多識廣的人來說算不上特別震撼人心,卻也出乎意料。除了那棟別墅之外,進了莊園還有別的房屋,一棟棟兩層小樓風格特殊,饒是這些前宰相們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駱時行本來還擔心工業時代的極簡形象讓這些人看不慣,沒想到他們接受良好。看完房屋就看遠處的田地,不得不說,這麽一大片田的確讓前宰相們都安心了不少。他們看到水車的時候甚至還開始討論水車安置在這裏的原因,以及池塘和水渠也讓他們覺得十分不錯。前宰相們比之前那一波人看上去自在的多,甚至劉齊賢還順口說道:“水稻長的不錯,此地濕暖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熟。”不得不說,這些人哪怕出身世家身居高位也比後世許多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強一些,他們是真的對農業有了解。駱時行驟然心裏放鬆許多,之前他一直戰戰兢兢,生怕哪裏做錯了浪費一年的時光。雖然他也不是浪費不起,但那要依靠阿勒真給他輸送物資啊。吃穿用度大部分都是別人提供的,他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駱時行跟程敬微直接帶著一群人到了別墅的院子裏,程敬微把駱時行抱下馬,駱時行整理了一下衣服對著前宰相們拱手說道:“一切草創,我沒想到阿微會找到諸位先生,是以準備不充足,還請諸位委屈幾日,跟我們住一起,等房舍建完幾位先生再搬家。”前宰相們十分寬容,他們現在的要求真的已經降低到了有房遮頭就可以,對於居住地點都沒特別大的要求了。而駱時行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些前宰相們帶來的家眷並不是很多,甚至他都沒有看到一個年輕人,可見他們沒有把孩子帶過來。這就是世家的好處,哪怕被流放也能找到人托付自己的孩子,不用讓孩子跟著吃苦。駱時行讓程敬微招待這幾位去正廳,然後他喊蕭善詩等人過來安排。之前這棟房子裏就他們這些人居住,空著好多間,之前駱時行簡單粗暴的讓幼童跟小娘子們住二層,小郎君們住一層,現在不得不再次進行調整。大家認識了許久也算是熟識,駱時行幹脆把大家都給挪到二層,一層留給這些前宰相們居住。這些人年紀都不小,之前又吃了苦,駱時行這一路觀察感覺他們一個個身體都不太好,爬樓估計費點勁,不如住在一層方便。駱時行安撫韋子耀他們說道:“就這一段,等房子蓋好他們就挪出去了,正好給你們也蓋房子,大家都擠在一起也不是事兒。”韋子耀當然希望能有自己的房子,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我們什麽都還沒做,不急給我們蓋房子。”身份地位這種事情在這些孩子的心裏都已經根深蒂固,他們也不覺得給這些前宰相蓋房子有什麽問題。駱時行卻覺得這樣不太好,就算優待士人也不能優待太過,這個東西他還要跟程敬微探討。韋子耀他們都搬上去之後,下麵的屋子基本上就是一人一間,駱時行安排韋子耀的弟弟妹妹以及蕭善詩為這些前宰相們介紹衛生間的用法。這些前宰相們本來已經做好了房間裏麵隻有一張床的準備,結果萬萬沒料到居然還有衛生間,並且衛生間的一切都讓他們聞所未聞。王學習完用法之後都忍不住說道:“沒想到小小一棟房屋,外表樸實竟然內藏錦繡。”第161章 對於這些世家子弟來說,駱時行這個房子的確算得上小了。至於三層樓在當地是奇觀,對普通人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但對於這些人而言卻是普通。他們又不是沒見過三層樓,隻是那些三層樓跟駱時行這個三層樓還是不太一樣。沒有亭台樓閣,沒有雕廊畫棟,這棟房子在這些人眼裏看來的確是非常質樸。不過,進來之後他們就對內部的形製擺設讚不絕口。駱時行跟在他們後麵一顆心都要碎了。眾所周知,別墅的整體外形是他設計的,而內裝都是程敬微搞定。現在就是他設計的東西在大佬們的眼裏啥都不算,看都多看一眼,裏麵的內飾就很符合大佬們的喜歡。雖然可以歸結為審美差異,但駱時行覺得審美這東西,普通人跟這些錦繡堆裏長大的人差別還是很大的。好在大佬們對明瓦窗的稱讚給他挽回了一點麵子,而且大家顯然對明瓦窗更感興趣。他們曾經的家中用的都是薄如蟬翼的絲綢做窗子,但是到了冬天這就不太好用,需要換上厚一些的窗紙。可窗紙的透明度終究不如薄紗,而駱時行弄的這個明瓦窗四季皆宜,透光度也不錯,還很美觀,讓這些大佬嘖嘖稱奇。駱時行受傷的小心肝被安撫,對著大佬們笑了笑說道:“還請諸位先生稍待,我去廚下看看午飯。”然後他就把程敬微扔在那裏陪大佬們玩了,跟這些人相處他總覺得有壓力,但是程敬微就自在的多。甚至在這些人麵前的程敬微才更像是一個官二代。駱時行去了廚房,此時蕭善詩已經安排人整治飯食,見到駱時行過來便低聲問道:“猞猁猻,那幾位都是什麽來路?我看山君似乎很看重他們的樣子。”駱時行張嘴就把這些人的履曆報了一遍,等他報完蕭善詩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駱時行看著她這樣心裏頗覺安慰,總算不是他一個人大驚小怪了。他還拍了拍蕭善詩的肩膀說道:“打起精神來,你可也是蘭陵蕭氏出身啊。”說完之後駱時行這才反應過來:好家夥,五姓七望都快在他們家聚齊了。程敬微真的不是在玩收集遊戲嗎?蕭善詩緩過神來苦笑道:“平日裏說出身不過是給自己臉上貼金而已,我家如今也就剩下了一個蕭字。”駱時行大氣地一擺手:“沒事兒,流放麵前眾生平等。”反正到了這裏大家都是一窮二白一無所有,若是把他們這裏比作公司的話,蕭善詩還是創業老員工,要受優待的哩。蕭善詩聽了之後沒忍住笑了笑,繼而有些擔心:“這樣的話,我準備的飯菜是不是不太行?”她都沒想到這些人來頭這麽大,準備飯菜都是按照接待阿勒真來做的。然而在蕭善詩眼裏,哪怕阿勒真是縣令,這些人如今是白身,阿勒真也比不上他們。她很擔心會給大佬們留下一個不太好的印象。畢竟世家子弟都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那種。駱時行看了一眼,發現蕭善詩準備的飯菜也不錯,糖醋排骨、時蔬炒臘肉、水煮肉片、蜜汁烤雞最後又加了一道豆芽湯。雖然比不上過年那些菜品豐富,但新年畢竟是很重要的節日。駱時行當場就點頭說道:“就這麽做吧,以後總有機會的。”這些菜品都算是他們家的特色菜,別的地方也吃不到,所以不用擔心地道不地道的問題,更不用擔心敷不敷衍。駱時行從廚房出去的時候發現程敬微正在外麵等他,不由得奇怪問道:“怎麽你一個人在這裏?”程敬微笑道:“我讓諸位先生先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下,等等用飯再叫他們。”也算是給這些人一個熟悉環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