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時行問道:“你要去找誰?阿勒真還是魏翁?”程敬微搖了搖頭:“不是,我去跟那些奴隸聊一聊,阿勒真剛剛沒有說理由,不知道是沒來得及說還是不想說,萬一他不想說,去問也未必能夠問出什麽來。”駱時行聳了聳肩:“那奴隸也未必知道什麽。”這些奴隸都是地位比較低,平日裏做苦力的,又不是阿勒真的心腹,阿勒真怎麽可能會把事情告訴他們?程敬微聽了之後笑道:“那可未必,你等等我就是。”駱時行也沒攔著程敬微,他既然這麽胸有成竹,那就讓他去好了。駱時行幹脆做自己的事情,雖然不知道阿勒真為什麽那麽激動,但對方的承諾一般都兌現了。他一想到如果真的能夠做出水力風箱,到時候就可能有一座鹽井,雖然不多,但……那真的是錢啊。在古代的時候,許多人眼裏鹽甚至一度比黃金都要貴重,倒不是價格能比黃金,而是說的地位。駱時行想到這裏就更努力了一些,力求讓水力風箱更加完美,這不僅僅是為了換鹽井,也是為了他們的磚窯能夠順利投產。而水力風箱這個東西在古代的時候有兩種形式,分別是立輪式和臥輪式。這兩種其實沒有特別大的差別,隻不過是形製不同,駱時行分析了一下覺得他們附近的山溪水有點淺,立輪式說不定就容易卷起水底的泥沙,不如直接搞個臥輪式。這東西的結構其實比隧道窯還要簡單一些,本身它就是通過輪軸、繩索還有拉杆將圓周運動轉變為直線往複運動,也就是說通過圓輪的轉動操作直杆開合風箱門,以此達到鼓風的目的。水力風箱的好處就是水輪轉一次能夠多次啟閉風箱門,鼓風效率會更好一些。這東西的結構也不算複雜,下輪、立軸、上輪、弦索……等等,隻要將這些製作好組裝起來就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鹽井的激勵,駱時行感覺自己這次思路比之前畫磚窯的時候還要順暢,畫的特別快。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個東西其實比較簡單,不需要計算那麽多東西。等程敬微回來的時候,駱時行已經開始動手削竹片了。程敬微看到他拿著鐮刀就臉色一變,走過來溫聲說道:“這就開始做了?怎麽不等我回來?”程敬微覺得小猞猁直接證明了人無完人這個詞,跟他龐雜的各種知識比起來,他的手工能力簡直是菜得可憐。然而他又不想打擊小猞猁,就幹脆盡量不讓對方動手。其實駱時行雖然人菜癮還大,但實際上他心裏還是挺有數的:“我隻是將這些竹子分成一份一份的,等等你來按照我畫的圖做好了。”程敬微看了一眼有些驚訝:“這麽快?”好的,看出來小猞猁真的很在乎這個鹽井了。駱時行抬頭充滿希望地看著他:“你問到什麽了嗎?”程敬微坐下說道:“知道了一點有效的消息,阿勒真手上有幾座礦。”駱時行問道:“鹽礦?”程敬微搖了搖頭:“不,有銅礦以及鐵礦。”駱時行聽到這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阿勒真是不是想要冶煉這些礦物?”程敬微說道:“那些奴隸也知道的不多,但他們這些奴隸的確沒有被派去冶煉爐的。”奴隸之間也會彼此互通有無,雖然都說他們地位等同牛馬,但他們也是人,也不是沒有思想。阿勒真大概率手上沒有任何一個冶煉爐,但是他的礦物還是在開采的,因為他們這些奴隸都是從那些礦上抽調過來。阿勒真開采出來的礦石自己沒辦法加工的話就隻能賣原石給別人。駱時行一臉了然:“他想自己加工。”程敬微點頭:“沒錯,原石跟成品相差太大了,而冶煉技術是重中之重,冶煉過的金屬價格那就不是原石能比的,阿勒真想必也嚐試過自己冶煉。”隻是中原的冶煉方式都屬於家傳絕學,比如現在已經有的百煉鋼,這是現在最先進的冶煉技術,能用到的人不多,阿勒真就算派人去中原也學不到。不過他可能嚐試過冶煉金屬,結果很可能不太好,在這個過程中得知了冶煉需要高溫,甚至知道了風箱的作用所以才那麽激動。駱時行知道之後沉思半晌說道:“你說既然這樣的話,其實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搞個冶煉爐過來。”程敬微有些奇怪:“你要冶煉爐做什麽?”他們沒有礦石原石啊,就算要來冶煉爐也買不起礦石。駱時行歪頭看著他說道:“給你打兩把兵器啊。”他說著左右看了看,然後湊到程敬微麵前小聲說道:“百煉鋼肯定是不能鍛造的,但是我知道別的辦法哦。”程敬微頓時心念一動,忍不住問道:“你怎麽想起這個的?”駱時行碎碎念說道:“我看你每天早上都起來練武嘛,每次拿著的都是竹竿之類的,一直用這個東西不太好,會不會影響手感啊?”程敬微揉了揉他的頭笑道:“也沒那麽誇張。”用武器跟不用武器自然是不同的,不過,現在他暫時也用不到,就不想讓小猞猁在這件事情上費心。而且若是想要冶煉爐不知道小猞猁又要用什麽東西去交換,小猞猁會的東西都不一般,換這些東西讓他有一種賤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駱時行果斷說道:“那就是有了。”程敬微勸他說道:“其實要冶煉爐沒什麽用,難不成你還要去打鐵嗎?”駱時行當場就差點說他當然可以,然後想到之前鑿個磚頭都費勁的事情,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哎,可是他有礦哎,這麽好的機會……”程敬微冷靜說道:“就算我們需要也可以借他的冶煉爐用一用,然後你告訴我怎麽鍛造,我去試試。”駱時行一想也可以,他們需要的東西又不多,可能隻要幾把武器就行了,弄個冶煉爐的確不太劃算。他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對了,之前不是讓魏翁幫我們找牛筋嗎?他牛筋找到哪裏了?”他之前心心念念要給程敬微做一把弓,結果現在都燒上磚了,牛筋都沒來,這倆人是不是趁機耍賴啊!程敬微對著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低聲說道:“不著急,等過年的時候再找他們。”駱時行有些奇怪:“這是有什麽說法嗎?”程敬微低聲笑著說道:“到時候咱們肯定要請他們吃飯的,席間提起來也算是他們毀約,那就直接跟他們要一把弓箭好了,幹嘛還要自己做呢?”他們現在做的話大概率用竹子當弓身,說實話,竹子並不是最好的材料,比竹子更好的肯定有,起碼阿勒真家裏一定有。程敬微就一直盤算著用什麽東西跟阿勒真換一把過來。阿勒真肯定是不會想給他們的,弓箭屬於遠程殺傷力巨大的武器,在大唐都算是管製武器,就算是武將家裏的弓箭都是要在朝廷登記的,若是家裏出現了沒有登記過的弓箭,一個謀反帽子就直接扣在頭上了。阿勒真應該也不希望別人會有,但程敬微真的需要,所以思索了很久要怎麽從阿勒真手上得到。駱時行聽後覺得有些不靠譜:“不可能吧?隻是拖延了一下,說不定他們會多給兩條牛筋,但是上好的弓……隻怕不會給。”程敬微垂眸說道:“當然還可以用別的東西去換,不過現在不急,再等一等。”駱時行十分幹脆地答應了,既然程敬微自己有成算,那他自然也不會多說。兩個人說話之間,水力風箱需要的原材料就已經做好了,程敬微照著圖樣一樣一樣的開始組裝。駱時行在旁邊看著都覺得佩服,穿過來之前他看那些手工大佬們做東西還經常會出現零件打造的不合適的情況,遇到複雜的手工品翻車的也比比皆是。結果到了程敬微這裏,他好像永遠能夠將零件製作的恰到好處,反正安裝的時候基本不會出太大問題,就算有問題也是微調就能搞定的。水力風箱的模型拚好的第二天,阿勒真就又帶著魏思溫過來了。在看到水力風箱的模型之後,阿勒真幾乎愛不釋手,看那樣子都想從駱時行手裏搶走了!駱時行伸出手去拿模型說道:“阿兄,你已經好久了,快給我。”阿勒真著迷地觀察著水力風箱,在意識到駱時行跟他要的時候,忍不住抬高了手笑得十分不懷好意:“猞猁猻啊,你看這個先給阿兄,你們再做一個如何?”魏思溫聽了之後又瘋狂在旁邊咳嗽。阿勒真頭都不回地說了一句:“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契紙你帶了嗎?給猞猁猻好了,回頭等他有時間了就過去看看。”駱時行當場嚇了一跳,一個模型就換了一座鹽井嗎?他以為怎麽也要等成品出來,阿勒真才會踐行諾言。他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阿兄,你家的鹽井很多嗎?”阿勒真一邊欣賞模型一邊隨口說道:“不多,也就幾十口吧。”駱時行頓時雙目放光,恨不得立刻把程敬微喊回來,別著急搞房子了,先搞鹽井吧!第84章 魏思溫看著駱時行一臉財迷的小模樣簡直有些不忍直視。直接把他拽過來說道:“行了,別管那個,你先在這按個手印。”先把能拿到手的搞定,其他的以後再籌謀!魏思溫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契紙和印泥,名字魏思溫已經幫駱時行寫好了,不提前寫好也不行,他總不能帶著筆墨紙硯過來就為了讓駱時行簽個字吧?反正這年頭也不要求筆跡,在文盲人口占大比例的時代,大部分人大字不識一個,更別說寫自己的名字了,要求筆跡完全符合也不現實。所以隻要駱時行按個手印這份契書就相當於生效了!駱時行拿過契紙認真看了一下蹙了蹙眉問道:“怎麽就我一個人的名字?阿微的呢?”魏思溫一臉莫名:“這風箱不是你弄出來的麽,為什麽要加他的名字?”駱時行說道:“可是模型是他做出來的啊,他也出了力,總也要有他的名字吧?”魏思溫一臉微妙:“他出的那點力可不夠半座鹽井啊。”程敬微隻是幫忙製作組裝而已,水力風箱的重點在於圖紙,如果把圖紙交給阿勒真,相信他都能找人去組裝起來。如果真的覺得程敬微也付出了勞動,那麽就給他點錢好了,不至於直接給半座鹽井。其實之前在地契上加程敬微的名字都讓魏思溫有些疑惑,在他看來,駱時行能夠拿到地契全靠自己,要不是他受到火神的青睞,地契的事情絕對沒有這麽順利,就算能拿到大概也就是竹屋那一小片地方,更多就沒了。不過駱時行要加,他也就無所謂,反正還有以後呢,可現在……小猞猁知不知道鹽井的價值啊!然而跟魏思溫想的不一樣,駱時行卻覺得程敬微付出的也很多,圖紙的確重要,但是從圖紙變成實物的過程也很重要。這是程敬微手工能力強,換成駱時行自己來的話,或許也能做出來,不過要等多長時間就不知道了。總不能說提出理論的人才享有榮譽,做實驗的人連口肉湯都喝不到吧?更何況駱時行的確是知道很多知識,但很多常識性的事情還要依賴程敬微。而且程敬微給他心理上的支持比別的都要有用,想一想如果沒有程敬微,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那真的是分分鍾都活不下去。駱時行堅持說道:“他做了很多的,從圖紙到實物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要加上他的名字的!”魏思溫低聲說道:“你先按手印,日後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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