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好飯的時候,程敬微也跟野人鬥得差不多了,野人回回惜敗,此時被累得趴在地上喘氣,也不去咬程敬微了。程敬微把他拴在了籬笆上,解開了他手腳的繩索。野人大概是手腳都被放開,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再一次試探想要攻擊,然後被程敬微按著一側臉給按在了地上。一開始野人被按在地上還會掙紮,會反抗,現在大概意識到自己壓根反抗不了,所以被按在下麵之後就老實了許多。等他老實了程敬微就放開,如果對方還要攻擊,那就再來一次。這樣反複之後,野人終於是有些膽怯,不再那麽凶猛地攻擊。這個時候他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在野人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的味道,他忍不住抬起臉用鼻子嗅了嗅。程敬微看到之後就忍不住笑道:“倒是識貨。”他家猞猁猻的手藝哪怕放到長安去也是一絕,給個野人吃浪費了,哼。駱時行等那隻狗子,不是,那個野人老老實實蹲坐在那裏不發瘋之後就捧著烤魚走過去。程敬微沒有攔著他,隻是在旁邊站著。他需要讓野人知道,他不能惹,駱時行也不能惹。簡單來說,他要讓野人有自己是這個地方食物鏈最底層的概念。結果讓他意外的是野人在麵對駱時行的時候倒是老實的很,駱時行在將烤魚放在地上之後溫和說了句:“吃吧。”他已經將魚刺都給挑出來了,應該不至於劃傷喉嚨。程敬微看了之後哼了一聲:“慣的他。”野人低頭穩了穩烤魚,然後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認真看了駱時行一會,甚至還伸出頭在駱時行的虎頭帽上聞了聞,這才老老實實低頭吃東西。不過護食大概成了他刻在骨子裏的本能,所以吃東西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駱時行和程敬微,甚至還把芭蕉葉子往自己那裏扒拉了一下。駱時行看他這樣特別想摸摸他的頭,不過在看到對方那頭淩亂的長毛之後,沉默了一下,放棄了這個做法。程敬微拽著駱時行起身說道:“走吧,去吃我們的,我等等給他搭個窩。”駱時行聽了之後一臉震驚:“什麽叫搭個窩?”你總不會真的把人當狗養吧?程敬微解釋說道:“他常年在野外生存,身上肯定不幹淨,昨天是沒辦法,把他放外麵拴著容易逃跑不說還容易生病,但是在他清理幹淨之前不能讓他進屋子了。”駱時行多愛幹淨他是知道的,小猞猁哪怕天冷最少兩天也洗一次澡,身上的衣服也洗的勤快。因為他這一份勤快,他們倆生存在山林裏身上床上都沒有跳蚤之類的東西。要知道在一些普通人家這種東西都不少,有些人甚至連頭發裏都是跳蚤。程敬微當然也覺得幹幹淨淨得舒服,所以對於十分不幹淨的野人就有些看不上。駱時行一聽也是,現在他們也沒辦法給野人洗澡,容易出危險,別說骨子裏帶著狼性的野人,就是真的乖巧聽話的小狗洗澡都是一個難點。他看了看院子說道:“那你打算把他的房子蓋在哪裏啊?要蓋多大?”他還是沒辦法把對方住的地方叫窩,雖然調侃的時候會說自己的狗窩之類的,但那是開玩笑嘛。程敬微說道:“就在咱們旁邊吧,不蓋太大,先給他一個茅草棚,然後弄點遮風的茅草就行了,反正等他聽話了就可以把他挪進去。”駱時行聽了之後立刻問道:“那到時候我們要睡在一起嗎?”他盤算了一下屋子裏那張床,睡他跟程敬微很寬敞,再加一個野人也不是不行,隻不過會很擠。程敬微聽後立刻警惕說道:“當然不行,讓他一個人睡。”“那還要給他加一張床?”駱時行感覺到多個人的確有點麻煩,跟養寵物一樣,衣食住行都要有配套的設施。程敬微皺了皺眉:“這個以後再說,誰知道他什麽時候能聽話。”最好就是將來讓這個家夥自己蓋房子做床,不過哪怕是程敬微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好像難度有些大。駱時行看了看吃魚吃的頭都不抬的野人忍不住說道:“對了,狼不是群居生活嗎?為什麽他身邊沒有其他狼啊?”程敬微對這個倒是不感興趣:“正常,之前那隻野豬不也是落單的?總有各種意外,更何況他的外表是人類,被狼撿走是因為母狼失去了幼崽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幼崽,但是別的狼又不傻,他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是母狼沒了,隻能獨自生存。”駱時行一想也是,不過這樣的話,這個人也有點慘啊,獨自在叢林中生存,身上瘦的皮包骨。不過,就算是皮包骨,好像也挺有力氣的,雖然總被程敬微壓製,但還是能跟程敬微打上一兩個回合的,不像他,每次都會第一時間被壓製。等等……這樣的話,是不是在他們家,武力值最低的就是他了?駱時行一時之間十分心塞,他又看了看野人,發現對方已經吃完了魚,不僅僅是魚,就連芭蕉葉都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被野人給吃了。駱時行頓時哭笑不得:“芭蕉葉怎麽都吃啊?”“烤熟了有味道,當然就能吃。”程敬微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林子裏隻要沒毒的,在餓極了的時候都能往嘴裏塞,這個他還是有經驗的。駱時行下意識的想要再送過去一點吃的,結果卻被程敬微攔住:“別給,先餓著他。”駱時行有些困惑:“是怕他吃飽了又鬧騰嗎?”程敬微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等等教他東西的時候,他做對了就給一點吃,你喂飽了他就不會學了。”駱時行:????這特麽不是巴浦洛夫反應嗎?這你都會?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問問程敬微是不是也是穿過來的。不過程敬微說的有道理,所以哪怕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極其渴望地看著,他還是扭開頭,歎了口氣說道:“說起來他總有名字吧?他原本叫什麽?總不能野人狼人地喊他。”程敬微聽了之後一頓,說實話,對啊,這人叫啥來著?說實話,上一世的時候大家提起這個人一直都是狼將軍,很少會提本名。再加上他沒有跟程敬微真正打過,當初是程敬微親自跟他談了一下,確保他不會背刺。而這個人也真的就是給好處就行,他沒有什麽忠誠可言,他的心裏隻有他的狼群。程敬微給夠了他好處,他也真的沒動,所以後來雙方都沒有再溝通。那麽問題來了,他都能通過臉上的刀疤認出對方,再說不認識名字……好像也說不過去。他歪頭想了想說道:“隻記得他姓王,當時因為他年紀幼小,家裏好像沒給他起名字。”沒起名字應該是真的,時下小孩子年紀小的時候都不會起名字,是為了不上閻羅王的生死簿。不過姓氏是他胡謅的。王氏自古以來人口就多,說一句遍布天下不為過,說姓王大概率不會錯,就算錯了也沒關係,反正這個人估計已經沒人記得,他就算重新給這野人起個名字都無所謂。駱時行了然:“哦,那給他起個名字吧,你可以從認名字開始教嘛。”程敬微倒也沒反對,隨口說道:“這座山叫安同山,那他就叫王安同吧。”駱時行:……你還能更不走心一點嗎?不過他也想不出好的名字,吃完之後,程敬微拎著他們兩個沒吃完的魚準備去繼續教導王安同。駱時行看到他在那裏真的跟訓狗似的,叫名字,給反應了就給口吃的,沒反應就不給吃的,如果要反抗那就再一次掐著脖子按地上。說實話程敬微的方式挺溫柔的,王安同野性難馴,程敬微已經算是很有耐心,除了把人給按地上以外也沒揍過對方。隻是駱時行實在有點看不下去,最後幹脆跑去凍冰。模具程敬微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在測試了幾次發現陶製有點脆弱之後還是選擇了竹子。為了保證冰窖內的溫度比外麵低,讓冰少化一點,駱時行用六個陶盆一同製冰,並且還是輪回操作,從第一個陶盆的硝石溶液開始,在裏麵降低到一定溫度之後就再換到第二個,這樣一路到最後一個陶盆就形成了冰磚。然後他再將冰磚放置到指定的位置開始壘冰牆。當然壘冰牆這件事情是程敬微來做的,畢竟他在這方麵比較熟。食物是有限的,狗子王安同也是早晚都會吃飽的,等吃飽了再訓效果也就沒那麽好。等他停止訓練的時候發現駱時行似乎一直沒從冰窖裏出來,忍不住過去順著樓梯走下去問道:“不順利嗎?”一推開冰窖的門他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地窖本來溫度就比地麵要低一些,下麵還有兩大陶缸的水,溫度更低一些,如今駱時行還弄出了好幾個冰塊。他走過去的時候,駱時行正蹲坐在那裏,凍得都縮成一團了。他看了一眼操作,雖然之前聽流程的時候覺得要不停的忙,但實際上模具在每個陶盆裏都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行。駱時行見到他進來連忙擺手說道:“進來做什麽?出去出去,裏麵不冷嗎?”程敬微深吸口氣,拽著駱時行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不冷嗎?去外麵等也行啊。”駱時行剛開始還覺得程敬微在搗亂,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對哦,他完全可以在外麵暖和一下再進去。反正每個陶盆降溫是有極限的,到了那個極限就算放再久也沒用。駱時行嘿嘿笑道:“我都沒想到哎。”外麵一隻傻狗,裏麵一隻偶爾犯傻的小猞猁。程敬微心累,程敬微不想說話。第55章 駱時行到了外麵之後暖和了一點,特別是程敬微還在用自己的體溫幫他暖手。程敬微皺眉說道:“現在都這麽冷,若是等冰窖建成,豈不是更冷?內外冷暖不調,若是生病怎麽辦?”駱時行呼吸著外麵暖和的空氣,感覺整個人好像都解凍了一樣,不由得說道:“是啊,所以到時候可能要在這裏放一件厚一點的衣服,進冰窖穿。”程敬微說道:“之前那張豬皮還在,到時候想辦法弄一弄,不過,或許要找人,這個地方你就算讓魏翁去換也換不到特別厚的衣服。”駱時行聽到這個心裏盤算了一下,棉花這東西現在應該還在印度河流域並且沒有向外傳播,如果有機會的話,能去把印度那邊的棉花給搞過來才是最好的,哪怕這裏不需要,但總有需要的地方啊。尤其是他們這裏距離印度河流域應該也不算特別遠,如果能有機會過去就好了,那裏好東西可太多了,不僅僅是棉花啊。程敬微還在那裏說著要怎麽弄厚一點的衣服,結果說了半天都沒等到回應,抬頭一看發現小猞猁已經魂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麽了。他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駱時行的臉問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駱時行回過神來拍掉了他的手說道:“什麽都沒想,你這爪子不想要了是不是?”這貨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現在居然都發展成開始掐他的臉了!程敬微不僅沒收斂甚至還掐了掐他另外一半臉,駱時行當場跳腳,追著程敬微揍。他還一邊跑一邊喊著:“猞猁不發威你拿我當病貓,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