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思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駱時行正在給那朵花“分屍”,花朵上的一些粗纖維需要去掉,然後再清水浸泡,至於怎麽弄……他隻記得需要煮了。那就煮吧,也虧了這地方不缺水。魏思溫被他手上黃燦燦的花瓣給嚇了跳:“這是什麽?你從哪兒弄來的?”駱時行吭哧吭哧一邊撕外麵的粗纖維一邊說道:“是程小郎之前采的?”魏思溫略有些差異:“這也能吃?”駱時行抬頭看向他:“這還是藥材呢,沒問題的,咦?魏翁手裏拿得是什麽?”魏思溫出去的時候手上什麽都沒拿,回來的時候卻多了一個麻布袋,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魏思溫說道:“等吃完飯我跟你們說,你放著我來。”魏思溫見駱時行掰扯那朵大金蓮實在是困難便將布袋放進屋內,問了程敬微兩句,讓他安心躺在床上養傷,然後就出來挽著袖子準備幫忙。然而魏思溫雖然也有一定的武力值,也不是弱不禁風的書生,可若說駱時行的生活技能是零,那他的生活技能大概就是負數。忙沒幫上不說,反而把駱時行弄得一身水。也虧了哪怕已經到了深秋這地方都不怎麽冷,要不然駱時行必然要受涼。駱時行實在看不下去說道:“魏翁,你忙一天了,又跑了兩趟,這些交給我吧,你先去休息一下。”魏思溫有些尷尬,他好歹也四十多歲的人了,結果做事情還不如一個娃娃,尤其是他把自己定位成駱時行的看護者,是要照顧對方的,現在看來……大概率要對方照顧他。駱時行心細,怕他難堪又說道:“哦,對了,我就說好像有什麽事情要讓魏翁做,魏翁去幫程小郎弄點竹片用來打夾板吧,他那條腿還是要固定一下的,我看咱們這裏沒有現成的竹子,我力氣小也砍不動。”魏思溫連忙說道:“我去弄。”他們手上都是有砍刀的,畢竟他們來這裏服苦役要去采藥,不給砍刀遇到像地湧金蓮這樣的藥材,那隻能是束手無策。隻是砍刀都不怎麽鋒利罷了。程敬微在屋內全都看在眼裏,對駱時行更是感興趣。他剛才就覺得這孩子雖然對這些事物生疏,但明顯是知道怎麽做的,隻是不熟練而已,有魏思溫作對比就更顯得他能有條不紊的將地湧金蓮煮起來十分不容易了。在煮之前他開口說道:“若有草木灰先用草木灰攪拌一下,要不然太硬。”駱時行也不問為什麽,草木灰這東西倒是不缺,直接弄了一堆進去,果然原本比較硬的花瓣和它下麵的根莖就開始逐漸軟化。等魏思溫回來的時候,鍋裏的水都已經開了,散發出陣陣……不是特別好聞的味道。地湧金蓮的味道吃起來有點奇怪,煮好之後軟綿綿的,說沒味道吧,也有一點,說有味道吧,仔細去尋又找不到了。吃了之後除了肚子不餓,感覺仿佛吃了個寂寞。駱時行不是很喜歡,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魏思溫顯然也不太習慣,隻有程敬微,哪怕這個味道在他的印象中也已經十分遙遠,但還是吃了不少。他腿部受傷,需要更多的食物來恢複,他不可能當個廢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多吃一些,早點康複。駱時行看著他卻眼露同情,覺得程敬微在這裏肯定吃了不少苦,還受欺負,真是太慘了,怪不得袁客師讓他幫忙。程敬微吃完之後,魏思溫便開始著手幫他上夾板。因為程敬微的腿並沒有斷,骨頭沒有斷裂移位,所以隻要用夾板直接固定住就行,都不用接骨,這樣就簡單許多。隻是他們手上東西不太好,魏思溫隻能用細麻繩一點一點拴緊。弄好之後魏思溫笑道:“行了,接下來好好將養,程小郎尚且年少,恢複能力強,應該沒有大問題。”程敬微連忙道謝說道:“家父給我取了小字為山君,魏翁喚我山君便是。”駱時行聽後十分羨慕地看了他一眼,山君,老虎的別稱,看看人家的小名多麽雅致威風。到了他這裏,猞猁猻,好吧,雖然這時候的確是把猞猁喊成猞猁猻,可這年頭猞猁就是貴族的寵物啊。人家是百獸之王,他就是寵物小貓,對比也太鮮明了些。魏思溫顯然也想到了這裏笑道:“倒是跟猞猁猻相配。”他也就是隨口一說,說完這個便嚴肅說道:“雜事都處理完畢,也該跟你們說一說今日之事。”程敬微心念一動問道:“之前我一直在昏迷,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魏思溫無奈地看了一眼駱時行說道:“那個毆打你的人被猞猁猻用石塊砸了頭,暈了過去,現在還沒醒。”程敬微饒是心性沉穩此時聽了也不由得一臉疑問,他打量了一下駱時行,又想了想那個人的身高。雖然他回來之後並沒有怎麽見過那個人,但記憶裏對方不算矮,畢竟那是成年人,比駱時行要高很多,這小少年到底怎麽把人給砸了的?等他知道駱時行跳起來把人砸暈了之後,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好,總覺得要不是魏思溫親口說,駱時行也沒反駁,他都不太想相信。看上去多麽可愛乖巧的孩子啊,怎麽可能脾氣那麽暴躁呢?當然這不是重點,程敬微開口問道:“既然如此,縣令如何說?”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魏思溫開口就是:“後山不遠處有一棟竹屋荒廢許久,村民也不太去那裏,明日我帶你們早些過去,你們在那裏躲避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再說。”程敬微一愣:“什麽?”作者有話要說:魏思溫:你倆一隻老虎一隻猞猁,我這是掉進貓窩了嗎?第12章 程敬微著實沒想到是這麽一個結果,居然讓他們躲避起來?他連忙追問道:“怎麽回事?縣令同意?”魏思溫笑了笑:“就是縣令出的這個主意。”程敬微沉默半晌,這可不符合他印象中的北帶縣令,無論到了什麽時候,本地人跟外地人起衝突,當地的官員大部分都是護著本地人的,更別說在嶺南這種地方。這地方因為部落眾多卻又都規模不大,所以每一個部族都更加抱團。按照道理來說,他們應該會被罰的很厲害,畢竟他們還是被流放過來的。縣令為什麽會幫他們?是魏思溫的緣故,還是……駱時行的緣故?程敬微心中疑惑,皺眉不語,駱時行卻沒他想的那麽多,直接問道:“可是對方一直住在這裏,這風頭要避到什麽時候?”魏思溫打量了他兩眼說道:“一兩年吧,到時候那人說不定就認不出你了,你再回來也沒關係。”小孩子長得都快,一年一個樣,那人就算記得駱時行的樣貌,等一兩年之後恐怕也不記得那麽多了。駱時行也跟著皺眉:“這麽久啊?我們走了魏翁怎麽辦?他們不會找魏翁的麻煩嗎?”魏思溫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無妨,我在縣令那裏,不會有什麽事情。”駱時行想了想,大概是縣令需要魏思溫,所以會護著對方,至於他……對於縣令而言沒啥大用,能網開一麵想來都是魏思溫在其中斡旋的結果。程敬微忽然問道:“那苦役呢?如何安排?”駱時行轉頭好奇地看著他:“縣令已經免了魏翁和我的苦役,因為我們能幫他寫文書,你也讀書識字,縣令都沒有讓你幫忙嗎?”程敬微聽後嘴角一抽,忽然發現一件事情魏思溫是能夠跟當地人交流的。他才來多久,不存在剛剛學會這個問題,當初程敬微在這裏可是用了好幾個月才聽懂了當地的方言,說還是不太能說的。這麽一想,縣令就算有心想讓他幫忙也沒用,沒辦法溝通啊!程敬微解釋了之後,駱時行恍然:“果然,會一門外語還是很重要的。”魏思溫聽得哭笑不得:“好了,明日我送你們進山,今晚先好好休息吧,猞猁猻去我那裏?”駱時行的房子就這麽一張床,程敬微睡了就沒他的地方。駱時行搖頭說道:“山君受了傷,萬一晚上發熱就不好了,我在這裏守著他,魏翁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吧。”程敬微聽後忍不住看了駱時行一眼,他自從被流放之後就再不相信世界上會有良善之人,等他起事之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些湊過來的人也都各有各的目的。他本來下意識覺得駱時行待他太過體貼仔細,必然有所圖,可轉念一想,他現在的情況有什麽是對方可圖的?他所有的家當就是包裹裏那點東西,全加起來都不如駱時行給他用的白玉膏珍貴。尤其是被駱時行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的時候,他在裏麵看不到任何其他雜念,隻有單純的關心。程敬微找不到別的理由,最後也隻好用了之前駱時行的解釋:他爹為駱賓王鳴冤,保下了駱時行,對方這是投桃報李。雖然這麽想,但他的心底也知道不是這樣的。若是他爹鳴冤真的有用,那他怎麽可能在這裏?連他爹都被處死,又怎麽可能真的救下駱時行。重生回來的第一晚,程敬微有些睡不著。腦子裏的疑團一個接一個,他需要抽絲剝繭的捋順清楚,然後才好應對。但是不得不說,這一世要比前一世好得多,前一世哪怕他腿斷了都要拖著一條腿去采藥,否則就隻能等著餓死。他們這些苦役每天都有規定的數目,交不夠給他們的飯食也會減少,不交自然就沒有。如今他的腿沒斷,還不用服苦役,日子也就沒那麽難捱了。至於後山那棟屋子,他倒是知道,苦役服完之後的生活全靠自己,之前他因為服役手上沒有餘糧,所以也沒人關注他。後來好不容易捱過了那一年,他自然要積攢一些東西,一點點把日子過起來再說。可是總有人看不得他有東西,或者說這裏的人好吃懶做,也不懂得積攢,都太窮,見到他有一點家當就會眼紅,其中跟縣令有些親戚關係的村霸就一直來搶他的東西。程敬微不得不想辦法將東西四處藏起來,那荒廢的竹屋就是他藏東西的地點之一。那裏之所以被荒廢是因為有野豬頻繁出沒,在這裏,連老虎都未必是野豬的對手,更不要說其他。一旦遇到野豬若是沒有起衝突還好,起了衝突那就是必死。尤其是野豬還經常成群結隊的出現,村子裏在那裏死了幾個人之後就漸漸的不再去了。程敬微倒也看到過野豬,隻不過野豬也不是沒有躲避的辦法,去那裏或許比在村子裏更容易。也更能讓他有機會做點手腳。他微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腿,雖然痛,但還能忍受。可他卻清楚的記得當年他腿被砸斷時候的痛楚,這一次他不想等那麽久再回來報複。怎麽能讓對方逍遙自在的繼續活那麽多年呢?就在程敬微思索怎麽殺人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然後是極輕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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