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慌不迭道,“諸位大人有何良策?”


    馮大人毫不猶豫道,“殿下,需派人立即北上,代表朝廷去與胡人談判,營救陛下。”


    平王問道,“馮大人,可有合適的談判人選?”


    馮大人本來想說鴻臚寺卿,可一想到鴻臚寺卿平日裏膽小怕事的窩囊樣子,又閉上了嘴,讓此人去,陛下怕是死得更快。


    平王問百官,“可有哪位大人願意去北上和談?”


    馮大人第一個報名,“臣願意去!”


    平王搖頭,“皇祖父說過,外事不決問馮大人,馮大人不可離開京城。還有哪位大人願意去?”


    大夥兒都默不吱聲,和談可不是小事,曆來去胡人境地的使臣,十去九不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人誰不怕死呢。


    平王的眼神暗了下來,他點名問了兩個,這兩個臣子都顧左右而言他,不說自己去,也不說自己不去。


    平王哼了一聲,“平日裏說忠君愛國的是你們,現在需要你們忠君愛國,卻都退縮了。罷了,你們不願意去,本王自己去把皇祖父換回來。”


    他這當然是氣話,他想換,胡人還不幹呢。


    忽然,楊石頭出列道,“殿下,臣請去和胡人談判,要求對方釋放陛下和五殿下。”


    平王眼裏發亮,“難怪皇祖父看中楊大人,危難時刻,楊大人挺身而出,不愧是國之棟梁。”


    楊石頭苦笑,“殿下,臣願意去,但是臣空手而去,怕是胡人不肯答應臣。”


    旁邊馮大人立刻道,“殿下,臣願意捐出一半家產,救陛下還朝。”


    剛才被點名的那幾個,紛紛解囊,命比錢重要啊。百官們心裏雖然覺得肉疼,也不得不做出樣子,各個都捐了一些,平王又讓戶部撥出一些,勉強湊齊了三分之一。


    平王繼續發愁,馮大人道,“殿下,有這些東西,我們就能和胡人談判。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胡人先搶劫我們,本來就是他們理虧,總不能他們要什麽我們給什麽。”


    平王擔憂道,“光有一個楊大人,肯定不夠啊,楊大人文弱,如何抵得過凶殘的胡人。”


    衛景明也忽然出列,“殿下,臣願意與楊大人同行,去迎接陛下還朝。”


    平王大喜,立刻又把衛景明誇讚一番,“有衛大人同行,本王就不用擔心楊大人的安危了。”


    營救的事情很快就議定,就在楊石頭和衛景明準備出發之時,忽然被人攔住,這事兒還要從昨日說起。


    平王下朝後去找劉皇後,說了自己的營救政策,而劉皇後的雙眼卻深不見底,平王一眼望去,感覺有些害怕,“皇祖母,您覺得孫兒做的對不對?”


    劉皇後忽然笑道,“繼哥兒,你有孝心很好,但皇祖母問你,若是你們把東西送了過去,胡人不肯放人怎麽辦?”


    平王愣住了,“皇祖母,總得去救皇祖父啊。”


    劉皇後忽然轉開了臉,“你皇祖父不聽勸阻,非要北上,造成今日被動局麵,他是大魏朝的罪人。”


    平王驚呆了,“皇祖母!”


    劉皇後哼一聲,“接他回來幹什麽,繼續禍國殃民嗎?”


    說完,她看向平王,“繼哥兒,你皇祖父不回來,你就可以永遠監國,你懂嗎?”


    平王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半晌後訥訥道,“皇祖母,孫兒有殘疾,不能繼位。”


    劉皇後暴怒道,“不過是少了一根手指頭,又不影響你寫字,怎麽就不能繼位了!你是正經的嫡皇長孫,監國的親王,陛下不在了,你自然該登基,然後才能去營救你皇祖父!”


    平王傻了,他老早以前就放棄了登基的想法,現在被劉皇後這樣一說,他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麽辦。


    劉皇後雙手按在孫子肩膀上,“繼哥兒,你聽皇祖母的,先攔下和談的人。明日讓人上奏,國不可一日無君,請你危難時刻登基,然後讓那兩個人空手去和談。”


    平王結結巴巴道,“空,空手?皇祖母?”


    劉皇後的眼神十分堅定,“對,空手,他自己造成這樣的局麵,怎麽能花那麽多錢和糧食去救他。若是和談失敗,就打!我們打贏了,胡人自然會釋放他。”


    魏景帝的生死在劉皇後嘴裏變得這般輕飄飄,平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皇祖母,孫兒,孫兒不敢,孫兒會被天下人唾罵的。”


    劉皇後嗬斥他,“你怕什麽,萬事有我呢!你隻管等著登基做皇帝就好,別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教訓完了孫子,劉皇後一邊讓承恩侯攔住了楊石頭和衛景明,一邊迅速聯係各處帶兵的統領。


    來衛府的人是承恩侯家的大管家,身後還跟著一隊軍隊,“傳平王殿下的話,請衛大人過幾日再出京。”


    衛景明冷笑一聲,“平王殿下要給本官下達命令,什麽時候輪到劉家人在中間傳話了。”


    劉管家仍舊很客氣,“請衛大人回府,等待平王殿下的話。”


    衛景明看了看劉管家,“喲,你這是要我禁足?讓我看看你是何方神聖,連陛下都沒這樣對待過本官。”


    說完,衛景明一隻手輕飄飄舉起劉管家,然後摔倒了地上,“什麽東西,滾!”


    劉管家摔得頭昏眼花,“衛大人,你敢不尊平王殿下的話?”


    衛景明用帕子擦擦手,“本官這就去見平王殿下,你趕緊滾,不然本官改變了主意,把你捏成碎片。”


    衛大人神威,京中無人不曉,劉管家嚇得趕緊滾了。


    衛景明火速去找平王,結果得到消息,平王今日入後宮,到現在還沒出來。


    衛景明又去找楊石頭,不出所料,楊家也被人圍住了。衛景明認識打頭的人,五城兵馬司的一個六品官。


    那人對衛景明道,“衛大人,下官得到上峰命令,保護楊大人,還請衛大人移步。”


    衛景明問懶得和他多說,輕輕一晃,直接繞過這群人。


    守門的人都愣住了,人呢?再一看,衛景明已經大搖大擺進了楊家大門。


    那人立刻嚇出一身冷汗,都說衛大人輕功天下第一,原以為是吹牛,年紀輕輕能有多大本事,看來所言非虛啊,幸虧沒惹他生氣,不然自己就要倒黴了。


    衛景明進去就看到愁眉苦臉的楊石頭。


    楊石頭一看到衛景明立刻道,“衛大人,何人攔著我們?”


    衛景明笑,“我說楊大人,你難道看不出來,有人不想我們去救陛下啊。”


    楊石頭皺緊了眉頭,“難道這些人要造反不成?”


    衛景明自己找張椅子坐下,“要我說,陛下這回辦的事兒這麽糊塗,不救也罷,但若是平王上位,定然會變成劉家的傀儡,晉王和齊王也不會答應,到時候打成一鍋粥,更不好收拾。”


    楊石頭忍不住罵道,“賊子!”


    衛景明把楊家轉了一圈,回來對楊石頭道,“你這幾日莫要出門,我給你家布個陣,外人想進來也不容易。”


    楊石頭驚愕,“衛大人還會這個?”


    衛景明把袖子卷起來,“我玄清門難道是專門用來吹牛的?”


    楊石頭拱手,“勞煩衛大人。”


    衛景明立刻忙活開了,以楊家正房為中心,將楊家院子布了三層陣法,最中間的正院被保護在中間,外人輕易進不去。


    做完這些,衛景明擦了擦額頭的汗,對楊石頭道,“我走了,你莫要出門,如果外頭有人喊你,你莫要答應。就算有人走到你家二門口,你也別怕,外人看到的和實景有差別,他們找不到你。”


    楊石頭再次拱手,“多謝衛大人。”


    衛景明點頭,“我去了,若是有人破了陣,我能感應到,會來救你。”


    還沒等楊石頭回話,衛景明騰空而起幾丈高,如一道煙霧一般飛走,外頭守衛的人絲毫未察覺到。


    離開楊家後,衛景明先回了家,顧綿綿聽說後皺緊了眉頭,“皇後果然賊心不死。”


    衛景明道,“不妨事,娘子,你速去清暉園把娘悄悄接過來,劉皇後若是以身份壓人,娘也能製止她一時。”


    顧綿綿回房換了身衣裳,悄悄去了清暉園。


    方太後聽說魏景帝被捉後,立馬覺得不妙,已經把五公主送回了七皇子府,自己一個人在清暉園等消息。


    顧綿綿來了後,母女兩個相互交換了消息,方太後化身成一位管家娘子,跟著顧綿綿的車回了衛家。


    幾人剛到家中,平王跟前的人來傳話,“衛大人即將離京,錦衣衛的差事就暫時交給別人吧。”具體交給誰,此人也沒說,且還收走了衛景明指揮使的印章。


    等人一走,衛景明冷笑,“這麽快就急著動手了。”


    方太後沉聲道,“壽安,我們要管這閑事嗎?”


    衛景明點頭,“自然要管,娘,陛下在,您還是風光的太後,陛下要是死了,劉家可不會認您。”


    方天後蹙眉道,“你們不用為了我去爭什麽,我不在乎。”


    顧綿綿勸方太後,“娘,不管誰上位,官人的指揮使肯定就沒了。曆來錦衣衛指揮使就沒個好下場,王總管這回攛掇陛下辦了錯事,立了新君後,到時候清算起來,說不定會連累官人。”


    方太後道,“你們有什麽打算?”


    衛景明看了看天色,“等天黑之後再說吧。”


    轉天早朝,忽然有人上奏,請平王登基,主持大局。


    齊王立刻反對,“繼哥兒,你皇祖父生死不知,你怎可在這個時候還惦記皇位?”


    晉王也附和,“繼哥兒,你身有殘疾,如何能登臨九五,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我皇家無人?”


    齊王忽然伸手把平王拉下椅子,“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你皇祖父把京城交給你,你不說報效君恩,卻狼子野心想斷了你皇祖父的活路,你爹死了,我替你爹好生教訓你!”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傳來劉皇後的怒斥聲,“住手!”


    劉皇後穿著全身的皇後朝服,一步步走到龍椅旁邊,先劈手給了齊王一個嘴巴子,“他是嫡皇長孫,繼位天經地義,怎麽,你不服氣?那下次投胎時把眼睛擦亮一些,別投到小老婆肚子裏去了!”


    齊王怒不可赦,想要反駁,旁邊馮大人忽然道,“娘娘,這是前朝,請娘娘回後宮。”


    承恩侯接話,“馮大人,陛下不在,娘娘是國母,如何不能做主了?如今陛下在胡人手裏,國不可一日無君,不早些立下新君,如何營救陛下?”


    馮大人大怒,“立下新君,陛下回來要如何自處?”


    承恩侯道,“自然可尊為太上祖皇。”


    眾人第一次聽到這個新鮮稱呼,那些魏景帝提拔上來的臣子自然反對。


    劉皇後看向百官,“國不可一日無君,難道你們要看著大魏朝四分五裂?難道你們要把奏章遞給胡人不成?”


    立刻有人反駁,“就算立新君,也不該是平王殿下,曆來父傳子家天下,齊王殿下為長,請齊王殿下登基。”


    晉王那邊不幹了,“父皇在世,豈可肆意妄為!”


    整個朝堂分為三派,保守派和晉王一派要接魏景帝回來,承恩後一派要支持平王,齊王一派支持齊王。


    整個朝堂吵了起來,劉皇後大喝一聲,“何人敢放肆!”


    她的話音一落,殿外忽然傳來成群結隊的士兵,手裏拿著刀兵。


    齊王和晉王大叫不好,劉老賊這麽多年看似安靜,沒想到卻積攢了這麽多人脈,居然一夜之間拿下了五城兵馬司和皇宮守衛。二王此時心裏暗自悔恨,平日裏不該為了避嫌不敢去沾惹軍權。


    劉皇後把平王從平日坐椅子上拉起來,一把按在龍椅上,承恩侯立刻帶著簇擁們跪下三呼萬歲。


    劉皇後代平王道,“新君已立,不服詔令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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