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兢兢業業,即使遇見有過“師徒之誼”的方小侯爺,他也十分鎮定。係統嘖嘖稱奇:【你第一次見到冷血時可沒有這麽淡定,看來方應看在你心中地位平平啊。】趙桓糾正:【我和冷血第一次見麵是因他是我入江湖後遇見的第一個熟人,那時毫無準備,自然無法淡定。】係統說那話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聞言打了個滾,懶洋洋道:【我發現你汴京裏的熟人,都比你靚。你那太平堂哥是,這神通侯也是。】趙桓認真地思考了下,認可道:【這話不假。】方小侯爺下了馬車走進酒樓時,身姿挺拔如竹,器宇不凡,也怪不得所經之處的食客皆靜默不語。係統一噎,心想趙桓這家夥誇別人誇的起勁,卻沒一點兒自知之明。如今趙決明的聲望不斷猛漲,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名劍客的緣故。汴京城中不可鬧事,他入城以來除了私下練劍,麵對他人時從未拔出過劍,故而江湖人所傳的與趙決明有關的事情,大多數是其凜然風姿與不為外人所改的行事風格。萬事皆有因,有果必有因。眾人對趙決明感興趣而紛紛討論他是因,趙決明的聲望猛漲則是果。但趙桓本人似乎並未意識到這一點。係統晃悠悠地跟著趙桓飄了一圈,酒樓掌櫃下樓拉過他,麵露難色,低聲道:“樓上的那位貴客指名你去上菜。”趙桓一怔,點了點頭,接下了這個活計。“決明少俠,行事小心。”他從一位食客身側經過時,那食客出聲告知,“那人是神通侯方應看,為他掀簾的人是「鐵樹開花」張鐵樹與張烈心。”一樓大堂氣氛一凝,隨後響起了壓的極低的細小討論聲;酒樓掌櫃神色恍惚,難以置信那陌生青年是神通侯方應看。趙桓對這位好心提醒的食客微微一笑,隨後走入後廚,捧著擺滿飯菜的托盤上樓。雅間中方應看整好以暇,靜待他的到來,見趙決明單手開門,又淡笑著看他將飯菜擺上桌,在絳衣少年收了托盤欲轉身離去時,輕輕開口道:“決明少俠一身好武藝,用於跑堂似乎太屈才了些。”絳衣少年微微睜大了眼,方應看莫名地從中看出幾分驚訝。“……客官是想同我聊天麽?”他為難地道,“再等等罷,下麵還有些忙。”方應看:“……”他微微一笑,道:“少俠請去,若是忙完了,還勞煩少俠上樓見我一麵。我請你吃飯。”“好。”絳衣少年認真應下,轉身合上門,離開了雅間。雅間內,桌旁方應看笑意微斂,低垂著眼看桌上的飯菜,看了半晌,漫不經心地拾起筷子,試了兩樣菜,便又放下了。同趙決明短短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卻莫名地讓方應看想起了熟悉的人和事。第62章 如履薄冰(二)掌櫃看趙決明拎著托盤自樓梯走下時神情愕然,似乎對他未被方應看留下而感到奇怪,四但旋即鬆了口氣,拉著他去後麵說話。有好事的食客悄悄地湊了過去,雖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但偶爾也會有想聽的不得了的時候。酒樓掌櫃低聲問:“你為何下來的如此快?神通侯沒有為難你罷?”隻聽得少年劍客音色清朗,回答道:“神通侯似乎想留我聊天,隻是如今正是忙的時候,我總不好為了這事而給酒樓添麻煩。”酒樓掌櫃聲音變調,顫抖著發問:“……你拒絕了?”決明少俠似乎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道:“不過待我忙完還要上去見他一麵,他說要請我吃飯。”酒樓掌櫃心情隨著趙桓的話七上八下,聞言鬆了口氣,憔悴道:“左右你剩的時間也不多了,倒也不必為此拒絕侯爺。”決明少俠道:“縱然不多,可也是我該做的。”酒樓掌櫃:“……”絳衣少年端著菜從後廚走進大堂,堂中食客心情微妙地瞄著這敢於拒絕神通侯的少年劍客,接下來同他閑聊時全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有關樓上那人的話題。人家本尊就坐在樓上,即便此刻他們心中有話萬千要說,也不敢說。午時過後,趙決明找掌櫃結了工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不慌不忙地走上二樓。二樓雅間中方應看等候已久,見絳衣少年推門而入,麵上漾開一層笑意,伸手示意道:“決明少俠,請坐。”待少年落座,他重提先前未能進行下去的話題,悠悠道:“決明少俠入汴京,隻甘於做一名酒樓中的跑堂麽?”趙桓先前便想明白方應看的來意,此刻再聽依舊毫無反應,隻是心中因這顯而易見的拉攏意味而感到十分複雜。係統感歎:【這一個個的,怎麽都主動送到你麵前了呢?】趙桓答:【這是我聲望上漲的證據。】盡管這麽說,他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但仍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心中飄來蕩去。方應看對身為太子的他親近不足恭敬有餘,但太過恭敬則顯得疏離;趙桓習慣了他那副總是帶著天真與尊敬的麵容,乍見對方這副雲淡風輕如同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模樣,趙桓感到……十分稀奇。係統誠懇地告知他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實。【……你在誰麵前掉馬都好,別在這家夥麵前掉馬,我不敢想象他那時候的表情。】趙桓深沉地回應:【相信我,不會的。】方應看見他不答,微微揚眉,目露問詢。此時此刻方應看仍未顯露任何不快,先前趙桓拒絕他已是落了他麵子,如今卻沉默著不回話,任何一位王公貴族都會因慢待而不悅。方應看身後的兩名護衛麵色微沉,若非方應看未發話,想必他們早已將刀抵在趙桓頸上逼著他回答了。趙桓誠實地回答:“我心甘情願。”方應看道:“少俠莫非不知道自己在汴京的名聲麽?你若實在是囊中羞澀,自會有人向你示好。”趙桓反問道:“那侯爺是在向我示好?”方應看一怔,微微笑了笑:“少俠說笑了,我請你吃飯,不是向你示好還能為了什麽呢?”他話一出口,便見絳衣少年神色一頓,眸中浮起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雙眼微彎,笑道:“有幸得侯爺示好,是我的榮幸。”方應看的言語行為都與麵對太子殿下時稍稍有所不同,太子見不到的方小侯爺,趙決明卻見到了。係統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我說真的,誰都好,你別在他麵前掉馬。】趙桓再一次深沉地回應:【相信我,不會的。】他沒有繼續往下說,方應看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趙決明是拒絕了他的招攬。方應看並不惱怒,對方無意,他便不強求,略過這個話題,同趙決明吃了一頓飯。趙決明似乎真當方應看說的請吃飯是簡單的請吃飯,點菜時毫不客氣,甚至為他推薦如意酒樓中的哪樣菜最美味。方應看微笑著應下,笑容天真而又親切,他甚至對趙桓說即便不願當他的下屬,也能和他做朋友。任誰見了這位可親的小侯爺,都會心生親近之意。趙桓:心情複雜.jpg這是顯而易見的客套話。以他對這位小侯爺的了解,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麽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以方應看的身份地位,想要與他做朋友的人不計其數,沒有朋友自然是不屑於交朋友。趙桓感慨,不過是換了個身份,就能見到平日見不到的人和事。這個馬甲套的不虧。*秋霜劍趙決明與神通侯方應看於如意酒樓見麵前後的事在汴京中傳開,皇宮中的趙佶聽到一二,頓時有些不大開心。“趙決明”至汴京城的消息將將傳開時,趙佶從諸葛太傅口中聽到了自家太子的名字,卻苦於明麵上的身份毫無相見的機會。但細數起來……除了他,自家太子在汴京的熟人或多或少都與趙決明見過了一麵。趙佶憂傷惆悵。趙佶唉聲歎氣。趙佶望眼欲穿。他甚至盼著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戰早點到來,能讓借看熱鬧的機會瞅瞅自家太子如今的模樣。“官家可是心裏有事?”李姑娘柔柔弱弱地問道,聲如輕絮,婉轉輕柔,幾乎要酥到人心裏去。趙佶發現李姑娘實在是一個極會討人歡心的女子,眸若秋水,笑如春花,養眼又柔順,是朵解語花;這念頭冒出來之後,趙佶便不僅僅是為了畫美人圖而去見她,而是為了洗眼而去見她。佳人在側,紅袖添香,在“天啟”降臨之前,趙佶的生活便是如此;如今重新體驗了一回,他卻沒有沉淪進去,反而更加清醒。身側能有紅袖添香是因家國平安,若是國破家亡,他怕是隻會想著如何活下去。此刻李姑娘關心詢問,趙佶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再怎麽貼心的解語花也不至於讓他卸下心防,說出他與太子的共同秘密。在趙佶看不到的角度,柔順而貼心的李姑娘因他的冷待而微微僵硬了神色,但轉而輕柔的笑意又回到了她白皙柔嫩的麵頰上。她仍舊是那位如解語花一般的李姑娘。有太監傳神通侯方應看覲見,趙佶揮揮手,小太監退下後不久,方應看便出現在兩人麵前。青年笑容天真親和,任誰見了都會心生喜愛,趙佶也不例外。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方應看總是能不經意地說出讓趙佶心神舒暢的話來,因而趙佶麵對他時總是會忍不住放緩了神色,甚至微微一笑。方應看步伐輕快,拱手道:“拜見官家。”清風徐來,趙佶與李姑娘坐於亭中,前者待方應看直起身,便招他上前,將畫卷展給他看。方應看麵上含著笑,但看到畫卷上的景色時眼中卻閃過一絲古怪。畫如其人,以畫觀人如相其心。趙佶畫的是一輪赤色圓日,但觀其角度,卻像是有人站在井中,仰頭向外望時所見的圓日。壓抑而無望。方應看神色不變官家偶爾確實會畫這些畫,他感到古怪隻是因不明白官家如此作畫的緣由此刻他一如既往地說出恭維讚賞的話語,以往趙佶樂於聽他點評,但此時不知為何卻顯得興致缺缺。於是斟酌良久,方應看問道:“官家可是有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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