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少傳過流言的人都有些害怕，好在最後，他們發現那懲罰隻針對青溪這個始作俑者，這才鬆了口氣。商枝站在外圍看著這一幕，周身卻驟然出現了一種仿佛不存於此世的疏離。元清過來的時候便看到這一幕，心裏不知為何一緊。將靈珠子塞到商枝手心，看到商枝驚訝回眸，然後衝他莞爾一笑，元清這才略微放鬆下來。“剛才在想什麽？”元清詢問。商枝搖頭，沒有說什麽，而是忽然問道：“這次事情解決以後，你能不能陪我去三生石一趟。”傳說女媧造人的時候，造一個人便在旁邊放一粒小石子，等到後麵，那小石子堆積成了石碑。待到後麵天地第一樁姻緣出現，六道輪回建立，這石碑便成了三生石。聽聞那三生石距離燧人部落不遠，而且能看到前世，今生以及未來，商枝想要去看一看。其實之前見到常曦的時候，商枝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常曦那模樣，分明是認識他的。如果隻是聽過他的名字，常曦不可能一見麵就認出他，後麵還和他說了那麽多自身的事情，如果商枝人品有問題呢？除非常曦對他有些了解。再加上商枝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被老玉匠撿到之前的回憶，以前沒有深想，此時一想，卻隻覺得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再加上今日青溪之事，終於讓商枝下定決心，他想要去那據說能看到三生的三生石邊，解答心中的疑惑。元清的手驟然收緊，詢問道：“為何要去那裏？”商枝牢牢注視著他，然後笑著說道：“據說那裏能看到人的三生。所以我想去看一看，我們的緣分會不會延續到下輩子。你不想去嗎？”元清搖頭：“無事，既然如此，那就去吧。隻是我們是修士，可能看不到什麽。”“沒什麽，就是去看看罷了，也不會有什麽影響的。”商枝挽住他的胳膊說道。元清輕輕應了一聲，卻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平。在和商枝在一起後，他斷斷續續出現了一些以前從未見過的景象。比如說他和商枝坐在一起，談論事情，商枝對他怒目而視，繼而隻給他留下一個不悅的背影。元清不知道這些記憶從何而來，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那些記憶片段是真的，商枝是否也有同樣的懷疑。他們以前……不和嗎？第78章 成聖伏羲那邊, 有了青溪這個線索，他稍微調查一下便知道是誰在背後使壞了。“是先首領的孩子，他覺得我是依靠神言才能坐上首領的位置, 所以便想要用同樣的方法拉我下位。”伏羲無奈說道。這個人和他並不是一個母親，而是先首領和其他女子所生。對方生下這個孩子以後就走了, 據說是和新愛人去了其他部落。“他本來有點小心思, 可一直沒有機會鬧事，這次看部落裏出了點問題, 於是想要試探一下，結果青溪受到的懲罰太重, 把他給嚇到了，當晚就過來和我承認錯誤, 說是如何受罰都可以。”說到這裏, 伏羲有些哭笑不得。青溪那遭遇著實嚇壞了不少人。他們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受仙人懲罰。像祭天那種, 一直都是卜師等人帶頭的。所以普通人也接觸不到。眾人雖說敬畏仙人, 卻也沒有實感, 如今卻實實在在被嚇唬到了。伏羲見他們如此驚恐，覺得還得把眾人聚集過來，告訴他們仙人不會隨意處置人, 是青溪做得太過，才遭到了這種懲罰。“你也不容易。”商枝感慨了一句, 忽然說道，“對了, 有件事情得告訴你。”伏羲不解。“我打算和元清去一趟三生石那裏，你看看時間, 哪天事情比較少, 不需要我們, 我們便過去了。”“三生石，你們去那裏幹什麽？”伏羲詫異反問，忽然反應過來，打趣道，“我懂了，也想讓三生石見證一番你們的感情？沒想到你與卜師在一起後，變得這麽黏糊。”商枝抿唇笑了一下，沒有過多解釋。不過伏羲這邊處理完最重要的事情，最近已經閑下來了，於是說道：“正好，我有一個關於解決群婚問題的想法，你看看如何？”商枝於是坐下來，仔細聽他的建議。“既然畸形胎兒是因為群婚造成的，那麽我想第一步就要解決這個群婚的問題，讓大家擁有固定伴侶，實行一夫一妻製。”商枝沒想到他第一個會是這個決定，讚同地點點頭。其實他以前就對部落裏隨意的婚姻製度不太適應，伏羲這個製度他倒是挺讚同的。最起碼不會那麽亂了。“第二點，便是製定姓氏。”伏羲說道，“你不是說，你的商是姓嗎？那麽我打算也依照這個點，來讓部落的人冠上姓氏。比如說我給自己取的姓就是風姓。以後盡量實行同姓不通婚的策略。男子以兩張獸皮作為嫁妝，去女方家提親。然後女方到男方那裏生活，生下的孩子隨男方姓。再就是族外婚。盡量我們部落的去與其他部落通婚，到時候我們部落的女子嫁到外麵部落，外麵部落女子嫁過來。這樣也就避免了同族血親婚姻。”商枝點著桌子，沒有立即讚同還是反對，等到伏羲有些忐忑了，這才反問道：“既然男子可以用兩塊獸皮提親，為何女子不可以拿兩卷麻布提親呢。誰更能幹活，更有家底，那便讓另一方去這家生活。”商枝勾動著柴火，聞著鍋裏的小米香，漫不經心說道：“男子若是有本事，便以獸皮求娶，女子嫁到他家，孩子跟他姓。女子若是有本事，也可以用麻布、采集物、糧食這些提親，那男子就到她家裏生活，以後孩子跟女方姓。”“可這樣不會背離初衷嗎？”伏羲不解說道，“按照這個辦法，大家血緣關係還是混亂的，就不能按照同姓不同族的方式區分開了。”商枝拍手說道：“反正確定三代內不通婚就可以了，讓他們自己多記一記，或者你可以做個投票，看女性成員是願意多記記自己有幾個親戚，還是更願意要孩子和自己姓。”伏羲最終還是接受了他的建議。而最終的結果也和商枝所想一樣，大家選擇按照付出所得，來決定男娶還是女娶。當然，這樁事情還要靠著時間來慢慢發展，部落目前的發展尚且平和。商枝特意讓伏羲給自己和元清空出來時間，兩人向著三生石的地方趕去。按理來說他們都是修士，到達三生石的速度應該很快，可兩人就像是約定好一樣，都是悠悠閑閑過去的，他們心照不宣，沒有追問對方為什麽不願意走快點，都享受著這難得的旅行。畢竟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一直待在家裏，後來部落又陸陸續續出了問題，所以一直在各自忙碌。如今難得出來，又是休假，便格外珍惜這段時光。隻是再怎麽拖延，這段路總有走完的時候，望著立在河邊的三生石，商枝主動牽起元清的手，然後說道：“我們過去吧。”元清握著他的手一緊，繼而說道：“好，一起過去。”商枝忽然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麽，但你記得，有些話不要一直瞞著。”元清以為他在說自己那段奇怪的記憶，又在暗示他知道了自己的欺騙，握緊商枝的手說道：“去三生石那裏吧。”他也想知道，自己和商枝究竟是什麽關係。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的。商枝與他逐漸接近三生石。這是一塊隻能說是普通的石頭，上麵隱約能看到三個紅色的字體，不用特意辨認，但凡到這裏的人都能知道，這就是三生石。商枝抬起手，小心觸碰三生石，手指快要觸摸到上麵的時候，商枝又停了下來，臉上滿是猶豫。總感覺現在按下去的話，他的平靜人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一隻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將他摟在懷裏說道：“我們一起吧。”商枝回頭，卻觸碰上對方微涼的嘴唇。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元清的神色，但商枝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情並不好。握住他的那隻手雖然堅定，胸口的心跳卻比平時快很多。他們經過那麽久的親密相處，比想象中還要更了解對方一些。元清也和他一樣，有些緊張嗎？不知道為什麽，商枝放鬆下來，兩人的手按在了三生石上。觸碰到他們的手掌，三生石上驟然升起耀眼的光彩，繼而有兩道光芒同時鑽入兩人書中。封鎖的記憶被重新打開，原本已經忘掉的東西重新回到商枝腦海之中。想起身後這人身份的時候，商枝腦海裏出現的是這一年多時間兩人那親密相處的模樣，似乎被按住的那隻手掌都開始滾燙起來。商枝張開口還想說什麽，忽然感覺到的身體流量的流轉，他神色不變，甚至沒來得及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在了三生石前。元始悵然地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懷抱，自嘲一笑，同樣也在三生石前消失。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格外寂靜，通天難得沒有立即出言嘲諷。畢竟他們三人圍觀了這兩人談戀愛那麽久，自然能看出來，兩人之間的感情不作假。雖然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罵罵咧咧，但是等到他們驟然分開，幾人又感覺不是滋味。女媧苦著臉說道：“我這三生石不是愛情石嗎？怎麽這會就不起作用了呢？”見證愛情的石頭變成了見證分離，女媧都不好意思說出去。最重要的是，這兩人就這麽回來了，伏羲那邊卻還在當人皇呢，所以還得想辦法解決兩人失蹤帶來的麻煩。女媧又是愁商枝，又是愁伏羲，女媧感覺自己幾千年的忙碌一下子湧過來了。倒是老子說道：“他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商枝不是逃避的人，當時那情況，倒像是即將突破，不得不離開了。”此話一出，另外兩人連忙動手算了起來。半晌，兩人齊齊搖頭。女媧問道：“算不出來，道友怎麽知道的？”老子模樣淡定，仿若運籌帷幄：“猜得。”兩人同時泄氣，沒好氣地看了老子一眼。不過他這麽說，大家心裏還是相信的。畢竟以商枝的情況，突破的可能性太大了。女媧則打算趁著商枝閉關的時候，先把下界燧人部落的事情處理一下，別讓他哥哥忽然沒了兩個大活人，太過手足無措。至於通天那邊，知道兩人可能沒什麽大事，關係應該不至於破裂以後，終於開始瑟地嘲諷起來：“我就說吧，他這樣趁虛而入，還騙商枝，等商枝記憶恢複了，肯定會給他好看，我看他現在肯定百般後悔，在想著怎麽挽回。”女媧和老子無語地看他這口是心非的模樣。也不知道剛才誰在那擔心不已，就害怕人家散夥呢。-此時的商枝並不知曉他們的討論，如同老子說得一樣，他確實要突破了。當商枝意識到自己與元始談了一場如夢般縹緲的戀愛以後，他心上的枷鎖似乎開始斷裂。原本纏繞在心中，不知道多少萬年的鉛箭其實早就沒有了之前的威力。它隻剩下細細的紋路，垂死般纏繞在商枝的心上。其實對於控製商枝的情感，它早就沒有了作用，隻需要商枝輕輕掙脫，便可以擺脫它的控製。隻是之前的商枝從未這樣想過，也從沒有這麽做過。一開始困住商枝的，一直都隻是他的執念罷了。如今執念已消，執屍已斬，隻待三屍合一，商枝便可以功成。這個時候的他自然沒時間去過多思考感情方麵的事情。商枝的麵前，存放著善、惡、執三屍的武器閃爍著各色的光芒，在商枝的控製下，他們逐漸從武器中飛出，然後變為三團流動的液體。商枝神色冷靜，控製著液體相互融合。好在三屍並無太大的反抗，很快，三屍合一，化作一個和商枝形容類似的小人，這小人睜開雙眸，與商枝目光相對，繼而迅速俯衝，落入商枝靈台之中，與那裏隻剩下絲縷的混沌之氣糾纏在一起。瘋狂吸收著上麵的力量。當吸收完最後一絲混沌之氣，商枝身上驟然逸散出強大的能量。三屍小人則化為金色流光，化入商枝五髒六腑。商枝開始默默吸收這些能量。而媧皇宮上方，同樣傳來驚天異動。女媧去和昊天商量給兩人回來收尾之事，老子和通天來到外麵，盯著這異動的來處。商枝下界前就在媧皇宮，如今這異動也隻能是他引起的，看著景象，他成聖之事十有八九。兩聖站在外圍觀察，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們回頭看去，元始不知何時出現，望向商枝方向目含擔憂。“呦，看看這是誰？”通天忍不住得意，打量元始一圈，然後笑嘻嘻說道，“你想好商枝醒來後，要如何和他交代此事了嗎？”元始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目光隻是望著商枝的方向，待到媧皇宮上方異象消失，有金霞彌漫，彩霧繚繞，這才轉身，打算離開。老子問他：“商枝待會醒來，你不等他？”元始腳步微頓，半晌說道：“暫時不用。”老子又說：“莫要後悔。”而元始卻已經離開了。通天看到這裏，努不可當：“他這是什麽意思啊？不留下來和商枝解釋一下？就算害怕解釋，也不用一句話不說就離開吧？”老子倒是沒說什麽，隻搖搖頭說道：“他在逃避，在害怕。”“逃避什麽，害怕什麽？”通天反問，“他欺騙了商枝，那就認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