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盈沸,血肉橫飛。


    戰場廝殺凶狠殘酷,天師營寨如今已經化為血肉磨房,殘肢斷臂橫飛,淋漓的血肉,混合著暗紅色血漿,一層層澆灌在寨牆上。


    天師軍的營寨搭建的極其雄渾,足有三丈高。先用夯土打實了,再表皮包裹上碩大的山岩石,中間細縫用煮開的糯米汁澆築,嚴實無縫。


    寨牆下方設有壕溝,壕溝繞著一大圈,將整個大寨遮護的嚴嚴實實。


    壕溝深兩丈,下方埋有削尖的木樁等物,尖銳朝上,若是掉下去,必然沒有幸存的道理。


    憑借著城牆防利,瘟兵雖然勢大,天師軍一時間還能抵抗住。


    瘟兵沒腦子,唯有瘋狂廝殺的念頭,他們也沒有什麽戰術戰略的說法,隻知道前呼後擁的用人命去填。


    這樣殺起來簡單暴力,消耗卻也是一等一的。


    光是越過壕溝,前後就填進去將近一萬瘟兵甲士,這才將偌大的壕溝填平。


    呂嶽道人擅長勾心鬥角,軍伍之事卻是所知寥寥。就算知道,他也隻是熟悉天兵天將高來高去的作戰方式,何時主陣過凡間戰事。


    旗幡舞動,呂嶽道人率領了九萬瘟兵甲士殺到天師軍營寨下方,卻是徹底傻了眼,擦,這麽高的寨牆怎麽打?


    天師軍的寨牆布局也頗顯得不凡,四麵皆是石牆,並沒有常規的城門,乍一看。倒像是一隻圍得緊緊的鐵石桶。


    沒有城門,對於天師軍來說沒什麽,大家都是修士。禦寶飛出去便是了。


    但是瘟兵甲士們就全部抓瞎了,他們是被強行轉化的行屍走肉,雖然悍不畏死,可是卻不會飛啊!


    沒有城門,強行圍攻的天師軍營寨那就隻剩下最後一條道路,強行攀爬攻城。


    呂嶽道人眉頭緊緊驟起,就算是他再沒軍事常識。眼前這一點情形還是心中明白的,沒有攻城輜重器械,隻能采用最蠢笨。也是損傷最大的攻城方式——蛾附!


    這種方式說起來極蠢,硬生生在城頭搭起人牆,一點點攀附上去。


    古往今來,但凡是用上這種攻城方式。無不說明攻城一方已經到了山窮水複的地步。咬著牙最後一搏罷了。


    原因無他,這種攻城方式消耗實在太大,城頭一番金汁礌石澆砸下,蛾附的將士毫無抵擋,真的是有多少死多少。


    不過這時候呂嶽道人也顧不得許多了,他一心隻要元會大劫第一功,瘟兵甲士就是用來消耗的,沒什麽舍不得!


    再者說了。瘟兵甲士早就是死人,根本談不上什麽恐懼疼痛。尋常將士被將士被金汁燙熟了。被礌石砸傷了,那就得拖下來療傷溫養。若是傷得人多了重了,整支軍伍的氣勢就徹底垮塌下來,崩潰逃散隻在瞬息之間。


    但是瘟兵甲士們卻不一樣,他們對呂嶽道人的任何指令都是堅持貫徹到底,就算被金汁燙熟了,他們還是能前赴後繼堅定不移的爬上寨牆,士氣崩潰更是無從談起。


    抱著這個念頭,呂嶽道人隻是揮動手中的旗幡,不斷催動麾下的瘟兵甲士們蜂擁上前,狠狠的衝向天師軍寨牆。


    此時天師軍中也是炸開了鍋,他們何時被人打得逼到寨牆前?百戰雄軍自有雄軍的傲氣,頓時士氣鼓勇,上下一心,要和呂嶽妖道一絕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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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餘完好的一萬天師軍,此刻已經不足以完全守住寨牆各方。發了天花痘症的天師軍們聞訊,紛紛掙紮著從各自營帳中飛出,麻痹的,咱們這些跟著天師的好漢子,縱然是死,也要生生從對手身上啃下一大塊肉來。


    一時間,群情激湧,天師軍紛紛掙紮而起,漫天流光飛舞,各個隊伍重新歸入編製,將官們大聲下令,城防部署嚴謹。


    寬大的寨牆上,一排排大鐵鍋支下,煮起了金汁。


    所謂金汁,說得好聽罷了,其實就是吃不掉的殘羹剩菜,加在上人糞馬尿,亂七八糟一鍋煮了。


    等金汁燒得滾開往下一澆,“嗤啦啦”惡臭濃煙冒起,往往伴隨著驚天慘嚎,一隊隊衣甲凜然的攻城士,就這麽被生生廢了。


    將士的甲胄能防得住戰場上的弓箭長矛,卻是防不住這滾開燙的金汁。


    金汁無孔不入,隻要澆到人身上,便可以透過甲葉滲透進來,不把將士燙得裏血肉模糊外透熟決不罷休。


    金汁又是天下一等一的汙穢,若是僥幸沒有兜頭澆個正著,隻是被潑了一點,那也沒什麽好下場。被燙得皮開肉綻,人糞馬尿滲透,能不徹底爛掉?


    不過現在瘟兵甲士們卻是一個個凶悍絕倫,金汁澆也就澆了,燙熟了,熏臭了,這都沒關係,反正七魄靈力燃燒殆盡之前,他們都不至於真正的氣絕身亡。


    寨牆上的攻殺,可謂是驚心動魄,天師軍都是舍身忘死,飛劍方陣,道術方陣全部列隊迎敵。


    劍氣縱橫,道術紛飛,再加上金汁礌石不要命的往下轟砸。


    牆上牆下直殺得屍山血海,每一息都有無數的瘟兵甲士喪身,可是他們卻還是源源不斷的湧上,悍不畏死,永不疲倦,殺不勝殺……這一係列彪悍的詞語,在他們身上用得淋漓盡致。


    這場廝殺足足持續了兩個多時辰,殺聲震天,劍氣割裂無數嘶吼聲,道術光華此起彼伏,鏖戰得無比激烈。


    獨孤宇文一人一劍,人似龍,劍氣如霜,翻騰遊走,席卷獵獵而過,所過之處屍山血海一片,無人能纓其鋒。


    可饒是如此,天師軍的情形還是非常不妙。


    天師軍中,所有能站著修士。全部投入了戰事,傷兵大營中隻剩下三萬修士。他們這些人是實在病得重了,全身綁得嚴嚴實實。就怕膿皰破裂感染全身。再加上病危體弱,連續的發著高燒,很多人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動彈,驚厥抽搐說著莫以名狀的昏話。


    戰事如火如荼,雙方都是徹底殺紅了眼。


    瘟兵甲士自不必說,他們本來就是野獸一般,旁的不顧。隻有殘暴廝殺的本性。


    天師軍卻也是如此,眼看一個個道友或是累昏在廝殺場上,或是不小心蹭刮到了。膿皰爆裂,渾身不成個人形。都是生死相交的袍澤兄弟,他們心情激蕩,周身真元鼓蕩如潮。下手越發狠厲。直欲將城下的瘟兵甲士殺得幹幹淨淨。


    可天師軍終究是有血有肉的人,憤怒邪火燃燒的越發熾烈,這股子狠勁兒泄得也就越快,不多時就紛紛有些支撐不住了,催動的飛劍施展的也不是那麽圓轉如意了,道術發動的越發緩慢……


    處處告急,很有兩三處,瘟兵甲士的搭起來的人牆已經堆到了三丈高。眼瞧著就就要爬上寨牆上來。


    瘟兵甲士一個個都像是活畜生,廝殺瘋狂。若讓他們衝上前那還了得?


    無論是這牆頭上的累趴下的修士,還是營寨中躺著的三萬病重袍澤,統統都要被撕成渣渣。


    將官們一個個扯著嗓子拚命嘶吼,“南麵寨牆告急,快快快,快遣預備隊上來,不然真頂不住了。”


    預備隊?!


    營寨外的呂嶽道人聞言隻是得意的笑,仗打到現在,天師軍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一個人恨不能掰成兩個用,現在就算去賣菊花也找不到預備隊了。


    雙方激烈的廝殺了兩個時辰,瘟兵甲士死傷不可謂不慘重,又足足填進去五萬多人命,現在能動彈打仗隻剩下堪堪四萬。


    反觀天師軍,隻有一些累昏在牆頭的修士,其他一個正規戰鬥傷亡都沒有。


    沒辦法,瘟兵甲士雖然悍不畏死,可神智底下,除了身前一點戰鬥廝殺本能,其他什麽都不知道,搭弓射箭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於是乎,瘟兵甲士攻城,他們隻能巴巴當活靶子挨打,雖然身上有厚重精良的甲胄遮護,本身又是屬於死而不僵的小強命,卻也架不住天師軍火力凶猛,劍氣道術狂轟濫炸之下,小強也給你轟得粉碎,不死也得死了。


    不過,這場戰事賬本卻不是這麽算的。


    瘟兵甲士在呂嶽道人眼裏就是一次性消耗品,就是為了消耗天師軍的戰鬥力的存在,死多死少他呂某人真心不在乎。


    一場激烈的消耗戰後,天師軍又都是帶病之體,一身真元早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一個個身子發顫,大汗淋漓,虛脫的實在厲害,再要打卻是打不下了。


    而這個時候,瘟兵甲士還有四萬,隻要衝破了寨牆,以瘟兵甲士悍不畏死的瘋狗模樣,屠了強弩之末的天師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大事將成,呂嶽道人心情巨好,手中的旗幡揮動的更加殷勤,隻盼能早日拿下這元會殺劫第一功。


    眼前寨牆足足依附著萬餘瘟兵甲士,相互踐踏踩著,以疊金字塔之勢,愣是搭起一道人牆,直逼三丈寨牆。


    萬餘甲士,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擠人,人踩人,如飛蛾撲附,就這樣緊密的壓在寨牆上。


    廝殺聲鼎沸,劍光不斷閃動,遠遠望去,仿佛一群螞蟻攀附在牆頭,前赴後繼蠕動攀附而上。


    最內裏的甲士隻怕早就被壓成了一團肉醬,瘟兵甲士們卻都是不管不顧,他們隻要廝殺,血腥是最好的催化劑,刺激得一個個發瘋發狂,如瘋狗般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直直衝向寨牆城頭。


    守不住了,實在受不住了!


    守在此處的天師軍一個個隻感覺身心俱疲,手臂沉重如山嶽,往常輕易的施展的飛劍訣,道術神通此刻凝滯無比,憋了半天才能催動半分。


    鏖戰了兩個時辰,誰不是燈枯油盡?


    放在往常,這點程度,堂堂天師軍自然不放在眼裏。可是現在他們自家情況自家知,天花痘症發作,本就是一個個病得眼睛直發黑。雙腿直打顫,能堅持鏖戰到現在,已經算是意誌戰勝物質。唯心主義取得前所未有的勝利了。


    天師大恩,來世再報。


    寨牆上的天師軍一個個閉目待死,結束了,就讓這一切落入帷幕吧!


    先頭第一排瘟兵甲士率先突入寨牆上頭,他們一個個興奮得嘶吼,四肢並用,如瘋狗般在牆頭奔走。嗜血殘暴的模樣,哪裏還有半分人類的模樣?


    “噗噗噗”劍光縱橫血肉的聲音響起,突入寨牆上的瘟兵甲士們被殺得七零八落。


    他們身上厚重精良的甲胄仿佛紙糊一般。甫一接觸,便被如龍淩厲的劍氣切割得粉碎,瘟兵甲士們也是被絞殺成十七、八段,嘴巴還是掙紮不休。一張一合。露出森森白牙,似乎想要咬人,小強本性頑強到了極點。


    本來閉目待死的天師軍們紛紛睜開眼,詫異的望著眼前這一幕驚起轉折的一幕,隻見一人一劍青衫冷峻緩緩落下。


    獨孤宇文如劍芒鋒銳的眼神狠狠掃了眾天師軍一眼,“天師軍出身,死戰不休,什麽時候放棄過?”


    冷冷丟下這一句話。獨孤宇文身形爆射而出,劍氣狂狂如烈。卷動如龍如虎,氣勢滔滔席卷殺向衝上城頭的瘟兵甲士們。


    天師軍們此刻如夢初醒,一個個羞愧難以自已,是啊,天師軍什麽時候放棄過?他們都是下定決定跟著天師與天庭鬥爭的人馬,在這裏就倒下了,豈不是笑話!


    人一有了信念,精氣神便再次鼓動而起,天師軍們紛紛從懷中掏出激發潛力靈元的丹藥服下,一時間又恢複了龍精虎猛,在寨牆上和瘟兵甲士們捉對廝殺起來。


    “禦劍術!”


    隨著修士手掐劍訣,身後飛劍一陣龍吟劍鳴聲響起,頓時化為一道淩厲劍光,狠狠向著眼前那個瘟兵甲士爆射而去。


    瘟兵甲士生前隻不過普通士兵,就算穿了一身厚重晶亮的甲胄,又豈能匹敵天師軍裝備的小極品飛劍法寶。


    飛劍流光直刺而下,瘟兵甲士手腳並用,如一條瘋狗般四爬,卻還是還能躲閃掉,被犀利的劍氣硬生生的洞穿了左胸心髒。


    瘟兵甲士轟然倒地,眼見是不活了,那天師軍修士拔劍欲走。


    轉身的一瞬間,心中警兆頓生,下意識的回頭望去,三魂七魄差點沒嚇得飆出來。


    原來躺在地上徹底死絕瘟兵甲士不知何時重新站了起來,悄無聲息的撲到他身後,此刻正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森森白牙,惡狠狠的一口向著他啃來。


    在場廝殺,拋頭顱灑熱血,割破了肚子往回塞腸子,再血腥的場麵天師軍修士也是不怕,可眼前這個駭人聽聞的場麵卻是將他生生嚇住了。


    瘟兵甲士的模樣凶狠如孤狼惡狗,瘋狂的模樣,根本不是上前來廝殺,而是打算將他生生一口口吃掉。那種眼神充斥冰冷的瘋狂,貪婪而嗜血,仿佛一頭惡狼麵對一塊血淋淋的好肉,滿滿的都是吞食的獰惡欲望。


    山禽凶獸,妖魔鬼怪,這些醃臢的玩意兒要吃人,天師軍修士見慣了,絲毫不會有半點驚訝。可對方明明是人類,身上還穿著白虎國的甲胄,悍然同類相戮,竟然還要吃人,天師軍修士一時間倒真是被瘟兵甲士這股喪心病狂的瘋狗勁兒駭住了。


    生死一線,那天師軍修士被嚇傻了,對麵的瘟兵甲士卻沒那麽好心會放過他,當下猛撲而上,狠狠啃咬而來。


    “噗”一道淩厲的劍光從斜刺射來,不偏不倚,正射中的瘟兵甲士的咽喉,一旋一繞,劍氣飛射,瘟兵甲士的大好頭顱就被割了下來。


    瘟兵甲士脖腔中鮮血狂噴,頭顱骨碌碌滾落一旁,終於徹底被斬殺了。


    瘟兵甲士們隻剩下七魄,實打實的小強命,輕易死不了,射爆了心髒是沒有的,不生生剁下腦袋,他們總能掙紮而起。


    那被救下一名小命的護國天師軍,此刻仍然驚魂未定,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感激的望去,隻見天師軍中一個相結甚厚的修士正對他點頭輕笑,“黃庭道友,咱們跟著天師掀起元會大劫,可是好大一場功勞,成了之後便是一朝升天的人物,這會兒你可千萬別折損在這裏,毀了千百世的富貴前途……啊啊啊……”


    話未及說完,那聲音已經化為無比淒厲的慘叫聲。


    抬眼望去,毛骨悚然的一麵驚現。


    隻見三、五個瘟兵甲士將那救人的修士撲到,扯腿的扯腿,拉脖子的拉脖子,統統都是亟不可待的狠狠一口咬下。


    這撕咬絕不是鬧著玩的,一口下去,便是一大塊淋漓的血肉……三下兩下,那修士脖頸便被徹底撕扯斷了,白慘慘的氣管暴露在外,暗紅色的鮮血汩汩噴湧,可憐那修士還沒死透,身子如顫抖,發出“嗬嗬”痛苦呻吟聲。


    瘟兵甲士們卻是貪得無厭,七手八腳瘋狂撕扯,很快將那可憐修士開膛破肚。熱騰騰的新鮮內髒暴露在空氣中,濃鬱腥臭的血氣味,刺激得瘟兵甲士們更是發狂,一個個興奮得瘋狂嚎叫,“稀裏嘩啦”不顧是什麽內髒隻往嘴裏胡塞!


    “小管!”那被救下叫做黃庭的修士,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怒發衝冠,眼睛幾乎都快瞪出血來了,暴吼一聲,不管不顧一切都瘋狂的衝殺上前。


    拚了!拚了!拚了!


    這四下裏一幕幕不斷發生,瘟兵甲士們入城根本就是瘋狗餓狼,他們不是來打仗廝殺的,他們是來吃人的!


    一時間無數的天師軍修士被撲到,營寨中的天師軍陷入最艱難的廝殺中。(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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