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先生看起來就完全和好人這倆字不沾邊啊!他一時間過於震撼,不知道回什麽,於是不尷不尬地笑了下:“……哈哈,是嗎。”幸好黑澤先生的住處離商場不遠,是一處高級公寓,這場酷刑沒有折磨他多久。北條夏樹好不容易把黑澤陣送回去,結果出了點小意外。準備駛離地下車庫的時候,車還沒開始爬坡,就忽然熄了火。他翻開車蓋,發現油路堵塞,似乎是油箱漏了……真奇怪,明明上個月才做過車檢,一切正常。但事情既然發生了,還是叫拖車送去修理吧。“轟隆”悶雷聲自車庫入口傳來。北條夏樹:“……?!”他往外走了幾步,就聽見淅瀝淅瀝的聲音,頓時有些絕望人的運氣果然很玄妙,不幸的事情總是接踵而至,打得人猝不及防。這場陣雨突如其來,不過東京夏季天氣就是如此神經刀,他也習慣了。北條夏樹認命地回到車上找傘,準備先走到小區門口叫一輛計程車。……結果放在後備箱的雨傘也沒了!他無比絕望地闔眼,也不想為這種小事麻煩阿笠博士,猶猶豫豫地選擇了最便捷、同時也是最不願意選擇的那條路:給黑澤打電話求助。對方幾乎是瞬間接通了,仿佛等著他打過來一樣。而北條夏樹被這接連的黴運打擊,地下車庫又悶熱潮濕,讓他整個人都蔫了吧唧的,完全沒精力深究這巧合到離奇的烏龍了。“喂,黑澤先生,是我……”夏樹說,“我車壞了,現在外麵下雨,能不能向你借把傘?”“車壞了?”黑澤語氣散漫,附了聲低笑,“你在哪?”夏樹:“就在地下車庫。”黑澤:“知道了,等著。”過了一會兒,黑澤陣拎著個工具箱下來,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帶,也沒有夏樹提過的雨傘。“前些天撞車,今天拋錨。”他睨夏樹一眼,淡淡地說,“你怎麽能這麽笨?”北條夏樹反駁:“我很聰明的。”“車都不會開。”夏樹聲音低下去,試圖進行狡辯:“意外,意外,這也不是我想的……”黑澤:“你不上麻省理工,是你不想麽?”夏樹陷入思考,正色答道:“嗯……是啊。”他想到這小孩確實聰明,微微挑眉:“那為什麽不去?”夏樹誠懇道:“我喜歡加州。”“哦。”黑澤陣打開車蓋,像模像樣地檢查一通,最後下定結論:“油箱要換了,得送去店裏。”北條夏樹:“?”就這啊?就這啊?他想笑,但他不敢,隻能用眼神偷偷嘲笑。“沒法修。”黑澤單手揣兜,左手提著工具箱,“跟我上去拿傘。”北條夏樹:“啊?……哦。”他跟著對方走了兩步,又回來把貓包也帶上,生怕他的貓又覺得自己被遺棄了。站到電梯裏,看著逐漸變化的液晶屏數字,夏樹突然感覺哪裏不對勁。……是錯覺嗎?有種微妙的預感,黑澤先生是故意不拿傘的,帶個工具箱隻是為了作秀……他悄悄偏頭,黑澤陣側顏落拓,神色平淡,冷白皮膚好似能反光,渾身上下都縈繞著一股拒人千裏的疏離。黑澤十分敏銳,望過來,嗓音低沉:“怎麽了?”夏樹眨巴著眼睛,收回視線:“……沒什麽。”他想,黑澤先生不像是會有那種奇怪心思的人。應該隻是運氣不好吧。第81章 心動黑澤陣當然是故意的。他從幾年前開始斷斷續續地做夢, 夢見身邊這個人。一開始是十幾歲,北條夏樹的輪廓稚嫩,白淨的臉上輟著雙小鹿似的清潤眼睛。他年紀很小, 也很好懂, 情緒明明白白地攤在臉上任人閱讀, 完全是小孩脾氣。高興藏不住,不開心也藏不住。冷戰了想和好, 不知道怎麽主動開口提, 猶豫躊躇, 別扭。抱著枕頭過來,虛著眼睛胡說八道, 說自己怕黑怕打雷, 想要一起睡覺。黑澤一邊從主視角觀察他, 一邊被不屬於自己的、莫名的感情裹挾。最開始是這麽認為的,後來漸漸和夢中自己的想法同調, 也許那是另外一個黑澤, 而同位體的思維與情感總是那麽相似。他想要擁有這個人,徹徹底底的, 最好是用鐵鏈束縛住, 限製自由,讓他永遠沒辦法離開視線範疇。折斷飛鳥的羽翼, 摧毀他未來的任何可能性, 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就此得到他。這個念頭無疑越界且違法, 但黑澤陣本身也不是什麽正義感強烈的人, 他為fbi效力, 敬業和縝密是他的個人習慣, 離開fbi也會為別的團體組織這麽工作,本性如此,和陣營歸屬無關。他循著記憶裏的信息找人,很快發現相關線索。證件照上的黑發少年神采飛揚,笑意清淺。但隻能追蹤到離開加州之前的動態,回到東京後音訊全無,隱沒在人群裏。想來也正常,這小孩學的計算機專業,輔修了一堆通訊工程和工業設計相關的課程,又不是fbi重點監視對象,把自己藏起來很容易。黑澤想找人,瞥了眼出生年月。……還沒成年。黑澤陣頓時覺得棘手。他能明顯得感覺到,光是零零碎碎地做夢,心中那聊勝於無的道德藩籬就已經被夏樹的一舉一動磨蝕得所剩無幾。也許見到本人,會不由自主地、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再等等。然而有些事情也許注定要發生,東京都市圈林林總總三千多萬人,霓虹燈下,遊人就像擠擠挨挨的磷蝦群。黑澤陣從便利店裏走出來,越過疏離的人流,一眼就鎖定了馬路對麵的少年。他接過攤主遞來的東西,回頭,目光滑進黑澤的視線,好看到能用‘漂亮’來形容。他剛開始有些茫然,看到黑澤後,神色立刻轉變成了警惕。就像聽到獵人腳步聲,而豎起耳朵尖尖的小動物。他努力忍下恐慌等不適感、佯裝鎮定地離開了。這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黑澤陣的眼睛,他比夏樹長那麽多年歲,想要勘破小孩的心思就像翻書般輕而易舉。那偽裝就像糖紙,欲蓋彌彰地包裹在糖球外麵,因為過分貧弱,反倒顯得可愛。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黑澤陣想。這可怪不得我。……“叮”電梯門開了。北條夏樹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黑澤身後,看著他開門,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下一秒,對方扔了雙拖鞋到他腳下。……這下不用考慮了。夏樹換了鞋,走進客廳。裝修風格冷淡且高級,顏色以黑白灰為主,單調且不近人情,十分貼合黑澤的個人作風。黑澤陣脫下外套,隨手搭到椅背,這個天氣會穿長袖外套本來就有些古怪,但放在這麽一個滿身是謎的人身上,倒顯得相得益彰。“現在雨大。”他在走廊的壁櫥裏翻找著,“等會雨小點再走。”說完這句話,黑澤就找到了傘,翻轉手腕精準地擲過來,北條夏樹手忙腳亂地接過,然後局促地說了聲“謝謝”。傘套上沾了一點點灰塵,看來放著有一段時間,主人不怎麽打開使用。黑澤往廚房方向走去。他上身內搭的短袖質料輕薄,被強壯的肌體悍然撐起,輪廓緊繃鼓張。一副具備絕對力量感的、成年男性的軀體。而北條夏樹低頭,看了眼自己細窄的腕骨和手臂,陷入莫名的自卑。這樣的情緒隻持續了幾秒,還沒來得及發酵,就被懷中貓包的動靜打斷了。緬因貓奮力掙紮,像被脾氣暴烈的寶可夢一樣,反抗著禁錮它的精靈球。見它如此激動,北條夏樹立刻拉開拉鏈,生怕貓把牛津布給撕裂了。緬因貓探出腦袋,對著他一通齜牙咧嘴,咪咪嗚嗚,非常生氣。接著,甚至作勢幹嘔了幾下。如果是尋常主人,此時一定懷疑貓生病了,或者吃進不幹淨的東西,腸胃不適。北條夏樹一開始也這麽想,卻在欣賞完這一通貓咪表演後,奇異地理解了它的意思:【惡心得要吐了。】他壓低聲音,湊近小貓咪的耳朵,悄悄問:“為什麽這麽大反應?是因為不喜歡黑澤先生家嗎?”貓滿臉不爽,惡狠狠地叫道:“咪!”……原來如此,它討厭黑澤到這個地步。也許是貓科動物的領地意識作祟,它反感黑澤,自然也厭惡對方的家。“我車壞了。”北條夏樹好聲好氣地跟小貓咪講道理,“就在這待一小會兒,等雨小了就回去,請你稍微忍耐一下吧?”緬因貓大聲回道:“咪!”還是凶狠的語氣,卻沒剛才那麽衝了。北條夏樹知道這是有商量餘地的意思,剛想說點什麽給小貓咪畫餅,好叫它安分點,卻忽然聽見黑澤的聲音:“你能喝牛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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