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帶著這樣美好的幻想載入遊戲,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看見雪白天花板時,知道自己的幻想又破滅了。他的病沒好,還在修養。夜幕沉沉,月色淺淡。門板被推開的聲音輕輕響起。來人說:“怎麽還醒著。”北條夏樹都不用看過去就知道是黑澤陣。他的變聲期還沒結束,聲音呈現出一種介於低沉與沙啞之間的複雜質感。噠、噠。他踩著地板上延伸開的光影走過來。“你不是也沒睡?”夏樹微微側目,想回敬幾句,看到對方時卻忽然失語,“……”黑澤陣的銀色短發覆了層淺淡的月華,膚色沁著冷淡的白,下頜折角流暢淩厲。夏樹忽然意識到,對方比起小半年前初見時的模樣,確實已經變化太多了,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黑澤陣捏著一隻透明的小玻璃瓶,瑩瑩綠色閃爍其間,像呼吸節律一樣起伏。盡管此前並沒有見過,夏樹立刻意識到了這是什麽。“給你。”他把玻璃瓶遞過來。窗外蟬鳴絮絮不絕地響著,月光像薄紗般清淺,黑澤陣手裏一點搖搖欲墜的熒光,構成一個幾尺見方的小世界。是螢火蟲啊。第62章 第一周目“很漂亮。”北條夏樹目不轉睛地盯著瓶中熒綠, 彎起眼睛笑了,“謝謝你。”黑澤陣麵無表情:“蟲子罷了。”而北條夏樹已經能從他口不對心的話語中解讀出真實情緒,並不在意。可惜沒過多久,熒光就消失了, 應該是螢火蟲受到驚嚇的緣故。“怪可憐的。”北條夏樹晃了晃瓶子, 抬頭問黑澤,“不會亮了, 我可以把它們放生嗎?”黑澤陣移開視線:“隨便你。”“別不高興嘛。”夏樹推窗, 單手磕開瓶口, 看向風中嘩啦作響的林木,“我見過熒光就已經很開心了,它們在瓶子裏也活不到第二天, 多可憐。一期一會, 現在正好是告別的時候。”聞到新鮮自由的空氣,螢火蟲們紛紛從瓶口湧出, 朝著自然奔逃。直到最後一隻離開夏樹的視野, 它們也再沒發一次光。黑澤陣冷冷道:“扭曲的善心。”“才不是。”北條夏樹否認道,“我隻是不希望它們因我而死, 這很奇怪麽?至於人,那是各自有命, 我幹涉不了,隻能旁觀。”黑澤輕哼一聲。又過去幾天,北條夏樹終於能出院了。他這回在醫院裏足足住了快一個月,也不知道救助站的貓咪們怎麽樣,虛擬寵物們應該不用太擔心, 畢竟他也有花金幣進行寵物托管, 在遊戲裏大概體現為有人定期照看。但是那隻緬因……北條夏樹剛想開口詢問, 側頭發現黑澤頰側靠近耳畔有兩道爪痕,一新一舊,他頓時收了聲。又因為實在好奇,幾分鍾後忍不住問:“……琴酒還好嗎?它有沒有跟你打架?”黑澤語氣不屑:“我和一隻貓打架?”……爪痕已經出賣你了!不要再嘴硬了啊陣君!“不是啊。”為照顧他的情緒,北條夏樹從善如流地換了說法,“它聽話嗎?有沒有跑出來?”黑澤:“沒有。”北條夏樹不太相信,心想這隻連鎖都會開的貓怎麽可能如此乖順,於是翻看起托管記錄。【你的貓咪[琴酒]破壞了[普通寵物籠]!(購買[就算是西伯利亞虎也能鎖住的金屬寵物籠],品質s,耐久s,金幣-100000)】【你的貓咪[琴酒]與[黑澤陣]大打出手!難分伯仲!】【你的貓咪[琴酒]被關了回去。】【你的貓咪[琴酒]破壞了[就算是西伯利亞虎也能鎖住的金屬寵物籠]!】【你的貓咪[琴酒]獨自出門,外麵危險,快去找回它吧。ps:養寵需封窗哦。】【你對你的貓咪[琴酒]使用[獲取精準定位],金幣-3000,它現在處於[東京xx私立醫院],距你僅102m!】北條夏樹:“……?”原來如此,早就溜出來過了,那沒事了。他懶得讀檔回去再看一遍這隻貓是怎麽來探望病人的,好在是琴酒是遊戲合成的虛擬寵物,不然他就要報警了。回救助站的路上,北條夏樹刷了下任務麵板。【黑方任務】【收集拉普拉斯妖的線索(10/10)】【黑方任務】【收集銀色子彈的線索(6/10)】因為任務和個人屬性相當對口,北條夏樹在過去的幾個月中表現優異,成功得到朗姆的欣賞,在研究所的等級直接拔高了兩階,收入也更加客觀了。“我正在和那位先生商議重啟【拉普拉斯妖】。”朗姆拍拍他的肩膀,“屆時我會任命你成為項目負責人。”也不知道這是否純屬在畫餅,又或者朗姆確有這樣的想法、隻不過與boss的交涉出現了一些問題,北條夏樹邊釣魚邊擼貓過去了大半個月,沒等到項目重啟,反而被打發去給【銀色子彈】負責人宮野夫婦幫忙。然後因為釣魚積勞成疾進醫院,任務進程就這麽耽擱了。反觀【紅方任務】就要順利且容易得多,隻要把收集到的信息匯集起來、發到相應的郵箱就可以,不需要和任何人接頭。車停在步行街路口,把兩人放了下來。黑澤陣走走停停,一臉不耐煩地等人追上他的腳步。而北條夏樹十分悠閑,甚至注意到了一些平時沒關注的東西。街邊已經關門的店鋪,角落放置了隻透明的pvc手提袋,裏麵躺著幾支包裝齊整的鮮花,霓虹燈下,外側的花葉稍微卷邊,顯得有些蔫。手提袋外麵貼了個花店的logo。【免費送花,自取即可。】北條夏樹彎腰取了支玫瑰。黑澤十分嫌棄:“……為什麽要撿,你是買不起麽?”“沒人欣賞多可惜。”他十分自然地說,“花也會覺得自己可憐吧。”夏樹快步趕到黑澤身邊,對方墨綠的瞳孔盯了他很久,寶石般純粹美麗。但這樣一雙眼睛輟在人的臉上,卻顯得冷峻而鋒利。“你很奇怪。”黑澤說,“你在乎貓,蟲子,還有花。”他未完的言下之意是,獨獨不在乎人類。黑澤在夏樹麵前取走過一名雇傭兵的性命。平時會避免踩踏野草的少年,卻像是看不見奄奄一息的人和淌了一地的鮮血,徑直過來和他說事情,最後囑咐了一句‘收拾幹淨點’。“你錯了。”夏樹也明白他想說什麽,輕輕撫弄花葉,“我是不在乎所有與我無關的事情,恰好那是個活人。”黑澤:“哦。”夏樹納悶:“你居然說我怪,明明你才是。”黑澤:“嗬。”片刻後,他想到了反駁的話,話鋒一轉,“你錯了,我也關心人。”黑澤陣目不轉睛地往前走,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他轉身,剛想不耐煩地催促兩句,卻對上北條夏樹溫和的眼睛。暖黃燈光打在頭頂,夏樹的視線平靜而專注。像陽光下的海浪,逆著人潮而來,細密綿軟地將他包裹其中。黑澤陣的疑惑隻持續了短短一瞬,聯想到對方的上一句話,隨即被燙傷似的迅速回頭,催促道:“……走了。”“害羞了嗎?”“……”“耳根紅了呢,阿陣。”“惡心。不準這麽叫我。”夏樹改口:“那黑澤君?”黑澤:“……”夏樹:“你真的很怪,這樣又不高興了,果然還是喜歡我這麽喊你吧?”幾秒後,黑澤沉下臉:“……別自作多情,我不喜歡男人。”北條夏樹:“……?”似乎被誤會了呢?不過反應好大。他到底是比對方年長三四歲,從善如流地接道:“那我如果喜歡你呢,你該怎麽辦?”黑澤:“惡心。”“我傷心了。”“哦。”“不安慰我一下嗎?”“滾。”北條夏樹推開救助站虛掩的大門,被一道銀色閃電撲了個滿懷,帶著倒刺的貓舌頭舔了兩下他的頰側。這隻貓二十多斤重,實在是一份沉甸甸的愛。“……好癢啊。”夏樹將花遞給黑澤,雙手抱著掂了掂,“你是不是又重了點?”小貓咪可聽不得這話。緬因貓即刻從他懷中跳下來,站到腳邊,用冷酷的目光射線攻擊他。夏樹彎腰去摸它,被輕巧躲開了。他懶得哄,從黑澤手裏拿回花,走進會客室,插到壁櫥的瓷瓶裏,然後著手做【日常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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