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幹脆利落地解決手頭的任務,第二天直接飛去了加州。他正好趕上了主治醫生查房,帶著護士長和幾個小護士,好幾個人關切地圍著夏樹問東問西。黑澤站在門口,看他茫然又乖巧地回答問題。“你是夏樹君的朋友嗎?”門口的實習醫生主動同一身冷冽的黑澤搭話,“他忘記了很多事情。”黑澤陣當然沒有理會他,小醫生稍微有點尷尬,還想說點什麽緩和氣氛。但他瞥到眼前少年銀發下淬著冷冷寒光的眼睛,愣是將剩下的幾句話都吞回了肚子裏。恰逢夏樹望過來,很輕的一眼,他和黑澤陣對視了。他該像豎起耳朵的快樂小狗,瞳孔驟然變亮,彎起眼睛喊黑澤陣的名字,語氣仿佛蜜糖。夏樹一定會因為“黑澤陣來探望我”這件事高興。但他沒有。盡管對視了,夏樹的視線並沒在黑澤陣身上多停半秒,仿佛隻是看到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完全不在意,於是自然而然地收回目光。主治醫生帶著幾個人離開了,黑澤仍然鬆木般佇立在門口。有個小護士主動給夏樹削蘋果,他笑著說謝謝姐姐,和對方聊了幾句。黑澤陣氣得咬緊了後槽牙,指關節發出不堪受力的輕微聲響。他低低地冷笑一聲。小騙子。不久前,夏樹帶著點沮喪、小心翼翼地對他說:“呼吸加速、難以保持穩定規律的心率……我對阿陣也是一樣的。”他天真又坦誠,抬起泛著水光的眼睛,求助似的看他,像任人魚肉的小動物一樣可憐可愛。……也叫人無端升起淩虐的欲望。黑澤陣那時候十分漫不經心地想,他還小,反正跑不了的。他現在覺得,自己或許太過仁慈了。第27章 親吻(作收加更)黑澤陣走進病房的時候, 小護士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放下手中的東西離開。然而她手裏是剛削完皮的蘋果,床頭空盤子裏還有別的東西。黑澤陣自然而然地走過來, 接過蘋果, 坐到夏樹的床頭。不用多言,小護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貼心地帶上了病房門。夏樹頭上仍裹著紗布,偏頭,好奇地打量黑澤陣。他戴著黑色平沿帽, 頭發半長,在腦後紮成一個小揪揪, 神情卻冷冽得要掉冰屑。“你是組織的人。”他一語道出了黑澤的身份,小心地問, “我是不是, 之前認識你?你叫什麽?”黑澤陣張了張嘴,說出來的卻是:“……gin。”他已經是琴酒了。組織內風頭無二的少年殺手,年齡最小的行動組代號成員;boss想將他培養成最鋒利的那把刀, 而刀鋒隻能向前。所以從那天起, 全世界都該忘記“黑澤陣”這個名字。“gin?”夏樹跟著念了一遍, 眨了眨眼睛, “你已經有代號了嗎?”黑澤陣:“嗯。”黑澤切了塊蘋果, 小刀叉著遞過去。他表情冷淡, 硬生生將喂水果的動作做成了某種不言的生命威脅,如果此時有個護士路過, 估計都要嚇到摁警報鈴。但夏樹若無所覺, 他皺眉, 搖頭:“我不喜歡吃蘋果。”黑澤:“哦。”他反手將光禿禿的蘋果丟進垃圾桶裏, 收起折疊刀,銀光反射刺目。“你經曆了什麽?”黑澤問,“為什麽會失憶?”負責人已經給了他一個看起來沒什麽瑕疵的說法,但黑澤並不相信。“我不記得了。”夏樹的神情是不加掩飾的茫然,乖順地回答道,“就記得,我好像發現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一個人分享,可能是我的好朋友,也可能是家人……不過他們說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那麽排除家人。然後我正準備跟他分享的時候……我出車禍了?大概是這樣吧。”黑澤聽著,緩緩皺起了眉:“你不記得你怎麽出車禍?”“完全不。”夏樹說,“很奇怪吧?不過我確實沒有印象了。”夏樹發現這個代號“gin”的銀發少年頓時沉默下來,他原本的神色帶著點玩味,聽了他的話之後,臉色沉得幾乎能滴水。他有雙驚心動魄的綠眼睛,令人想到刀光劍影的亂世,又或者是寸寸凍結的內陸湖,銀發就是凝起來的蒼冷冰麵。“我問你。”黑澤緊緊盯著他,目光如毒蛇般叫人發,“你有沒有偷偷碰不該碰的研究?”夏樹懵了:“……啊?什麽研究?”“我知道了。”黑澤陣放輕了語調,“好好休息。”他說完就離開了,腳步無聲。出門後,黑澤不再壓抑戾氣,拳頭攥得死緊。打開通訊錄,向下劃拉,然後生生克製住了摁下通訊鍵的欲望。他從未有過如此憤怒而無力的時刻。而被留在病房的夏樹不禁覺得迷惑,對方好像來這麽一遭,隻是為了問自己幾句車禍原因似的。明明他剛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說。不久後,夏樹出院,他還要重新接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生活,很快把這件事丟到腦後。他在醫院第一次聽到“gin”這個稱呼,後來它成了組織上下人人都對之心懷畏懼的代號。兩年後,北條夏樹畢業回國,他又一次見到那個名叫琴酒的男人。琴酒的眼睛仍是極具侵略性的冷翠色,卻蓄了及腰的長發,色澤淺淡的發隙間仿佛有銀芒跳躍;他肩膀寬闊、身形頎長,全然褪去了少年的纖細感,光是站在那就是說不出來的壓迫之意。他和夏樹對視,誰也沒說話。風將影子吹得搖搖晃晃。北條夏樹小心翼翼地開口:“……gin?”良久後,琴酒嗤笑了聲,很輕一聲,卻又帶著某種深可見骨的不明意味。“從今天開始,你為我工作。”……加州,第二天下午。北條夏樹忙完手頭的事情,來到客廳,發現波本和諸星大竟然有說有笑這是誇張手法。但他們兩人見到基本上就要互相陰陽怪氣,難得有態度這麽和平的時刻。夏樹悄無聲息地湊過去,想聽聽他們究竟聊了些什麽,竟然讓兩個人這麽快化敵為友。如果不湊近聽,光看他們神色,估計還以為他們在聊什麽政治經濟話題。然而他聽了幾秒鍾反應過來,原來是在說琴酒壞話,兩人內涵得相當委婉。“……我倒不這麽認為。”波本雙手交叉,微笑道,“gin他平等地懷疑著組織裏的每一個人,除了boss。”諸星大麵不改色:“如果加上一個時限,是每時每刻。”波本道貌岸然:“不過這也是為組織掃除障礙必要的懷疑。”北條夏樹幾乎是立刻加入戰局:“gin他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先留著臥底的性命明明或許可以拷問出更多訊息,我懷疑他是想急著封口。”他這橫插一腳的直白控訴就差說“我覺得gin也是內鬼”了,波本和諸星大兩人雙雙頓時愣神。波本:“……哈哈,是嗎?”諸星大:“……”他們沒想到夏樹竟然這麽敢說,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話。而北條夏樹將兩人的尷尬沉默理解為了同意但不敢說,他神色一凜,有個離譜的猜測浮上心頭:gin,不會真的也是臥底吧?“夏樹君什麽時候打了耳洞?”波本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這副耳墜挺適合你的。”夏樹摸上耳垂,偏眸看去:“啊,這個啊……”還沒等他鬼扯幾句對付,波本的表情卻變了,盯著他的側臉,露出點認真與探究。“夏樹君。”他皺眉,“可以把你的耳墜取下來讓我看一眼嗎?”“啊?可以。”北條夏樹伸手取下背後固定的耳塞,“你見過麽?”耳洞還沒完全恢複,仍有輕微的灼痛感。波本接過,仔細端詳了一下,又拿手機湊近比劃,滿臉認真。幾分鍾後,他得出了結論:“你的耳墜裏麵有發信器。”夏樹:“?”“你認真的嗎?”他心想這可是琴酒給的,“竊聽器?還是……”“信號的影響很輕微,大概率隻是定位吧。”波本從善如流地說,“你介意我拆開看一下嗎?會幫你安回去的。”夏樹點頭:“你拆吧。”於是波本短暫地離開了下,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支小手電筒和鑷子。他讓夏樹拿著手電筒,細致而小心地分開固定著黑鋯石的銀質石托,果然從耳環內側夾出了一枚極細極小的發信器。夏樹:“……”波本關切地詢問道:“這原來是你的東西嗎?經過了誰的手?”北條夏樹輕飄飄地看向波本,他的目光已經可以用生無可戀來形容了。“……你不會想知道的。”他說。波本,說出來怕你嚇到。是琴酒!波本疑惑:“?”他心想,這反應,不會是琴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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