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最近花家櫃坊搞了那麽多動作,又是限製兌換點,又是說要發行新飛錢,原來是出事了!”


    “哎呀!不說了小道童,我們得回去找飛錢趕緊去換了,晚了人一多,沒得換現銀可就慘了!”


    “對了,小道長,你是哪個道觀的,改天我們去拜拜,給您添點香火錢呀!”


    希夷胖胖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道:“天心觀。”


    那兩個婦人急得都沒來得及細想,就說:“好啊好啊,那我們先走了,小道長有緣再見!”


    玄策看著她們匆忙的腳步,眼瞼打下的一道暗影。


    第62章 花家出事   “現在二兄被大理寺抓了,我……


    天心觀的廂房裏,花玉龍躺在床上,想著玄策說的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卻怎麽也睡不安穩,一邊想著怎麽讓師父放她出去,另一邊,玄策所說的合作,如果是要她幫忙找出何氏小兒墓的真相,她眼下被禁足,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不知睡了多久,花玉龍隻覺頭疼,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喝了口水,索性穿好衣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剛到水廊邊,就看到師父等在那兒,順著他的視線,便見水廊的另一頭,是提著兩道食盒小跑回來的希夷。


    花玉龍不由道:“你這家夥平日裏有得出觀都賴到宵禁前才肯回來,如今倒是準時。”


    希夷氣沒喘勻,把食盒一股腦放到地上,便朝師父和師姐道:“花、花家出事了!”


    花玉龍一聽,忙道:“呸呸呸!花家好好的!”


    希夷臉喪得快哭出來了:“方才我跟玄寺丞從大理寺出來,就聽路上有人說,花家的飛錢是假的,大家再不去換銀子,就要血本無歸了,現在、現在好多人,都擠在櫃坊那裏換銀子!”


    花玉龍整個人耳膜震了震:“假飛錢的事情怎麽會被傳了出去?到底是哪個混蛋傳的!”


    清垣一聽,眉心蹙起,道:“紙終是保不住火。”


    花玉龍咬唇踱了幾下步子,方才睡得頭疼的腦袋此刻像漿糊一樣攪著,抬手敲了敲額頭:“我要去櫃坊!”


    清垣聽到她這句話,卻是第一次沒有立即否決,而是看向她,問道:“你去那兒,能做什麽?”


    花玉龍堅定道:“現在二兄被大理寺抓了,我要去幫他鎮場子!”


    “花家又不是沒了你二兄不行,還有你阿耶。”


    花玉龍:“阿耶昨夜至今都還在為二兄的事擔憂,眼下又添這一樁,我怕他心裏吃不消!”


    “你貿然前去,也是於事無補。”


    這時,希夷卻忙搖頭道:“不是的!師姐能補!”


    說著,希夷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信紙,展開遞給師父和師姐看:“我方才一聽說櫃坊出事了,就趕忙跑回大理寺,求溫寺丞讓我進去再見見花二兄。”


    花玉龍看著那信紙上的筆觸,分明是花重晏的筆跡:


    “速令玉龍前去櫃坊。”


    花玉龍眼眸一亮:“師父!二兄的意思,就是想讓我去替他鎮場子的!”


    果然,知妹莫若兄!


    清垣:“重晏有說為什麽嗎?”


    希夷仰了仰頭:“整個長安城的人,最怕的就是我師姐了,隻要她一去,那些人不管怎麽樣,都不敢怎麽鬧起來,生怕惹她不高興,錢也沒得,命也沒得。”


    聽他這話,花玉龍揚了揚柳葉眉,轉身朝清垣道:“師父,來不及了,我要馬上趕過去!”


    希夷也滿臉焦急:“是啊,花二兄最有手段,這是他現在能想到最快最好的辦法,而且,他相信我師姐!”


    清垣聽罷,略一思忖,也罷,這既然是花家的意思,那他自然不會阻攔。


    便道:“為師與你們一起去。”


    一大一小徒弟齊齊點了點頭。


    此時天心觀結界大開,師徒三人從水廊往大門走了過去,一旁的希夷說道:“是山原阿兄駕馬車送我回來的,因為花二兄的吩咐,所以他現在還在外麵等著。”


    說罷,逋一出觀,果然見那輛玄色馬車停在道旁。


    “清垣觀主。”山原叉手行禮道。


    “我隨你們一道去,有勞。”


    待清垣剛坐上馬車,忽然想起件事,問道:“花家櫃坊在長安城有很多處,我們現在人數有限,不可能每一處都照顧得來。”


    山原:“不錯,但先前為查飛錢重票之事,花府已出了規定,唯有一處櫃坊能兌換舊飛錢,其他的櫃坊隻接受新飛錢,而眼下新飛錢還未公開發行,所以反倒好辦了。”


    清垣聽罷,點了點頭,道:“好,那現在遭到人群擠兌的櫃坊,是在哪個地方?”


    山原:“平康坊。”


    這三個字,令花玉龍不由一驚。


    南曲樓,所在的平康坊?


    此刻,馬車已飛馳在坊道上,所過之處集市繁華,哪怕入夜宵禁,平康坊依然是通宵達旦的熱鬧。


    花玉龍腦子裏迅速捋直線索:真假飛錢,地界紙坊,二兄入獄……最後,箭頭直指花氏櫃坊,而眼下這一刻,櫃坊大亂——這就是那凶手想要的!


    花玉龍猛然一驚,飛錢出事,不僅花家有難,就連鑄錢監也難逃其咎,所以,宋鶴亭也被徹底卷了進來。


    插翅難逃!


    花玉龍不由打了個冷顫:“好厲害的妖啊。”


    清垣:“花家根基極深,雖不能被輕易撼動,但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誠信。”


    花玉龍眼眸一抬,瞳孔如黑白冷玉,定定地朝師父看去:“那貓妖就是想要我們花家身敗名裂,連同朝廷的鑄錢監,一起陪葬。”


    馬車飛馳在平康坊的主街上,那裏市井繁華,勾欄瓦舍,這一派人來人往的熱鬧,若是往日,花玉龍定是要下來轉個兩圈。


    忽然,馬車一個急停,花玉龍掀開車門,往外看了出去。


    隻見眼前的煙雨前街上,排出來了一條長長的人龍。而順著這條蜿蜒的人群往向盡頭,便見那坐落在街道中央氣派豪華的店麵,門楣之上,有一道用金漆書寫的偌大門匾,上有四字:花氏櫃坊。


    這間花家櫃坊便坐落在平康坊最寬闊的主街上。若不是出現擠兌飛錢,它是完全能作為長安城舊飛錢的唯一對外交易所,支撐運轉。


    看著這些擁擠煩躁的客人,花玉龍心頭陡然一沉,待馬車逋一停,她便躍了下去。


    “師姐!”


    車廂裏,清垣透過窗格看向外麵的景象,希夷已經跟著跳下馬車的花玉龍往櫃坊裏跑了過去。


    “大家稍安勿躁,都不要擠,隻要核實飛錢是真的,我們都能給大家兌換現銀!”


    說話的,是花氏平康坊店的掌櫃,此刻他正費力安撫著擠進屋子裏的客人們,隻見這些人手裏抓著一遝遝的飛錢,高高舉著,生怕慢一步,就要飛錢變廢紙了。


    整個場麵堪比戰場,充斥著利欲,貪婪。


    “我的飛錢肯定是真的,怎麽會是假的!”


    說話的是個中年婦人,身形微胖,此刻正怒氣衝衝地拍著櫃坊的桌板,仰頭朝高台後麵的夥計扯著嗓子道:“你們那麽大一家櫃坊,竟然還坑蒙我們老百姓的錢!一句話說我的飛錢是假的,就想賴賬不成?!”


    她話音一落,後麵的人也被她激起了情緒,喊道:“還錢,還錢!”


    好在櫃坊裏的高木台連成一片,台子比尋常人要高一個頭,與廳堂裏的客人完全隔開,夥計都在高台裏邊,而客人需得抬起手,才能透過那一個小窗格子進行交易,更是完全看不到高台裏麵是什麽樣子。


    花玉龍在門外看到這番擁擠景象,隻怕還沒到宵禁,這櫃坊都要被他們給搬空了,但好在店裏維持秩序的夥計不少,不然真讓這些人把店給拆了。


    這時,負責這位微胖婦人的夥計迅速翻閱賬簿,解釋道:“夫人,您這個編號的飛錢已經被兌換過了,您的這張與先前的重了票!”


    “重票又怎樣,先前的肯定是假的,你們把銀子兌給了別人,你要我們這些拿真錢的人吃大頭虧嗎!”


    “夫人先別急,我們有記錄兌換了跟您編號相同的客人的信息,等我們查明真假後,隻要是真的飛錢,一定不會不給你們兌的。”


    這時,另一處高台的窗子前,有個壯漢擼起袖子,把築起高台的木板拍得更響:“不行!你今天不給我兌,我就燒了你們的鋪子!”


    “我來看看,是誰敢燒我們花家的櫃坊!”


    忽然,一道清淩淩的聲音自眾人身後響起,回頭,隻見一道著紅杉襦裙的少女身影,手中挾鵝黃披帛,明豔豔地踏過門檻,走到所有人麵前。


    這時,說話的壯漢拿起桌上稱金銀的杆秤,尖細的一頭直指著花玉龍:“你誰啊你,插隊的自覺往後排!”


    花玉龍唇角微勾,伸出蔥白的指尖,輕輕捏著那秤杆的一端,抬起的眼瞼下,眸子裏的笑令人一瞬膽寒:


    “姑娘吾乃,長安花玉龍。”


    她話音一落,隻見“噗”地一聲,那秤杆被她捏出了一團火,竟沿著杆子,瞬間燒向了那壯漢的手——


    “花、花玉龍!”


    別說是壯漢,便是那後頭聽到的人都瞳孔睜大地尖叫出聲——


    “是那個縱火女魔頭,花玉龍!”


    此時,花玉龍輕輕地捏著那秤杆,步子往前稍微一踱,對麵的壯漢已經嚇得鬆手,連退了好幾步,若不是後麵人多,他差點就撞到門檻石,人仰馬翻了。


    花玉龍眉眼輕輕一笑,道:“客官,沒事吧?”


    她拿著那杆秤,邊說著,邊用掌心覆了那火焰。


    竟是一點火星子,都沒掉到花家櫃坊的地上。


    那壯漢被嚇得話都說不出口,隻知道僵傻地搖著頭,花玉龍見狀,眸子一轉,便落到了方才在高台前趾高氣揚的婦人身上。


    雙手把玩著細細的秤杆,朝她走了過去:“聽說,夫人也是急著兌錢?”


    第63章 普法現場   “你,到底懂不懂法?”……


    那婦人嘴唇發抖地張了張,臉色已然煞白,但她此刻是離花玉龍最近的人,敢站在這裏不動,原因無他,隻是嚇傻了。


    花玉龍見她沒反應,便抽過她手裏的飛錢,這時,那婦人頓時像被催醒了一般,渾身猛地一抖,把那飛錢抓了回來,喊道:“這錢是我的,誰也別想說它是假!”


    花玉龍掃了眼外麵排隊的人,此刻已經懼怕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防備地看著她,這櫃坊的大堂也得以寬敞了不少。


    “怎麽今日是夫人親自前來,您夫君呢?”


    她話音一落,果然就見那婦人臉色一怔,眼神四處瞟了瞟,最後結巴道:“我、我自己來便可,若是晚一步,這錢不兌給我可怎麽辦,我們這些做小本買賣的,一年就指望有口飯吃!”


    “是啊!”這是,外麵的人群也不約喊了起來,“我們賺幾個銅板不容易,花家不能仗著有官府撐腰,就打壓我們,這裏可是天子腳下,長安都城!”


    此時的花玉龍,不管外麵多嘈雜洶湧,反正有夥計攔著,加上她站在這裏,根本沒人敢衝進這屋子,畢竟,眾所周知,花玉龍這三個字,就是大魔頭的形容詞。


    隻要她方才那著火的秤杆輕輕往這些人身上一戳,那罪就夠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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