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神明,然後是裏世界,最後是現世。世界本能地在自救,采取各種各樣的措施,咒術師的興起、智慧咒靈的出現、強製性交易的“天與咒縛”都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荒霸吐曾經以為自己將要看到世界終焉,也做好心理準備駐守到最後一刻。然後大魔法師庫洛裏多來了,帶著“天”永遠不能理解的奇跡來了。這個被大魔法師拜托到手上的小奇跡,從無意中打破天與咒縛開始,到補充新的法則、淨化大地,一點一點地慢慢成長。荒霸吐摸摸還不能稱之為神明的小家夥,第一次呼喚了他的名字:“小荊,你要盡快作出選擇了。”堅定不移地選擇出自己的道路。成為一個普通人,放棄所有特殊的力量和權利。成為唯一的神明,守護自己所愛的一切。或者……總之,荒霸吐會靜待他的答案。第二天起床的狗卷荊,捂住了腦門:好疼。他還記得荒霸吐的提醒,但現在的他沒有辦法立刻做出決定,幹脆放下雜念,把現在能先把能做的都做好。5月29日,東京歌劇城音樂廳。托桃平美奈子的福,狗卷荊和樂團得以提前一天過來演奏廳適應鋼琴。鋼琴是很精密的樂器,每一台鋼琴都有自己的脾氣和個性,演奏家不是一上手就能彈的。像狗卷荊這類音色特別出眾的鋼琴家,對於鋼琴的挑剔程度與之成比例增高,琴鍵的輕重、回彈的速度、聲音的響度、鋼琴自身的音色、演奏廳的回音和效果……每一個細節都會影響聽眾的感受。之前或許湊合一下也可以,但是現在絕對不行。他們辛苦練習了半年的成果展現,所有人都在盡最大的努力做好每一個環節的工作,狗卷荊更是他們的重中之重。這幾個月他幾乎被當成了心肝尖、眼珠子來看護,被勒令不能拿利器和重物,限製他的練琴量,每天還有校醫室的人過來給他做手部按摩,生怕長期的高強度練習會導致他受傷。腱消炎、肌肉勞損、韌帶拉傷、神經肌肉痛、肩部神經炎等等,都是鋼琴家常見疾病,海頓就曾經因為手指神經出問題而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經曆過傷病的人才知道健康的可貴。越是在關鍵的時候越是要穩住。桃平美奈子、休得列傑曼、海頓不管心裏怎麽想,麵上都不敢表現出一點著急的情緒,就怕會影響到學生們的發揮。在演奏廳裏,狗卷荊試彈了一遍。這不是他之前試過的鋼琴,所以狗卷荊嚐試得很謹慎,隻彈了一首3分鍾的曲子。他緊皺眉頭,又彈了一曲。“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桃平站在他旁邊,“現在我就問你,你彈這台琴能發揮好嗎?”“琴鍵太重了。”貝九足足有70分鍾,高強度的演奏,這麽重的琴鍵會對他負擔很重。“那就換,馬上換。”桃平行動力十足,“學校那台……算了。”演奏廳其他的琴她看不上,更別說學校那台。理事長馬上打電話給經艾麗莎,經紀人一聽就開始發動自己的人脈關係,找到了狗卷荊代言品牌的直營琴行,現在狗卷荊要做的就是馬上去琴行試琴,把他看中的那台運過來。出了這樣大的問題,樂團裏膽小一點的學生已經開始慌了,聲音也開始不穩,千秋真一和高橋紀之努力安撫樂團成員的情緒,並帶領樂團繼續調整、練習。兩個指導老師反而站在一邊聊天。“怎麽樣,我的弟子很不錯吧?”休得列傑曼得意洋洋地炫耀。海頓哼了哼,“狡猾的家夥。”現撿的弟子你有什麽臉炫耀的?東京歌劇城音樂廳比他們平時的演奏廳要大不少,新的環境需要新的演奏控製,所有人的演奏音量都得調整,他們要確保坐在這裏每個角落的聽眾都能清晰地聽到聲音,又不至於因為音量過大而有回音,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工作量。有名的音樂廳都會配一支自己的樂團,東京歌劇城音樂廳就是東京愛樂樂團的地盤,他們長年累月在這裏練習,演奏起來就事倍功半,不用像他們一樣緊張兮兮地抓緊每一分鍾調試。接下來就等鋼琴了。也不知道艾麗莎是怎麽談判的,他們一分錢支付費用都不用給,琴行還負責搬運和安裝,調音師會隨行來立刻調音。一套組合拳打下來,新鋼琴到位也已經是下午了。狗卷荊抓緊練了一個小時就和樂團合奏了一次。一直到工作人員來敲門,他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演奏廳。“怎麽辦,我好緊張!”不知道誰先說出了這句話,被麵前掩蓋的緊張情緒卷土襲來。“我們的票全都賣光了吧?那麽多人……”“我在網上看到了好幾個樂評人說要來了!”“老天,我自己參加音樂比賽都沒那麽緊張。”千秋真一也受到了這種情緒的影響,他舅舅一家和媽媽都會過來,而且今天聽他媽說,他爸破天荒要從巴黎飛過來……他們父子都有多少年沒見麵了?想想就覺得窒息。高橋紀之大喊一句:“所以才要更認真演奏啊!能幹的我們都幹完了,我先說明,我這半年來每一次練習都是認認真真的,做夢都在拉琴,明天就算閉著眼上場我也沒問題!”“我也是做夢都在吹小號好嗎!”“就是,瞧不起誰!”“拉琴拉到手指都痛了,明明手指上都是繭子。”“總之拉完這一次我要遠離貝九……”剛剛那種緊張的氣息轉變成了鮮活的吐槽,氣氛重新活躍起來。狗卷荊也說:“沒問題的,明天下午見!”……朋友問路易是不是狗卷荊的樂迷,他是否認的。他隻是剛好想去日本旅遊,剛好有人給他送票,剛好他對貝九又有點興趣而已。他是樂評人,這隻是工作而已。老實說,路易聽說狗卷荊要挑戰貝九的時候非常興奮,但一查樂團,心就涼了半截一個學生樂團。盡管這些學生都在歐洲闖蕩過,也曾經在大賽上拿到不錯的名次,但個人獨奏和樂團完全是兩碼事,而且還是貝九這樣的曲子,無論從哪個角度路易都很難有信心。明明狗卷荊都已經有實力和更好的樂團合作了,為什麽還要自降格調跟學生樂團合作呢?為了提攜祖國的音樂苗子?路易並不認可這種做法。一個音樂家能和什麽樣的樂團合作是有很多暗地裏的講究,就像他曾經敲過倫敦愛樂的大門,盡管沒能進去,也能讓人對他暗地裏的評價拔高,隻比倫敦愛樂低一線的樂團會願意向他遞橄欖枝,但是現在路易心頭煩躁。如果鋼琴的表現還可以的話,他就盡量把評論的矛頭指向樂團吧。總之,他對這次演奏的期待值很低。和他有類似想法的還有好幾個樂評人,他們願意跑這麽一趟長途去聽聽狗卷荊的聲音,也隻是因為這或許是貝多芬一係的第四代單傳、彈的還是貝九。在這種業界期待普遍偏低的情況下,他們步入了東京歌劇城音樂廳。第184章 樂團的演奏會, 上場的順序先是樂團成員,坐下後開始調音,然後是小提琴首席上台。燈光還沒有亮起來,高橋紀之走上台的時候看到了金碧輝煌的演奏廳裏滿滿當當的人, 一眼掃過去超過八成的聽眾都已經就坐, 隻有中間五六排的最佳聽眾位置空了出來。那裏是艾麗莎預留給有影響力的樂評人和音樂家的位置, 光是看這個數量,高橋就興奮了起來。高橋紀之是個大賽型選手, 人越多越重量級, 他就越興奮。過於興奮會影響演奏, 等他坐下來的時候, 他已經調節好自己的心情, 變回那個驕矜的小提琴首席。首席的位置,坐下來就會被那台特意運來的鋼琴擋住,高橋紀之忽然想, 待會狗卷荊坐在那裏演奏,被數千名聽眾或好奇或審視的目光關注的時候,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他最後和樂團的所有成員確定了一遍音準之後,就坐下來靜待指揮上場。昨天還大喊緊張的樂團成員, 今天已經變成了激動的躍躍欲試。無論昨天怎麽設想,當人坐在舞台上,左右隔壁都是相處了半年長的同伴, 麵對的是龐大且對他們充滿了期待的聽眾時,那種興奮感就壓過了緊張。沒有一個樂手不渴望站在台上,包括舞台門前的千秋真一。打開這扇門, 出去就是他指揮事業邁出去的第一步了。第一次登台就是日本最大的音樂廳, 還有眾多特意從音樂中心的歐洲趕來的音樂家, 說他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他側目看了一眼狗卷荊,這個年紀比他還要小好幾年的鋼琴家微蹙眉頭,還在跟追在他後麵造型師討論造型的問題。德國經紀人艾麗莎和理事長桃平美奈子請來了一整個造型團隊,指揮千秋、首席高橋和鋼琴的狗卷三個各有特色、年輕帥氣的小夥子是他們重點服務對象,高橋還好,平時都是會戴耳釘戒指的潮流boy,千秋就非常不習慣這些,幸好還有一個狗卷荊吸引了絕大部分的火力,造型師恨不得憑空造頂水晶王冠給他戴上。把狗卷荊的臉當成無盡寶藏的艾麗莎站在旁邊全程緊盯,確保好看不過度誇張,同時不會影響狗卷荊的演奏。經紀人看得清楚,音樂的水平是他在業內立足的根本,容貌是錦上添花,可這花金銀寶石做的花,艾麗莎肯定是又要錦又要花!經紀人目送千秋真一上台。對她來說,狗卷荊是最重要的,但千秋和高橋也是她想要爭取的對象。指揮上台,聽眾給予他熱烈的掌聲,樂團以腳替手迎接他的到來。無論第幾次,從後台走向舞台,耀眼的燈光和熾熱的視線都會讓他著迷。第一次。他以指揮的身份站上了真正的舞台。這個亮相是成功的。所謂人靠衣裝,桃平和艾麗莎深知這群新人容易被樂評人看低,音樂的水平上他們必定無法做到征服,那就隻能從別的地方多使使勁,加一點印象分都對這群台上的孩子有好處,也能獲得聽眾的好感。誰不喜歡長得好看又厲害的小哥哥/小姐姐呢?樂評人對這位鋼琴係的指揮並沒有多少期待,不過千秋真一在舞台上穩重的氣場確實讓他們的評價拉高了一點。當他將狗卷荊邀請上台的時候,演奏廳內的掌聲和歡呼聲上升到了一個小高潮。……路易還是第一次聽狗卷荊的現場演奏,對方還沒有出過個人專輯,他隻能靠少部分視頻評估出一個實力區間。路易的感覺裏,狗卷荊就是屬於技術特別好的鋼琴家,這一點倒是跟他的老師很類似,而且他的技術並不隻是德奧的,路易還看到了一點俄國派的影子,在拉二上就很明顯。相反,在藝術性上就稍有欠缺了,狗卷的那首雙鋼琴在他看來隻是合格,他的肖協也被倫敦愛樂拒絕。不過……這孩子長得真好啊。路易看著他在燈光璀璨之下登場。劉海斜搭在他一側的眉骨上,耳邊則編成了兩條魚骨辮,將腦後的頭發束成一股,清爽又漂亮。特別是那雙眼,比視頻裏看到的還要漂亮。路易終於能夠理解之前他上台的時候,為什麽有人願意大老遠買票了,光是能現場看他一眼就值了回票價,隻要他戴上耳套,在電影裏麵晃個幾分鍾,馬上就能名揚世界的價值。娛樂圈和時尚圈會愛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