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發現演奏有點意思,巴黎有很多街頭藝人,他們的演奏非常有趣。”狗卷荊一個人的時候會在街頭晃晃,藝術之都不負盛名,就連不留意的小角落裏都充滿了街頭藝人畫下的小驚喜,讓人流連忘返。“但是出道好累。”職業和業餘是兩回事,這一趟巴黎之旅狗卷荊終於清晰地認識到。艾麗莎拉他不停地見人,樂評家、音樂家、貴族、資本家,藝術裹挾著利益的味道,數不清的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早早來瞧上一眼這新鮮出爐的巴賽冠軍。還有人越過艾麗莎,表示願意私下資助狗卷荊。如果他真的是靠鋼琴衝上來的天真小夥子,說不定就受不住誘惑了。但狗卷荊知道得更多,也能看出部分人的別有心思,才能更切身明白貝多芬的憂慮。當中下層的音樂家還沒起來的時候就被貴族和資本籠絡,他們的心填充滿了利益,還能創作出真正的音樂嗎?肖邦這類大師鳳毛麟角,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世界上又有多少個李斯特呢?越是接觸音樂,才能越明白浪漫社那些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音樂大師厲害之處。無關錢財、無關名聲,是境界問題。庫洛裏多輕笑:“你能看得清就行。”被浪漫社寶貝培養出來的苗子,不能隻是溫室裏的花朵。“你要長成大樹的,小荊。”大魔法師看得比狗卷荊更加透徹。浪漫社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後繼無人,尤其是年輕一代的音樂家。貝多芬龐大的學生裏就隻出了一個車爾尼,車爾尼也隻教出了一個李斯特,李斯特教過的學生不少,能真正心向音樂的不多,加上貴族都將這些學生當成了羊羔,能真正出頭的竟然一個都沒有,全都中途受不住誘惑跑了。貴族將浪漫社架上了神壇,變相也堵住了他們接觸下麵音樂家的路,像肖邦聽個巴賽決賽都大費周折,其他更不用想。不然莫紮特這胡鬧般的舉動,也不會獲得貝多芬和肖邦的同意。萬頃田地就隻有一根獨苗苗。不過是我的苗。一想到這裏,庫洛裏多的心情就好了。獨苗狗卷荊鼓起臉頰,看上去跟鬧脾氣的小棘也沒多少差別。他脫下外套鑽進庫洛裏多的被窩裏,“大樹現在要休息了。”庫洛裏多笑了出聲。往後的日子裏,狗卷荊巴不得時時刻刻粘著庫洛裏多,魔法師也由著他粘,慢慢的小尾巴就從一個變成兩個月也加了進來。月王子要下凡了,狗卷荊才勉為其難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回家哄弟弟。平安還好,大貓在小紅樓來去自如。它和甚爾打了一架輸了,但貓咪很快就轉變策略,傲嬌地表示拒絕承認甚爾大黑貓,跟著狗卷荊喵前喵後。平安:我才是主人最愛的貓!狗卷棘就不同了,小家夥的嘴巴真的能掛油瓶。不過涼子的思想工作做得好,小棘聽話的沒有鬧著要跟他去小紅樓。狗卷荊不敢賭庫洛裏多的魔力會不會刺激小棘提前覺醒咒術。不過咒言術的事,他也提前跟爸爸媽媽打了底。涼子心情低落,這段時間創作了一幅巨大的黑暗風油畫發泄。以黑色為底色的油畫,紅黑色的岩漿融化了一個角,黑暗之中勾勒出來的各色妖魔鬼怪暗紋,看得狗卷荊很擔心媽媽的情緒。狗卷爸爸在電話裏笑話他:“別太小看你媽媽了,她可是你的媽媽。”“過兩天再去看看吧。”等他再去的時候,油畫的細節更多了,底部加上了星星點點像銀河一樣的金粉,它們纏繞在一起成為了這幅畫唯一的亮色,猛然改變了整幅畫的感覺。狗卷荊後來帶弟弟來看。小棘望著底下的星光,“好漂亮,哥哥。”“我好喜歡這樣的星星。”狗卷荊垂眸,“是嗎?”第88章 3月, 招生季,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入學考試。五條悟早就準備好,拉倒黴鬼夏油傑在這天纏著夜蛾正道, 如願以償一起接新生。原本作為下一任東高*校長有力競選人的夜蛾應該看住有史以來最強的組合五條悟和夏油傑,跟著他們一起升上二年級的,不過考慮到特殊的狗卷荊, 加上夜蛾自己主動申請, 他就留在了一年級帶新生。在出發前一天晚上, 夜蛾就收到了一封感謝信。這種感謝信一般是由家長送給老師, 夜蛾自從當老師以來, 還是第一次收到如果出現的方式不是那麽驚悚就更好了。它是直接出現在夜蛾的餐桌上,帶著魔法師本人的印記,閱後即焚。夜蛾正道還知道,除了他之外,必要人士都在今天收到了寫作感謝信,讀作下馬威的信件,由裏世界鼎鼎有名的大魔法師庫洛裏多,替他弟子狗卷荊送來的信函。咒術界嚴格來說屬於陰陽師的分支,英國的魔法師和他們毫無關係, 但當人強到一定地步的時候, 隻要他說有關係,那就能有關係。大概能和咒術界一樣能縮能伸的團體,隻有活躍在日本九州一帶的除妖師了。大家默默地拉了個通訊號的群, 沉默了許久, 現任東高校長率先發言, 表示為了學生的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 建議學校內部建設鋼琴室, 購入多台鋼琴設備。一直卡著經費的高層立刻表示同意。還處於食物鏈底層的夜蛾長歎一口氣,還沒有和新生見麵,就已經頭大了。他很有樂觀精神地想:這一屆新生,大概不用擔心會被指派超出能力的任務了。祓除任務的貓膩,沒有人比夜蛾看得更清楚。帶著墨鏡的班主任瞟了一眼坐在他左邊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感覺到他視線的五條悟對他露出一個欠揍的笑臉。班主任心裏深深地歎了口氣。上天派了這兩個人來折磨他還不夠,現在還來了一個祖宗。想起第一次見麵,狗卷荊就叫他人販子……夜蛾正道隻想現在就調頭回家。因為多帶了兩個累贅,一輛車坐不下所有人,在接到新生灰原雄,又坐車去找到招募的七海建人之後,一行五個人步行去最後一個地址。進入完全陌生的環境,元氣少年灰原雄就像跟著雞媽媽的小雞仔似的。他本來就對咒術界一無所知,想和老師親近,夜蛾正道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一臉嚴肅讓他不敢說話。想和同學抱團,高大的混血兒沉默著一張臉,自帶生人勿進的氣場。兩個學長走在最前麵,一點都沒有照顧新生的意思,尤其是白頭發那個,看上去似乎高興得不得了,拉著另一個學生就差放聲高歌。希望新同學是個好相處的人。不敢搭話的灰原雄在心裏祈禱。一座在近郊繁華地帶的小紅樓,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十年前這裏還是東京的郊區,但十年後城市逐漸發展,寸金寸土的地方建一座自帶花園的小紅樓,能住在這裏的同學……灰原雄近距離感覺到了人與人的差距。小圍牆擋住了他們的視線,隻見圍牆上有隻大黑貓,綠色的貓瞳裏莫名其妙有一股蔑視的意思,居高臨下盯著他們,氣勢逼人。其中最膽小的灰原雄抖了抖,默默往七海的方向挪了挪。七海注意到了灰原的動作,也挪動了一下位置,擋住了黑貓的視線。大貓很快就跳下了圍牆,不見了。灰原鬆了口氣。兩個新生的動作,並沒有瞞過五條悟的六眼,不過五條悟現在更好奇圍牆裏的小紅樓。夜蛾正道是其中最清楚的人了,他敲門之前還整理了一下自己黑色的製服,做足了心理預設,才非常有禮貌地敲了敲門。氣氛似乎在這時凝固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灰原,緊張地吞噎了一下。他沒想到咒術師的世界,第一步就走得這麽艱難。不到一分鍾,門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一頭淺金色的頭發紮成了馬尾,藏在衣領裏,黑色校服領子做成了近似圍脖的樣子,硬挺的布料直立起來,遮住了他半張臉,一雙翠綠的眸子像溪水中的寶石,清冽又漂亮。他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揮了揮手,灰原雄才注意到他手裏還抱著一隻大黑貓。貓咪金色的貓瞳冷漠地掃過一行人,冷得灰原一個激靈,不過它很快就眯起眼睛蹭了蹭主人,發出的聲音黏糊得像糖漿,剛剛一瞬間極其人性化的情緒似乎隻是灰原的錯覺。“別亂看,五條。”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印象,灰原覺得對方的聲音都很好聽。白發的學長嘻嘻哈哈湊過去,一把攬住新同學的脖子,“小荊,要叫我悟,再不成也可以叫我學長呀。明明你叫那家夥就是小景。”狗卷同學:“你沒有留級成功嗎?”“很可惜,失敗了呢。” 五條悟炫耀他的新成果:“不過我申請到了讓一年級和二年級混合出任務,肯定有我帶你的時候!”夏油傑心想,大概隻有悟會這麽樂觀了。狗卷荊沒理他,轉向夜蛾正道,模樣十分乖巧:“夜蛾老師。”夜蛾僵硬著對他點了點頭。他不著痕跡望了一眼小紅樓,無形的力量沒有震懾的意思,但龐大積重,像山嶽一樣給人壓力。怎麽一直沒有觀察員發現這裏?不過轉念一想,魔法師不想被發現的話,誰都發現不了。直到他們離開了小紅樓範圍,夜蛾正道鬆了口氣。五條悟還一直跟狗卷荊打探小紅樓:“你怎麽在這裏,我還以為要去狗卷家接你的。”就是因為不想你去狗卷家。原本打算在市區集合,不過庫洛裏多建議把地點轉移到小紅樓,那就變成小紅樓了。“那是哪裏?”五條悟回頭看了一眼,小紅樓在他們的視線中逐漸消失。如果不是靠近了,根本不會注意到那裏有一棟如此格格不入的小紅樓。沒有人察覺他的六眼被關閉了。被雞掰貓騷擾煩了,狗卷荊甩開他的胳膊,朝著夏油傑的方向靠近,“我上鋼琴課的地方。”“這樣啊。”五條悟沒再問下去。夏油傑心裏也好奇,但他和狗卷荊的關係沒那麽好,自然不會多嘴。“要把貓帶過去嗎?”他低頭就和貓貓對上了眼睛,還友善地笑了笑。不過貓對他毫無興趣,一腦袋鑽進了狗卷荊的臂彎裏,傲嬌不理人。狗卷荊對丸子頭的學長有基礎好感度,對方比五條悟那家夥有分寸多了,“平安今天想去踩點。”答應了要帶貓上學就是帶貓上學。五條悟背著手在旁邊,“另一隻也是?”說的是那隻跟在他們身後,行蹤極其隱蔽跟在後麵的綠眼大貓咪。如果他不是一直盯著五條悟,關閉了六眼的神子大人都注意不到它。作為貓來說,這也太逆天了吧?“他應該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