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懨懨地向前邁步,夕陽如烈火般燃燒著,一如他即將逝去的生命。太宰治沒有再跟上去。他本就沒想著自己能夠成功勸服[太宰],之所以多此一舉,是在給織田作拖延時間。唯有[織田作之助],才有救下[太宰治]的可能。這是什麽地獄玩笑啊,欠了另一個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太宰治既鬱悶,又慶幸。*“別開玩笑了。”[織田]麵色冷淡,“你到底想說什麽?”店內隻有他們二人的交談聲靜靜回蕩。“事有蹊蹺,太宰不會無緣無故拿走那幅畫。”織田作之助一邊思考,一邊緩慢地說:“在我的世界裏,太宰還幫我躲過隨後的幾次追殺,直到再也無人敢頂著冒犯港口mafia的罪找上門。我如期將畫歸還後,還跟太宰、安吾一起在這裏喝酒。”“你又為什麽加入武偵?”織田作問。[織田]答道:“因為有個人向我推薦了武裝偵探社,說……”他頓住了。織田作追問:“那人說什麽?”[織田]喃喃道:“他說,偵探社是解決麻煩事的地方,所行也是正義的事。”兩人呼吸一滯。【如果你有什麽麻煩事,可以向他們求助。】五分鍾前,[太宰治]親口對織田作說了這句話。兩人將自己的經曆稍作對比,立即發現他們人生的轉折點就發生在那一夜。織田作之助將太宰治帶到lupin,和他成為朋友,最終迎接了死亡的命運。[織田]不僅沒有結識新朋友,還多了仇人,在被陌生人推薦到武裝偵探社後,平靜地生活至今。這麽多年過去,[織田]早就忘了與他僅有一麵之緣的人的聲音和麵容。但此時,[織田]不得不承認,這個暗中幫了他一把的人正是與他敵對的港口mafia首領。“為什麽……”[織田]如此說著,心裏卻知曉答案。假如[太宰]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有預知未來的本領,他所做的一切就有了答案。是為了救他。[滴滴滴]急促的鈴聲在織田作的腦海中響起。他怔了怔,迅速接通。[太宰……][織田作,]太宰治無奈地說,[我勸不動那家夥哦,還差點被他說服了呢。可惡,那可是我一直苦苦追尋的永恒啊。]織田作之助心中泛起一絲不安:[他要做什麽?][唔,我猜應該是跳樓吧?我早就說過了,總部頂樓設計成毫無阻攔的停機坪,是個自殺的好地方啊。可惜森先生總是不讓我上去……]太宰治說,[總之,談判一破裂,我就立馬通知你了。現在趕去,還來得及哦。][不過你要是嫌麻煩,我也……]織田作之助高聲道:“你在說什麽啊!太宰,攔住他!!”說完,丟下酒杯就往出口跑去。[我現在是一隻貓誒。好吧好吧,看在織田作的份上。]通話掛斷了。[織田]茫然地攔住他:“你剛剛在跟誰說話?”織田作之助回頭看了他一眼,果斷把[織田]也拽上了。在趕去總部的路上,織田作言簡意賅地解釋:“他要自殺,我們要去阻止他。”[織田]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無論何時,無論立場如何,生命永遠是最珍貴的。第198章 憑借異能力, 他們躲過了其他成員,順利越過一團糟糕的廢墟,上到了頂層。[織田]推開了大門。在平坦的天台, 兩個渾身血汙、身受重傷的少年並肩站在天台中央,黑貓就在他們身邊。黑發首領麵對著他們, 站在天台最邊緣的地方。隻需半步, 便會墜落。聽見動靜,兩個少年同時回頭。“織田先生”“織田前輩!”頓了頓, 他們又同時驚愕道:“兩個織田先生/前輩?!”“……”“虎,請不要學在下說話。”芥川麵無表情地說。中島敦冷笑一聲:“學我說話的人是你才對吧?”太宰貓貓心累地歎了口氣:“嗨嗨, 吵架禁止哦。”芥川:“津島, 就算你是偵探社的貓, 也是在我之後入社的。我是你的前輩, 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 你是在以下犯上嗎?”太宰治:“……”真沒想到啊, 芥川還會有用前輩身份壓他的一天。這感覺,很是奇妙呢。太宰治的拳頭硬了,但還是要保持微笑。“太宰!那裏很危險,快點回來!”織田作之助皺眉喊道。[太宰]靜靜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已經來不及了,織田作。他們已經知道了那件事,我是必須要死的。在世界變得不平穩之前, 你也早點回去吧。”織田作之助不出聲, 試探著向他緩緩走近一步。“別過來,不要攔著我。”[太宰]疲憊地說, “我本可以什麽都不說, 繼續保護這個秘密。這樣我也不必死去。可是……太累了, 實在太累了啊。”“這是我期待已久的時刻,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太宰。”[織田]呼喚道。萬籟俱靜,風將[太宰治]的外套吹得獵獵作響。[太宰治]有些難堪地低聲道:“織田作,你來了……讓你白跑一趟了,抱歉。”[織田]越過眾人,問:“太宰,你想死嗎?”[太宰]看著他,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笑容。“死亡本身並沒有錯,你也是。可是死了的話,你的朋友和家人怎麽辦呢?”[織田]說。[太宰]答道:“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織田]疑惑地回頭看了眼一臉擔憂的白發少年,指著他說:“他呢?”“敦?敦是我的下屬,不是朋友。”“那另一個我呢?”[織田]指向一旁的紅發男人。“……他是,但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太宰]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不要去肖想不可能到手的東西,萬事萬物,從得到的那一刻起就在失去了。”“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啊。”[織田]話鋒一轉,手指指向自己,“我呢?我是你的朋友嗎?”[太宰]一頓,艱難地說:“……你也不是。”[織田]接話道:“那我現在是了。”[太宰]無奈:“……不,織田作,你不能……”“我能。”[織田]堅定地說,“這是我決定的事。”“我要向你道歉。”[織田]冷不伶仃地提起了別的話題,眾人詫異地看著他。[太宰]有些慌張:“織田作,你什麽都沒做錯,不需要說對不起。”夕陽漸漸沒入天際線,站在橫濱的最頂端,天空仿佛觸手可及。[織田]看見黑發青年在天台邊緣搖搖欲墜的身影,仿佛穿越時間回廊,看見了那個一聲不吭,緊閉心靈之門的少年人,以及看不清麵目,在車站前遞給他火柴的“陌生人”。他停頓的時間太久,黑發青年無措地張了張嘴,那個詞才剛說出口,就消散在天台猛烈的風中。一如那個列車呼嘯而過的夜晚。[織田作之助]終於知道對方六年前的未盡之言是什麽。原來隻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呼喚“織田作”。如果六年前,他聽到了這句話,稍作停頓,從[太宰]口中問出真相的話,就不會有今天了吧?就算要避開死亡,一定還有別的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如今這樣,慘烈到無法回頭。[織田作之助]有些後悔,可後悔於事無補,於是他再次開口:“太宰,如果你死了的話,明年盛開的櫻花就看不到了。離我的住所兩條街遠的地方,新開了一家餐廳,他們會做蟹肉煲。東京的國分寺站有一家名為若鬆屋的店,做鰻魚飯是一絕……”眾人越聽越呆滯,這不像是在勸人,反倒像在念一份美食攻略。“還有我即將完成的,如果你現在死了,這些都看不到了。”“倘若沒有其他值得期待的事,即便是一碗鰻魚飯,也是值得等候的。”[織田]以這句話作為收尾。[太宰]笑了一聲:“聽上去似乎很讓人心動。”[織田]認真地問:“如果我拜托你的話,太宰,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1][太宰]的表情空白了一秒,就連織田作之助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去哪呢?”[太宰]問。[織田]答道:“離開港口mafia,跟我去武裝偵探社,如何?”在他身後,中島敦的臉色變了變,像是想起什麽,眼神迅速變得堅定。在太宰先生的性命麵前,一切都是次要的。芥川倒是想要說什麽,被早有預料的[織田]用眼神喝止了。“太宰,我對你仍有疑慮,因為四年來你在港口mafia所做的事是真實的,對芥川所做之事也是真實存在的。”[織田]坦誠地說,“我願意敞開心扉同你交朋友,不僅是六年前你對我的幫助,更是因為我想認識一個真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