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雪莉低頭抹了抹眼淚,聽話地往後走了幾步,與門隔了一個安全距離。銀色長發的男人沒有攔他,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愛槍,幹脆利落地上膛。織田作之助與他擦肩而過的刹那,聽見銀發男人用低沉又磁性的嗓音,輕緩地說:“……蒂薩諾,讓我來給你做一個示範。”“讓你看看,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怎麽做才是最正確的。”織田作之助若有所覺,倏然回眸。一聲槍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染紅了整個地板的猩紅血液,幾分鍾前還有力氣罵人的雇傭兵首領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他死了,被琴酒一槍爆頭而死。地上除了鮮血,還夾雜著一些紅白混合的漿糊狀物體。黑衣黑帽的琴酒慢條斯理地收起伯/萊/塔,漠然地俯視地上的死人,嫌棄地嘖了一聲:“髒死了。”他嫻熟地避開無處下腳的血液,帶著笑意說:“蒂薩諾,如果有廢物挑釁你,這才是正確應對的方式。”現場寂靜幾秒,拔槍聲、大聲嗬斥聲、質問聲、怒罵聲……響成一片。朗姆憤怒道:“琴酒,你殺了我的手下?!”琴酒像條陰冷的毒蛇一樣輕緩地說:“是我殺的。你的人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我麵前為非作歹,難道不是嫌命長?他演完戲,我送他回歸死亡,皆大歡喜。”雇傭兵們戰戰兢兢地拿著手機,遲疑半響,弱弱地喊了一聲:“朗姆大人,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千萬不要頭鐵叫他們開戰啊。一看就打不贏對麵幾個變態好嗎!雇傭兵首領在眾目睽睽下暴斃,而他的上司(朗姆)卻無法護住自己人,甚至無法立刻幫他報仇。朗姆的威信在手下心中一降再降,到了不得不想辦法挽回的時候。boss任務也容不得失敗!不行,必須讓蒂薩諾注射“複蘇”成品,再把人帶回研究所。他的任務絕不能有任何紕漏!朗姆滿頭冷汗,大腦瘋狂運轉,突然一頓,心中浮起一個念頭。他抓起另一台手機,給在場的一名雇傭兵下發了指令。他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很快進入了一個界麵。上麵寫著“二號研究所內部控製係統”。……織田作之助回眸瞥了一眼,對眼前的慘狀視若無睹,心中毫無波動。他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比這更慘烈更血腥的場麵都見怪不怪了,何況這點小場麵。不過並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樣猛的,靠牆而立的金發男人似乎就有點接受不了這個場景。他明明膚色較深,可織田作之助卻能一眼看出他的臉色蒼白了許多,緊咬著牙,似乎在壓抑什麽衝動。織田作之助一邊彎腰開鎖,一邊體貼道:“波本,想吐可以去,這條走廊右拐有一個衛生間。”雖然早就知道組織的黑暗,但沒想到這些人居然如此不把法律放在眼中。就算這名雇傭兵犯了大錯,也該由法律懲罰他,而不是順從私欲隨意殺人!再則,死掉的是雇傭兵頭子,一看就知道很多組織的情報!他本想著事後設套把人抓回公安,現在情報都沒了,可惡!安室透一邊瞳孔地震一邊強壓怒火,猝不及防之下聽到了蒂薩諾的關心。“啊??”安室透哭笑不得,解釋道:“我可不是想吐啊,這種事以前做任務時見得多了吧?”沒錯,組織就是一個這麽充斥著血腥暴力、無視法紀的黑暗世界。而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把這些人全部逮捕!“不用硬撐。”織田作之助心中了然,波本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啊。波本的表現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鐵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箭步上前,主動走進了禁閉室。雪莉聽見鑰匙轉動鎖眼的聲音,做好逃離的準備。但在逃跑之前,她必須先確認織田作之助的身體狀況。門縫越來越大,泄入的刺目光亮讓雪莉不得不眯起眼。等走廊的光線完全灑入室內,身形高大的男人逆著光,朝她大步走來。雪莉著急地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抓住了紅發男人的手臂。入門處較狹窄,看到的視野本就有限。織田作之助又比雪莉高不少,寬闊的肩膀擋住了她的大部分視線。雪莉的餘光窺見男人身後地板上大片的紅色,下意識探頭去看,下一秒,眼睛就被溫熱的大手捂住了。織田作之助:“別看。”鼻尖嗅到了濃烈的血腥味,雪莉頓了頓,冷靜地說:“……我見過屍體。”“小孩子不要看這些。”織田作之助說,“我幫你解開手銬,你答應我不要往外看。”今年芳齡十八,代號為雪莉的組織成員,正在為組織研製一款名為aptx4869的毒藥,在藥物研究領域為組織做下了諸多貢獻。而這樣的人,在織田作之助的口中也隻是個未成年的孩子。1雪莉呼吸放緩,輕輕嗯了一聲。在織田作之助鬆開手後,她果然垂下眼簾,不往外看。雪莉低聲問:“他們給你注射了什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織田作之助正在挨個試手銬的鑰匙,“‘複蘇’的第二階段成品與半成品,讓我隨機選一個。”“剩下那支藥在哪,讓我看看!”雪莉著急道。她想要通過另一支藥來分析其中的成分,救織田作之助。“哢嚓。”銀色的手銬脫落在地上,織田作之助答道:“另一支在外麵,你想要?等一下我去拿給你。”雪莉轉了轉手腕,鬆了口氣,表情凝重:“你把它給我,讓我幫你分析成分……製藥。”她很謹慎,最後那個詞說的很小聲。織田作之助聽清了,他點了點頭,又遲疑道:“要不你閉眼,我抱你走過這段路吧?外麵很亂。”雪莉無語地瞪他一眼:“別浪費時間,我又不是什麽瓷娃娃。”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外麵腦漿血漿混了一地,實在很少兒不宜。但雪莉也沒說錯,織田作之助隻好摸了摸她的頭,鼓勵道:“好孩子。”雪莉:“……”雪莉果斷轉移話題:“少嗦,快走!”她拽起織田作之助的手臂,主動拉著人往外走。剛邁出一步,頭頂轉瞬發出滋滋的聲音。織田作之助眼前畫麵一閃,霎時臉色劇變。由於先前偷聽到琴酒和波本對話,雪莉產生了思維定性,脫口而出:“是毒氣!”頭頂交錯的管道開了無數小孔,向下滋滋冒氣。煙霧在一瞬間向他們襲來,眨眼間便彌漫了整個房間。織田作之助試圖屏住呼吸,閃電般抬手,一手捂住雪莉的口鼻,一手抱起她,眼也不眨地往外跑但已經晚了。猝不及防之下,織田作之助還是吸入了煙霧。織田作之助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判斷應該是高濃度的催眠瓦斯之類的氣體,但雪莉說是毒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波本,帶她走!”安全起見,織田作之助大喝一聲,用最後的力氣把雪莉往還算安全的室外猛地一丟,整個人就脫力倒在地上。織田作之助仰躺在地上,灰藍色的眼眸緩緩合上。沒有聽見人體落地的聲音,應該是波本接住了雪莉。織田作之助心想。“蒂薩諾!!”[織田作,你振作一點!!道具,係統商城的道具……該死的,我沒有提前索要授權……]在意誌沉浮的最後時刻,織田作之助隱約聽見雪莉細弱漸小的喊聲和腦海中係統驚慌失措的怒罵聲。雪莉畢竟是體質一般的普通人,雖然被織田作之助及時護住,還是不免吸入一點煙霧。她感覺到四肢逐漸無力,被甩出去後,她驚恐地伸出手試圖抓住紅發男人,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蒂薩諾踉蹌一步,跌倒在地。雪莉本以為自己會摔倒在地,不曾想,一個金發黑皮的男人衝上來接住了她。應該是蒂薩諾口中的波本。“蒂薩諾!!”雪莉勉力掙脫出金發男人的懷抱,跌跌撞撞地往裏爬,被他攔住。“呼……蒂薩諾,他還在裏麵……”雪莉喘著氣,抓住波本的手臂,“毒氣,救他,求……”雪莉也緊隨其後暈倒了。波本皺著眉,抄起雪莉的腿彎,把人攔腰抱起。他後退了幾步,如臨大敵地看著往外逸散的煙霧,屏住呼吸,對琴酒怒喝:“琴酒,你啟動了禁閉室的氣體控製係統?!雪莉說是毒氣,你要殺了蒂薩諾?!”琴酒臉色鐵青:“不是我。”兩人都意識到什麽,轉頭看向朗姆的雇傭兵。琴酒目光森寒,伯/萊/塔瞬間上膛,對著那群不知死活的雇傭兵,陰森地說:“朗姆,是你搞的鬼。”安室透聽見自己的嗓音從未如此冰冷:“我隻給你們一次機會,進去把蒂薩諾救出來。否則你們陪他一起死。”安室透很想找一個防毒麵具,自己衝進去救人。群狼環伺,他不敢保證自己離開雪莉的下一秒,她會不會被朗姆的人奪走。蒂薩諾既然把雪莉交給了他,他就絕不能辜負蒂薩諾的信任。不管是為了他們之間的友誼,還是艾蓮娜,安室透都一定會保護好雪莉!朗姆最後叮囑的人在隊伍中緊張兮兮地說:“不是毒氣,隻是催眠瓦斯。朗姆大人說,不管用什麽手段,都必須把蒂薩諾帶回研究基地。”“並且要注射‘複蘇’,這是boss的命令。”麵對兩個男人明顯不信的眼神,那個男人都快哭了,顫顫巍巍地說,“是真的,朗姆大人真的是這樣跟我說的,這是他的原話啊!”朗姆說:“我沒說謊,是那位先生的命令。琴酒,你懷疑我,我有郵件為證。”朗姆說的是真的,boss發給他的郵件中,原話的確是:“無論如何,不計手段,絕不能讓蒂薩諾耽誤研究。”朗姆腹誹道:誰叫蒂薩諾挑中了半成品啊!如果他注射的是成品,就沒有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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