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九柔穿書來才意識到原身是個sss級別的非酋, 她第一次從東宮出走的時候,跑到帝京西市渺無人煙的地方都能撞見紀少瑜, 後來又在照花坊遇到淩綺雯。


    樁樁件件, 背後都有淵源,譬如她吸了太多紀少瑜的潛龍靈氣,而淩綺雯的水係幻術是海族幻術的山寨版。


    所以這次的巧合點在哪裏呢?


    這次來的人中, 除了有臣翮以外,應該還有一個實力不弱的水係幻術師,隻是那位水係幻術師的實習被有臣翮襯托得太弱了些,除了她以外的別人都難以察覺。


    沒聽說過滎瀚國皇族有水係幻術師啊……


    電光火石之間,時九柔腦中飛快地思索著,同時,她沒有去尋找溫漱觥的氣息。用了避氣丹,她雖然不會受到魘術在氣味上的迷惑,但與之相應地會降低她通過氣味辨別敵人的可能。


    於是,時九柔引動廊道另一端的空氣中的水汽,隔空催動了溫漱觥留的一道傷害性的符籙,促使那水汽順著紀少瑜房間留有敵人餘氤的水係反追索過去。


    與此同時,一道極強的壓迫感襲來,時九柔耳朵嗡然作響,餘光中放置在客棧廊道的盆栽綠意盎然,而那盆木植原先已經枯萎至半幹泛黃。


    有臣翮親至!


    隻有第七境界的木係高手,他在用源自於自身強大的靈力對低境界的產生壓製,而餘韻可使所到之處染上春意。


    “我與你們不同,你們都是近戰的幻術師,我來掩護幹擾他們。”時九柔喊道。


    她揮動長柄鐮刀,月華迎刃,攪動水汽翻湧,形成一麵堅硬的冰牆擋在身前。


    發帶節節寸斷,她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四散開來,分明無風,長發卻被吹得獵獵。


    紀少瑜欲說什麽,卻知道時九柔所言都對,此刻對她最好的支持就是絕不拖泥帶水,反倒牽連她。


    拉起伍嘉石,紀少瑜手指在冰魄窄刀的刃上一抹,冒出一串血珠子,他撚動指尖,血珠浮起燃燒成火焰,附著在時九柔製造出的冰牆上。


    冰與火相融,他的血可壓製木係幻術,也可以保護時九柔。


    做完這些,紀少瑜喝道:“我們從後門暗巷出去!紅香樓在赤米街尾,暗巷一出,便可拐至另一條街道,或許能逃出魘術範圍。”


    那些人隻能定位他們幾人在赤米街上,卻不能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因而才需要魘術迷倒一街人,有臣翮和那位神秘水係幻術師相互配合,才摸查到了他們的具體位置。


    好在時九柔反應快,也好在對方大概率低估了時九柔與紀少瑜的修為境界,因而紀少瑜推斷,魘術的範圍有限,一旦逃出這個範圍,就如水入大海,再難被捉。


    紀少瑜與伍嘉石下了樓,率先劈開了後門奔了出去。


    時九柔慢慢帶著冰牆下來,匆匆掃了一眼,果然值夜的夥計睡得不省人事,她無暇顧及,將冰牆對著飛一般衝過來的人影扔去,也不管後果如何,轉身跟著跑了出去。


    身後傳來破碎的巨響,時九柔感覺的脆弱的耳膜在砰砰作響,她還差幾步就追上紀少瑜了,沒有回頭,隻向前奔去。


    彼此都是幻術師,奔跑的速度自然與修為有關,時九柔隻恨不是水中,不然她跑得一定比有臣翮快……這隻是她的腹誹罷了。


    暗巷可通向一條名為宛春街的民居街,一如宛春街四麵八方都是小巷子,蜿蜒著通向不同的宅子口。


    那雖不算頂頂權貴的門戶,卻也都是鍾鳴鼎食的世家居處。


    出口就在前麵,時九柔卻見紀少瑜頓了一步,持著冰魄窄刀轉身過來。


    紀少瑜剛才把自己唯一的競速符貼在伍嘉石身上,伍嘉石隻有第三境界,這樣跑遲早會被追上,而他卻是完全無辜且對滎瀚國無用的人,實在犯不著跟著自己冒險。


    紀少瑜想著,溫漱觥已然被捉,伍嘉石不能再被捉了。


    這些日子他來與大家相處都不錯,是個耿直心眼的憨厚人,紀少瑜雖然不說,心裏卻是盼著他平安無事。


    更何況,伍嘉石與尤袁稻師徒之間肯定有著不曾告訴他們的隱秘聯係,由不起眼的伍嘉石逃出去尋尤袁稻,還有一線生機。


    時九柔此刻看見的紀少瑜身邊已經不見伍嘉石的身影,她也停在了紀少瑜身邊,舉起鐮刀,轉身看向追逐自己的人。


    有臣翮玉麵書生一般立著,一襲月白長袍寬鬆罩在身上,頭上戴著一頂烏紗的長帽,臉塗得煞白,在月光下似幽魂一般。


    他搖動扇子,便起一陣風。


    時九柔用鐮刀將風抵擋回去,風遇到扇子一瞬間消弭。


    有臣翮分明是偌瓏的叔叔,嘉運帝的幼弟,應該已近四十歲,看起來卻異常年輕。


    他笑了笑,收起扇麵,合拳執禮。


    “兩位遠道而來,某不能相迎,多有失禮,還望貴客見諒咯。”


    時九柔心中罵了一串,恨恨然,嘴上說得禮貌,行為卻是大晚上將人逼出來。


    惺惺作態,不如給她一刀痛快的……不對啊,憑什麽非得一刀痛快的,她也不是躺平等死的人。


    她的鐮刀光芒更甚。


    紀少瑜複雜地看向有臣翮,也回了皇室禮,“打擾了,不知今夜是敵是友?”


    有臣翮臉比紙白,粉敷在麵孔上,將細微的神情都遮蓋掉,隻見他扇子在空中揮動,聲音卻仍舊文雅如木。


    “公主對兩位很感興趣,已邀請您的朋友入宮,也請兩位隨我,賞個薄麵。”


    第66章 “得不到你,自然要殺了你…………


    有臣翮口中的朋友自然是溫漱觥。


    溫漱觥是肯定要救的, 他雖在局勢中不怎麽重要,卻能用來拿捏紀少瑜。


    至於給有臣翮幾分薄麵……時九柔麵色平靜微微笑著,心裏卻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手在鐮刀柄上注滿了靈力, 腳跟也慢慢抬起。


    紀少瑜笑容愈發明顯, 一派謙和君子的模樣, 若非時九柔深諳他是個皮白心黑的,隻怕還以為他和有臣翮兩名皇室貴胄要當場起樂吟詩。


    紀少瑜:“那自然……”是不行的!


    他一頓, 沒拿刀的那隻手捉起時九柔的便立刻跑起來。


    有臣翮:……


    他瞬間陰沉了臉,空氣中溫和的靈氣也陡然變換成陰柔的寒氣,衝著時九柔和紀少瑜鋪天蓋地而來。


    時九柔早有準備, 揮動鐮刀將周圍愈發茂盛,隱隱有些異變的植物凍住, 不然下一刻那些樹木將會伸出枝椏, 枝椏都是有臣翮的手, 彼此交織將他們兩個攔住。


    時九柔懷中還有兩枚競速符籙, 她給自己和紀少瑜一人貼了一張,狂奔起來, 她的速度終究比紀少瑜慢一些, 紀少瑜分擔了她一部分壓力,才使兩人速度差不多。


    “柔柔, 你的短途穿梭還可以用嗎?”


    “可以,不過我感覺到那個水係幻術師越來越近了, 不知道為什麽, 我覺得打開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時九柔不知是不是因奔跑而心髒狂跳,她的識海中有緊迫的壓力,但分明不來源於有臣翮, 而是她自己。


    這種奇怪的直覺時九柔沒有機會開口,但沒過多久,時九柔知道是因為什麽了。


    整條赤米街陷入了沉睡,正如紀少瑜所預料的那般,赤米街外的宛春街仍然是正常的,脫離了有臣翮的夢魘,時九柔頓時覺得周身的空氣都鬆快了一些。


    隻是夜色沉重,這年頭的民居巷中也是寂靜無聲的。


    時九柔和紀少瑜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忽生事變。


    幾個人的身影猶如鬼魅一樣,驟然出現在時九柔麵前,街燈慘白地照下來,照到一張似笑非笑的男人的臉,男人的臉上目光毒蛇一般怨毒,落在時九柔身上。


    時九柔猶如被利箭刺中般心口忽然一跳,她踉蹌著停住,紀少瑜握緊她的手,柔聲問:“怎麽了?”


    與他說話同一時間,那個怨毒目光的男人說:“好久不見啊,二公主殿下!”


    時九柔揉揉額頭,幽幽歎了口氣,鬆開紀少瑜的手,雙手握住鐮刀的柄,對著對麵那個男人就是一刀。


    她要暴走了!這都什麽事?


    對麵的男人一愣。


    紀少瑜也怔住片刻,但他立刻將手搭在時九柔的肩頭,渡了靈氣過去。


    時九柔的鐮刀光芒冰冷幽邃,帶著紀少瑜的靈氣劈過去。


    “叛將夕潮!受死吧!”


    屬於原主、被原主遺忘的痛苦記憶逐漸回攏,時九柔認出了這個人,也明白她識海中一直緊緊壓迫的根源來自於什麽。


    夕潮破了第六境界,他被鐮刀的寒刃逼退半步,卻從身後拿出了龍骨製成的長笛,將笛子放在唇邊。


    分明沒有聲音,時九柔的大腦卻像戳進一把刀在裏麵攪動一般刺痛起來,而她身邊的紀少瑜卻沒有半點反應。


    這就是針對她的……原來是針對她的。


    時九柔的手指微微顫抖,卻不敢鬆開鐮刀半點,反而對著向後退去的夕潮狠命一刺。


    她這一刺,正式拉開了戰局,夕潮吹動龍骨製成的笛子,將她牢牢地擋在身外十步遠的地方,逼迫她隻能用幻術同她遠戰。


    夕潮身後的海蛇女妖等一眾低境界則拚死纏著紀少瑜,紀少瑜分了一半靈力助時九柔,另一半用來破路。


    局麵一時維持了平衡。


    夕潮是時九柔原身琅瀾用了幻術強行忘掉的人,時九柔飛快地捋了一遍記憶,下手便更加狠毒了。


    琅瀾與夕潮、琅瑤都是從小長大的高級鮫族,她與琅瑤的關係並不怎麽好,卻一度與夕潮朝夕相處,被狀若白兔的夕潮蒙騙了很久。


    直到一日夕潮將琅瀾約到鮫族晶宮之外的一處珊瑚叢,與琅瀾表達了心跡。


    傻白甜原主琅瀾從未知道夕潮的心意,因為每每都是夕潮想盡辦法黏在她左右,非常震驚,然後拒絕了夕潮的求愛。


    ——她許了南海龍太子的呀,即便她不願意嫁給素未謀年的龍族,但,她對女孩子一般的夕潮也沒有一點想法……


    夕潮非常受傷,他將琅瀾強行壓在身下,琅瀾拚死才將他打翻在珊瑚叢中,讓他的惡行落空,狼狽地奔回了晶宮,將這件事情全部告訴了鮫王。


    鮫王聽聞後非常生氣,即刻將夕潮除去高級鮫族的身份,從南海鮫族趕了出去,並將座下弓借給琅瀾,讓她報侮辱之仇。


    琅瀾射了非常重的一箭,直接貫穿了夕潮的胸口,在那之後連做了十夜噩夢,不得已實施幻術從記憶中將夕潮完全抹去。


    隻是刺穿夕潮胸口時那道怨恨的目光,卻怎麽也不能消散。


    時九柔一陣恍惚。


    有臣翮不徐不疾地緩緩逼近,他的笑聲在時九柔身後傳來。


    “年輕人真是,嘖,不吃點苦頭便以為我們都在騙他。”


    果然有臣翮和夕潮勾結在一起,有夕潮這個鮫人在,她不能用短途穿梭來逃遁,同是鮫人的夕潮高她一境,會將她的門開在他的地方,無異於自投羅網。


    時九柔咬牙切齒,報複性地對夕潮猛砍過去。


    這刀是拚了命的,力道太大,夕潮臉色一白,急急擋住,也有些吃力,連忙對有臣翮喊道:“將她捉住!偌瓏公主答應大公主的。”


    有臣翮卻搖搖扇子,點了點紀少瑜,悠然道:“公主隻點名要他,卻沒說要鮫人。”


    夕潮恨然地看了有臣翮一眼,也將與紀少瑜纏鬥的海蛇女妖等人揮退。玖10光整理


    “你居然跟了琅瑤!”時九柔眯起眼,手指用力。


    夕潮咬破女氣的唇,用笛子打在鐮刀上,重重一震,與時九柔拉開一點距離。他臉上分明是痛苦的神色,卻擠出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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