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九柔將手中的靈氣鐮刀向前一伸,“與這一般的。”


    身材矮小渾圓的老鐵匠從搖椅上跳下來,取出三張描繪精細的圖紙,攤開放在時九柔麵前,“要哪種?什麽材料?”


    時九柔選擇鐮刀的原因很簡單,她是水係幻術,防禦與攻擊都十分薄弱,不似紀少瑜適合貼身肉搏,因而兵器要長且靈巧,能夠最大程度規避她的弱點。


    她迅速敲定了樣式與樣式,正當老鐵匠要將圖紙卷起來的時候,紀少瑜忽然按住他的圖紙,“這圖紙的材質有些特別。另外,方才說的高玄精鐵是你這裏最好的?不對吧。”


    老鐵匠與紀少瑜無聲對視,半晌,老鐵匠嘿嘿一笑,伸出一隻胖而粗糙的手,“懂貨!還有一種深海岩鐵,很適合水係,但是價格嘛……”


    “無論多少,都要。”


    紀少瑜笑容淡漠,語氣不容分說。


    時九柔忽然感受到霸道總裁的魅力了。


    因為時九柔和紀少瑜的身份敏感,不宜在紅魍鎮過多停留,和老鐵匠約定在明晚來取,這麽不合理的要求,老鐵匠竟然也同意了,讓時九柔有點意外。


    出了鐵匠鋪,時九柔敏銳地察覺到紀少瑜靈氣驟然一亂,她按住紀少瑜的手,小聲問:“怎麽了?”


    “回酒館再說。”


    ……


    “怎麽回事?”時九柔跟著紀少瑜閃身走進他的房間,以靈氣將聲音封住。


    紀少瑜與她坐在桌子邊,沉默片刻,問:“柔柔,我可以信任你嗎?”


    時九柔心怦怦跳動,預感有事發生。


    “可以。我隻是時九柔。”


    她孑然一身,不是琅瀾。


    紀少瑜深呼一口氣,從百珍袋中取出鶴印。


    “這是皇帝最後一次見我的時候給我的,紀氏王朝有許多隱秘,其中太多隻有皇帝一個人能知道。這枚鶴印是紀家隱秘的寶物與秘密的鑰匙。隻是皇帝死了,我不得而知秘密是什麽了。在紅魍山戰場上,鶴印亮了一下,剛才在鐵匠鋪外,鶴印也亮了。”


    時九柔去看那枚古樸的鶴形印,無比震驚,“你就將這個跟我說了?”


    紀少瑜期冀地望著她,伸出一隻手,將掌心豎起。


    時九柔腦仁嗡嗡作響,她鄭重地點頭,緊接著以掌擊上紀少瑜的。


    “我會幫你一起找到秘密和寶物,奪回屬於你的東西!”


    擊掌聲幹淨清脆,紀少瑜鬆了一口氣,開始跟時九柔詳細地說起自己的盤算:“我們與車陰分開,一方麵是不想連累車陰,另一方麵我想去探一探平靜下來的紅魍山天坑。”


    “帶伍嘉石嗎?”時九柔咬唇,“他和那個鐵匠有些古怪。”


    “不錯。”紀少瑜,“但是要帶上他,鶴印一共亮過兩次,鐵匠鋪外閃爍或許與紅魍山戰場的閃爍有什麽聯係,帶上他或許可以發現兩者的關聯在哪裏。”


    第53章 時九柔係了個漂亮幹淨的蝴蝶結……


    伍嘉石這會兒一直和溫漱觥兩人在房間中閑聊, 沒想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竟也能聊到到一塊去。


    兩人性格都不屬於內斂冷淡的,一會兒就開始塑料地稱兄道弟。


    溫漱觥對紀少瑜在這種時候收下伍嘉石非常詫異,他問:“你第幾境界了?”


    “才第三境界,比瑜公子和時姑娘差太多了, ”伍嘉石撓了撓他茂密異常的頭發, 姿態放得很謙虛, 回答說,“跟溫兄肯定也不能比, 溫兄可別笑話我。”


    溫漱觥:???小醜竟是我自己。


    他有點恍惚,作為佩安侯府用銀子和丹藥堆起來的貴族,溫漱觥隻覺自尊大受打擊。


    輸人不輸陣, 溫漱觥“咳咳”兩聲極力挽尊,他忍痛抽出兩張珍貴的符籙, “啪”地一聲拍在伍嘉石的手心。


    “我和你們不一樣, 我家祖傳是做符籙的。既然往後你要跟我們一起, 那見麵禮是不能少的。諾, 這是兩張擋傷用的符籙。”


    精美繪製的符籙上花紋繁複,沉甸甸地落在伍嘉石手中, 他把符籙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感動得險些淚流滿麵直想喊溫漱觥好哥哥。


    “我我我我,我竟然有一日能得到符籙。”


    這也難怪伍嘉石有這種反應, 符籙比較逆天,因而稀少, 在黑/市上流通的價格十分昂貴, 價格最高的一般都是擋傷型的符籙,這與符籙一次性使用的性質有關,攻擊型的符籙未免有些奢侈。


    溫漱觥心裏大為滿足, 笑眯眯地看著伍嘉石將那兩張符籙視若珍寶,暗搓搓在心中笑罵一句“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伍嘉石咧開嘴,又皺起眉。


    溫漱觥:“怎麽?”


    伍嘉石攤開手,苦惱道:“這玩意怎麽用?”


    溫漱觥:“……罷了。”他堂堂一個貴公子為何要自降身份與伍嘉石肩並肩比高低呢。


    溫漱觥正在教伍嘉石怎麽念咒語啟動符籙,紀少瑜和時九柔在門外敲門。


    紀少瑜簡單地將接下來去紅魍山戰場的計劃講了一下,不過沒有將鶴印的事情跟這兩人說,時九柔垂著眼睫安靜地聽著。


    “今天我們幾個在紅魍鎮中鬧得動靜很大,車陰的龍鳴軍明早才啟程,今夜有人來刺殺我們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以防萬一,將酒館房間的燈都開著。”


    時九柔點頭附和他,“即便沒有人圖謀不軌,也怕有人盯著咱們的動向,正好掩蓋一二。”


    伍嘉石欲言又止。


    紀少瑜:“不用擔心,我們去鐵匠鋪的時候掩蔽了氣息,回來時我有意繞過路,刻意誤導了視線。”


    時九柔笑容明媚,“我還用靈氣小管探查了,的確沒人跟著我們去鐵匠鋪。”


    伍嘉石鬆了一口氣。


    ······


    隱藏在夜色中,時九柔將幾人身上的氣息取來放在水滴中,將水滴隨意地散布一路,以防萬一有人有特別的幻術可以窺探氣息。


    幾人就這樣悄悄地繞了一大圈,以與車陰的龍鳴軍相悖的方向出了紅魍鎮,潛入了紅魍山戰場。


    夜色中的紅魍山天坑依舊燃燒著永不熄滅的天火,蒼穹依舊血紅一片。


    時九柔的鼻腔中又被濃烈而刺激的硫磺氣息充斥,空氣中懸浮著肉眼可見的燃燒的細小顆粒。


    溫漱觥體質最弱,已經開始咳嗽起來。


    空氣中的水汽太少,時九柔隻能勉強取來水汽在用手指簡單地編織了四張方塊鮫綃,遞給紀少瑜他們,示意係在臉上。


    “魔妖竟然真如車陰所言一般消失了。”時九柔揮舞靈氣鐮刀,與紀少瑜後背相抵,環顧四周。


    紀少瑜袖中的手握住了鶴印,沿著戰場緩緩搜尋。


    時九柔看他,紀少瑜搖頭。


    時九柔護住溫漱觥和伍嘉石,提議道:“靠近天坑去看看?”


    天坑邊燃燒的是天火,時九柔走得近了,便開始覺得渾身難受得發燙,但她沒想到土係第三境界的伍嘉石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落在身上,伍嘉石拿鮫綃擦了血,同樣不明所以,他轉了轉脖子,驚道:“怪了,怎麽會吐血,我並不難受。”


    與此同時,紀少瑜手中的鶴印也開始一下一下地閃爍起來。


    果然如預料一般,紀少瑜問他:“你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伍嘉石捂住肚子,茫然道:“我隻覺得肚子很漲,像有什麽東西要跳出來,但是不疼不痛,怎麽會吐血。”


    時九柔點在他肩上,引導道:“你嚐試釋放你的靈氣。”


    紀少瑜悄悄劃破指尖,將血點滴在鶴印的頭冠上。


    天坑熊熊燃燒的烈焰“轟”的一聲驟然大盛,然後立刻弱下去,露出了天坑邊一道小小的水坑,裏麵流淌著的是粘稠赤紅的詭異液體。


    “小心!”


    時九柔見紀少瑜彎下腰,用指尖去觸碰赤紅液體,心一緊,幾欲跳出喉嚨,手在靈氣鐮刀上捏得更緊。


    紀少瑜纖長好看的手指放進去,滋啦一聲冒起白煙。


    “快拿出來!”時九柔上前兩步。


    紀少瑜麵色如常,空著的那隻胳膊攔住她,將整隻手都放進赤紅液體中,在看不見底的液體中摸索一番,忽然神色舒展開來。


    時九柔隻見他輕輕一按,赤紅液體一瞬間被什麽東西抽走。


    紀少瑜縮回手,他的手上一片通紅,青筋暴起,十分可怖。


    “疼嗎?”時九柔要去看他的手,卻被紀少瑜藏在腰後,“那是什麽?”


    “沒想到世間真的有液焰存在,幸好是我,換了別人都碰不得這個。”


    液焰看似是液體,其實是火焰,難以熄滅十分可怕。


    時九柔蹙起眉,固執地又說一遍:“給我看看你的手。”


    紀少瑜一噎,“不疼。”


    “給我,看看,你的手!”


    兩人僵住片刻,時九柔伸手上去拉他的胳膊,紀少瑜怕傷到她,背著手側身去躲,時九柔沒刹住車,撞進他的懷裏。


    紀少瑜如遭雷擊,如躥起電流一般麻了半邊身子,呼吸隨之一滯。


    時九柔手快,趁他僵住的片刻,正好將他背在身後的手拿過來。


    她鮫人天生細嫩冰涼的肌膚擦到紀少瑜手上,被他手上的傷口與殘留的液焰灼燒到,痛得險些鬆開。


    驟然的冰涼有時會與烈焰的灼傷的感覺混在一起,紀少瑜被她指尖的冰涼觸及,同樣渾身一顫。


    紀少瑜要抽回手,時九柔卻緊緊捉住,然後不容他分辨地取出鮫綃,轉頭問溫漱觥要了止疼的藥替他燙傷的手上好,再無比輕柔地把鮫綃纏上去。


    時九柔係了個漂亮幹淨的蝴蝶結,仰起頭,笑容清澈璀然。


    “好了!”


    紀少瑜胸口起伏,情緒複雜難測。


    時九柔就這樣看他,紀少瑜指尖顫動,他緩緩抬起手,用力地將小小的她攬在懷中。


    “唔……”


    “原諒我這樣無禮。”


    他的嗓音沙啞而隱忍,仿若有濃烈的情緒如薄冰下流淌的岩漿。


    時九柔眸眼濕潤,僵硬地、心跳加快地、忐忑地……輕輕回摟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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