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君北睜開了眼睛,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


    感受到經絡中如小蛇般遊走的內息,以及丹田微微的鼓脹感,君北心知突破不久的聚氣境,又精進了一步。


    在先天之境以下,道境和武境的修煉,沒有較大的區別,都是體為表用,氣為裏用,表裏合一,內外兼顧。不同的是,先天境以下,道境分為淬體、聚氣、蘊靈三境;而武境則隻有一個稱謂——武士境。


    就拿君北來說,即便他的道境突破了聚氣境,達到蘊靈境,他的武境還是叫做武士境,也是武道最初的一個境界,屬於剛入門。


    兩艘大船破浪而來,周圍則是數十隻艨艟小艇,上麵人影綽綽,在星月暗淡的夜幕下,於滾滾浪濤之中,像是無聲無息地靠近。


    大船拋錨,停在距離海灘數十丈處,又放下了若幹小艇。有人直接從大船上跳入小艇之中,然後與其他小艇一起,紛紛衝向海灘。


    這約莫五百人之多的身影,踏沙涉水急步而行,都是一言不發,偶爾閃亮的寒光,證明他們帶有兵器。麵對不遠處矮小破舊、看似空無一人的小漁村,他們視而不見,紛紛繞過,踏上了進山的一條小路。


    崇陽島上的海盜,幾乎傾巢而出,直奔西嶺方向。


    就在這數百海盜的身影,消失在雜草密林中後,自小漁村中,如鬼魅般地鑽出了數十道影子,轉眼之間,就上了其中的十幾隻小艇,劃動船漿,往那兩艘大船而去。


    良久,兩艘大船上先後傳來了幾聲慘叫,然後便沒有了動靜。


    不大一會兒,那十數人又乘艇返回,將剩下的數十隻小艇盡數拖往大船那邊,然後以繩索相連,牢牢係在大船上。


    石頭寨,紅蠻族的居地,黑沉沉的一片寂靜。


    眾海盜來到石牆根下,貼牆蹲了下來。


    “確定是那個山洞?”


    “頭兒,我們幾個親眼看到的,錯不了!”


    “是的,糧食都在洞裏。”


    “那就好,開始吧,你,你,你,你們幾個,隨我進洞,癩頭鼇帶著一百個弟兄在洞外警戒接應,其餘的,都去牽馬拉牛,還有運糧用的東西,嗯,娘兒們也不能放過,到時一起帶上。記著,事後,雞犬不留。”


    壓得極低的聲音剛一落下,眾海盜便紛紛行動起來。


    “果然來了。”一間漆黑無燈的小木屋裏,一隻眼睛正透過縫隙,看著眼前的一幕。


    幾個海盜吹燃了火折子,借著微光進入了藏糧的山洞,後麵的百餘名則拔出兵刃,分散在洞口,麵朝外背朝洞的警戒著,隨時進洞接應。


    忽然聽到洞內傳來“忽喇喇”一聲巨響,跟著幾聲慘叫在洞內回蕩。這種動靜響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得老遠。


    “我們中計了,這是個圈套!”海盜頭目的聲音帶著驚恐。


    適才進洞的幾個人,往裏行了不到十步,忽然腳下一空,掉入了事先挖好了的陷坑內,而頭目畢竟身手過人,緊急關頭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海盜一拉一壓,借力翻身滾落在陷坑的邊緣。


    陷坑深達丈餘,更狠的是,在底下倒插著密密麻麻的竹刺,銳利的刺尖朝上。


    如此一來,進洞的八個海盜,除了頭目逃過一劫,其餘盡數掉落的七人,其下場可想而知,三人被數根竹刺貫穿了胸腔或者肚腹,掙紮了一陣子,最終斃命;其餘四人……那還不如死了,最慘的一個,被一根最長的竹刺,從襠部刺入,體內的刺尖直達胸部,一時不得死,被牢牢地釘著,兩腿前伸,像是坐在地麵上。


    這四個海盜,即便被救出陷坑,那也是活不成了。


    聞聲趕進來的眾海盜,看著坑裏的慘狀,均是渾身一個哆嗦,後怕不已,倘若頭目當時點了自己的名,結果便都要落得這樣的淒慘下場。


    定了定神,頭目讓眾海盜檢查一下那堆得高高的麻袋,結果並不是他想的那樣裝的是沙土,裏麵裝的全是幹燥的碎枝枯葉,其間摻混著淡黃色的粉末。


    頭目心中便是一驚,用手指沾了點兒粉末,拿到鼻尖嗅了嗅,神色頓時大變。再轉向四周,借著火折子的微光仔細打量,除了正前方堆放的麻袋,兩邊均是疊起的柴火樹枝,更多的是那種被烈日曬出油脂的鬆木。


    頭目的瞳孔已縮成了針尖,渾身冰冷,感覺被一股濃烈的殺機鎖定了!


    “滅火!走人,趕緊!”最後兩個字,頭目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吼出來的。


    忽聽到洞口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獸吼,朦朧中一個龐然大物堵死了整個洞口。在這個龐然大物的背上,影影綽綽的站著幾個人。


    就在被困於洞內的百餘名海盜的驚疑不定,以及頭目的幾欲魂飛魄散中,震天的喊殺聲從洞外四處響起。


    紅蠻族與四百海盜的大戰正式打響,整個石頭寨宛如一滴冷水掉入了沸騰的油鍋,幾乎炸了。


    眾海盜雖然狡詐凶殘,但是在山林間,戰力便打了個折扣;人數上,也遠遠及不上紅蠻族的八百青壯。要知道與夷月公國的軍隊作長期的廝殺惡鬥,這八百青壯,已是久經沙場的百戰之士。而眾海盜在動手的最開始,便陷入了包圍,顯然是紅蠻族守株待兔,有心算無心。這麽一來,在士氣上,眾海盜就被碾壓。


    人數不及,戰力不及,士氣不及,更是失去了地利,這一切,都讓四百海盜失去了鬥誌,紛紛扭頭四顧,眼珠子滳溜溜亂轉,想找到一個逃跑的機會。


    數百支火把在劈啪燃燒,被包圍著的眾海盜,其臉上的驚恐畏懼,清晰可見。


    桑穆走了出來,“神說,貪婪是原罪,隻有以太陽熾烈的光輝,才能洗脫。所以,你們還是投降吧,回歸神的懷抱,就能得到神的原諒。神,依然愛你們。”


    略顯蹩腳的金霜通語,眾海盜還是聽懂了,那就是叫他們投降。


    山尖上,出現了黎明的曙光。天快亮了。


    伍德腰間掛刀,背著長槍,手裏卻拿著一張硬弓,站在地蜥龍的背上,冷冷地看著洞內。


    這一刀一槍一弓,正是他的隨身兵器,隻不過他的白色戰馬,因疲累死在沙漠中,最終成了兀鷹的口糧。


    他的身後左側,是君北,右側則是族長赤力,然後便是三個紅蠻族的戰士。在地蜥龍的周圍,還有十數人,舉著火把,都是全副武裝,或弓或矛,殺氣騰騰。


    “此毒計,是我鬧海蛟平生僅見。但是我不服!”洞內,頭目的聲音回蕩嗡鳴,“有種的,一對一,我鬧海蛟若是敗了,死而無憾。”


    “一對一?你想得美!”伍德目光冷冽,“當我們從那些漁民口中得知你們的殘暴惡行,犯下的一件件一樁樁的血案,就注定了今天你們必死的命運!”


    說著,伍德點燃了一支箭矢,搭上弓弦,瞬間拉滿成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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