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方片有一半已經插進了謝瀾脊背,露在外麵的另一半仍在不住搖曳,鼓動著整體往肉裏鑽,遠看就像是平白長出了一對三角鰭。


    謝瀾勾手到背後想將方片拔去,手指還未曾觸及,那鬼東西竟像是活了,自個兒倒飛著離開他的身體,隨著插盾牌上的兩枚也一同鑽回到水中。


    秦康趕上兩步查看他傷勢,隻見背上衣服破開兩條大口子,露出的傷口雖深,倒也不見紅,反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複。


    “不礙事!”謝瀾眉頭嘴角一齊抽動,“就是太他媽疼了!我感覺到它在咬我!”


    這時候,氣墊船重新開上了平整冰麵,滑行出一段後又打了個橫停下。


    喻子龍從艙門口探出腦袋:“怎麽回事?”


    抬手指了指那條冰河,秦康說道:“底下有東西!”


    三人結伴下了船,眼望著平靜無波的水麵。兩輪攻擊過後,互有損傷,這會兒卻又靜得出奇。


    “要不,我們繼續趕路?”喻子龍提議。


    “然後呢?離開清島還遠,這浩瀚汪洋是他的主場,一有機會他就會暗算我們。”


    “可是敵人在水裏……”


    秦康知道喻子龍的意思,嚴寒天氣裏下水冬泳絕不會是個好主意。


    謝瀾擴伸著尚自隱痛的脊背,幽幽說道:“不想下去,那有沒有辦法把他弄上來?”


    喻子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當釣魚呢?”


    可隨即,他就對上了四道不懷好意的視線。


    秦康微微勾起嘴角,一巴掌拍在大塊頭肩膀:“我和謝瀾都露過相了,這家夥學精了不一定上鉤。隻能靠你了!”


    “臭鹹魚!你給我出來!”


    “砰砰砰!”


    喻子龍罵罵咧咧快步奔近冰河邊沿,同時間舉起手槍照著水麵一通亂射。


    “臭魚!爛蝦!黃魚腦袋!”喻子龍就近抄起一塊寒冰,照著水麵狠狠砸去,激起了三四米高的水花。


    “有本事在這裏打伏擊,沒膽子出來是吧?你喻大爺想吃生魚片了,正好拿你來下酒!”


    他又罵了半日,水麵上卻未曾掀起半點漣漪,就連漂浮的散碎冰塊都像是要重新凍結在一起。


    隔遠了,秦康朝著喻子龍搖搖頭。


    大塊頭有些懊惱地轉身,剛踏出一步,腳底下卻傳來冰層破裂的聲音。


    難道最近吃多了?


    蛛網般的裂紋迅速擴大,猝不及防下喻子龍腳底一滑就要摔倒,透過冰塊裂開的縫隙,他看到了身下有一張布滿利齒的血盆大口,正朝著自己小腿肚咬去。


    “哇!”喻子龍痛得叫出了聲,另一隻腳照著那怪物鼻子猛踹。


    這一下救了他的命,怪物吃痛鬆開了嘴,又一猛子紮回了水裏,隻留下幾星殷紅在水中漸漸散開。


    耳邊響起急促腳步聲,秦康已於瞬息間挨近。


    他一把抓起喻子龍的衣領,把大塊頭貼著冰麵朝著身後的謝瀾滑了過去,另一手則插進了冰寒徹骨的海水。


    沿著順時針方向,秦康快速攪動著手臂,帶起一道磅礴的漩渦,卷碎了周遭浮冰,漩渦造成的空腔如一根尖錐般向著海水深處挺進。


    很快,在漩渦的底部,秦康又一次找到了之前見過的那道銀灰色身影。


    時間停止!


    踏水而行,秦康沿著漩渦形成的錐麵下到了十米多深的海裏,一把揪起那麵鯊魚鰭,隨後發力朝上猛地一甩。


    那是一條足有七八米長的大白鯊,在凝固住的時間裏,恍若振翅翱翔在天際。


    下去容易上來難,秦康的腳板一經接觸到水麵,那一片的海水便在這個瞬間恢複了流動,帶著他往下滑去。


    急中生智,他的目光掃到了被卷入漩渦的碎冰,伸手一把攀緣上。


    水往下走,冰往上浮,借著這股子浮力,秦康像是坐電梯一樣回到了冰麵,總算是有驚無險。


    到這時,十秒時間也過了,飛天的大鯊魚啪嘰一聲掉落到了冰麵上。


    秦康朝著那條離了水不斷撲騰的鯊魚走近,另一頭,謝瀾也攙扶著喻子龍一瘸一拐圍了上來。


    “死鹹魚!老子要把你翅膀割下來做魚翅!”


    “別……別殺我呀!”


    鯊魚忽地開口說話,倒把三人都怔住了。


    “這家夥身上也植入過芯片了?我記得之前魚是沒有的啊!”


    “不太清楚,可能這兩年裏當局又擴大了進化陣營的範圍吧。”


    “我叫沙洛汪,是在兩年前接受的類腦神經芯片植入。哎喲!”


    秦康照著鯊魚身上踢了一腳,把他翻了個麵,隻見另一側的脊背上有幾塊方方正正缺失的魚皮。


    “剛才襲擊我們的果然是你!”秦康踏出一腳踩上了魚翅,“是尹風華派你來的嗎?”


    沙洛汪的瞬膜眨動了一下:“對!就是尹主席讓我在海上伏擊你們。他告訴了我你們出發的日期,有幾個人,還有你們會開氣墊船過來!”


    幾個人麵麵相覷,這個尹風華到底還知道了他們多少事情?


    可就是這短暫的一刻移開了眼,沙洛汪動了!


    出於本能,秦康感覺到了周遭空氣中的異樣。回頭看去,卻見剛才還躺在冰麵上的大鯊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飛散、或圓或方或呈三角形的碎片。


    被這駭人景象嚇了一跳,秦康下意識地朝後跳開,踩在腳下的那張魚翅去了束縛,也射向了天空,成了眾多三角中的一員。


    “小心了!”說話間,秦康與謝瀾喻子龍互為倚靠,用身體護住同伴後背,也組成了個三角。


    不計其數的碎片紛飛,已如一場沙塵暴將他們籠罩,可隻是緩緩沿著一個方向打起旋,卻沒有發動下一步的攻擊。


    謝瀾問道:“你們誰搞得定?”


    喻子龍搖頭:“我是說過想吃生魚片,可現在是魚片成精!”


    秦康沒有說話,他心裏正在不住盤算。一著不慎,居然讓對手變化出這樣的形態,這讓當下境況變得相當棘手。


    房間裏進了一隻蒼蠅,你可以趕走它,可以用蒼蠅拍拍死,都不算什麽大問題。


    可如果是一百隻、一千隻蒼蠅滿屋子亂竄呢?這下要跑路的就該是人了吧!


    他想來想去,都沒有什麽辦法能夠有效率地把對手解決掉。


    突然,盤旋的碎片向著一個方向迅猛突進,如一條出水的巨龍,朝著氣墊船襲來。


    他的目標是破壞交通工具,還有留在船上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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