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傳聞說,雷切爾伯爵雖然明麵上執掌著傭兵公會,是一位手握大權堪比國王的男人,但實際上,傭兵公會並非他所有。他雖然掌控著一切財富的鑰匙,卻隻是一個看門人。


    他名義上效忠國王,實際上卻在侍奉著另外的主人。


    國王陛下也知道這件事,他雖然想方設法派出過許多密探,始終未能摸清那位主人的身份。有人推測雷切爾伯爵的主人是北地最大的貴族格雷厄姆侯爵,但這隻是閑人毫無根據的瞎猜,畢竟如果真的是他,國王陛下沒道理查不出來。


    就連國王陛下都查不出來的事,靠著愛麗絲臨時抱佛腳做的這點功課,實在不足以猜到雷切爾伯爵“主人”的真實身份,愛麗絲認為那位“主人”一定是個非常特別的人物,不過像這樣的猜測毫無意義,一點價值都沒有。


    管他呢,反正她隻是想要珠冠,如果能見到雷切爾伯爵的“主人”,說不定事情還會迎來新的轉機。


    雖然雷切爾伯爵說要讓她去見他的主人,卻沒人過來押送愛麗絲。愛麗絲也不著急,吃過晚飯之後覺得格外困倦,很快窩在稻草上睡著了。


    就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雷切爾伯爵的侍衛們來開了地牢的門鎖,給她換了個地方。


    這事兒說起來也夠丟人的,雷切爾伯爵手下的侍衛們有些怕她,也擔心路上有閃失,所以給她的晚飯裏下了些能讓人昏睡的迷藥,這才放心大膽地把她送走。於是等愛麗絲睡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這裏已經不是地牢,自己正睡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這床真是舒服,愛麗絲還從來沒睡過這麽舒服的床。這種體驗讓她覺得挺新鮮,滾了兩下,一時半會不想起來。


    她跟著師父那會兒,經常能以低廉的價格蹭到旅店的高級套房住。不過那些旅店平常的房客不過是些傭兵,至多也就是些失去主人潦倒了的騎士,所謂“高級套房”也不過就是房間大一點,更何況羅姆可沒有什麽尊老愛幼的觀念,就算住高級套房,愛麗絲睡得也是外間給跟班住的床,並不比一般客房的床強多少。


    之前在黑暗的地方待了三天,雖然這間臥室裏的光線實際上非常昏暗,愛麗絲還是花了一點時間適應。她在床上蹭了又蹭,花了好長時間才坐起來。


    她先按照通常的習慣把自己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很好,沒有受傷。甚至那把匕首也被放在床頭櫃上,沒有被拿走。不過她之前穿著的破衣爛衫已經被人剝去,換上了一件白棉布晨衣。她的身上並沒有鎖鏈之類的東西,倒是顯得很自由。不過這個房間也沒有窗子,隻有一扇門。


    難不成這裏也是一間地牢?


    這大概不太可能,畢竟沒人會在地牢裏放這麽舒服的大床。


    愛麗絲走到門口,推一推門。


    門沒鎖,一推就開了。門口等著個女仆打扮的姑娘,見她出來,向她行個禮。


    愛麗絲開口問她:


    “雷切爾伯爵呢?”問完,又停了一停,“還有,我的衣服呢?”


    “伯爵把您送來之後就回去了。”那女仆這樣回答,“您的衣服已經破了,扔在洗衣房那裏……您還要嗎?”


    愛麗絲一怔,搖搖頭:


    “如果有得換,就不要了。”


    那件衣服買來的時候就是二手破爛貨,她穿著它參加了三次伯爵的宴會,打了一場架,又在地牢的稻草堆裏滾了幾天,大概早就沒法穿了。


    女仆點頭:


    “主人會在早餐之後與你見麵,請您不要著急,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替您拿早餐、取換的衣服來。”


    女仆說完話就走了,看起來並不打算限製她的自由。愛麗絲站在門口往走廊裏看看,目之所及沒看見一扇窗戶。這裏若不是一座完全沒建窗戶的大宅,就仍是什麽地方的地下室。大概整座建築隻有一個出口,篤定了她跑不掉,所以也不用找人看著。


    當然,愛麗絲也不想跑。她已經撐到了這時候,若是現在再逃走,未免過於虧本。無論如何,總要先見了雷切爾的“主人”再說。


    按照女仆的說法,再加上她自己的判斷,愛麗絲意識到她現在已經不在雷切爾大宅了。


    她退回到屋裏來,這間臥室除了沒有窗子以外,也沒什麽特殊的地方。旁邊擺著個梳妝台,上麵有些女人常用的化妝品,愛麗絲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幹脆爬回到床上滾了兩圈,等著女仆送早餐過來。


    愛麗絲曾經聽說過,有些貴婦人就是這麽吃早餐的。愛麗絲以前住過的旅店套房有時也有這類的服務,但她從來沒享受過這些,都是早晨起來抹一把臉,就跑出去跟師父練武,練一圈兒之後,再回來狼吞虎咽地吃飯。這次難得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她還有點小興奮。


    沒過一會兒,女仆就端著一個大銀餐盤過來了,看這意思,確實是打算讓她在床上吃的。


    無論在什麽情況下,早飯必須要吃飽。這是愛麗絲當年跟羅姆在一起學到的第一課。這裏提供的早餐比旅館裏一般提供的那種更講究些,香腸和熏肉的品質更佳,還有蘑菇和蔬菜搭配,哪怕隻是荷包蛋,也被一絲不苟地煮成完美的圓形,加上麵包托底和美味的醬汁。


    愛麗絲把餐盤上的食物一掃而空,精神振作起來。女仆帶來衣服給她換,雖然不像之前她參加女公爵晚宴時穿的衣服那麽正式,卻也是一套上流社會淑女才會穿的衣裙。


    穿上這麽一套衣服,恐怕見過雷切爾的“主人”之後,不容易逃跑啊……


    愛麗絲心裏這麽想,嘴上倒是什麽都沒說。女仆將她帶到一間會客廳,愛麗絲就在那裏見到了雷切爾伯爵的“主人”。


    在愛麗絲的想象裏,雷切爾伯爵的主人應當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嚴肅的老者,怎麽也沒想過,那居然是一位比伯爵還要年輕的夫人。


    這位夫人相貌極為嬌媚,皮膚如玉一般沒有瑕疵,白得近乎透明,好像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陽光。她身上所穿的華服形製與一般貴婦的衣裙不同,更像是聖職者的聖袍,上麵用金線繡著古怪的紋樣,看起來並不僅僅是裝飾,不知究竟有何用途。


    至於她頭上戴著的飾品……愛麗絲絕對不會認錯,那就是女公爵要求她找的那頂珠冠。


    要按照愛麗絲原本的想象,她總以為這東西應當是被端端正正擺在哪裏的玻璃櫃中做裝飾,要麽就是和其他珠寶一起藏在什麽寶庫裏。怎麽也沒想到,這東西此時竟是被戴在一個女人的頭上。


    當然,珠冠這東西本來就應該被戴在頭上。可它原本的主人已經死了,雷切爾伯爵對著妻姐聲明要留著這東西睹物思人,轉眼卻會把它送給別人。這樣看來,雷切爾伯爵未免也太過分了一點。


    等等……


    看著眼前這位夫人,愛麗絲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想法:


    這珠冠原本的主人……真的死了嗎?


    這位夫人的麵容讓愛麗絲感覺眼熟,當然,她與她還是第一次見麵,不過愛麗絲敢打賭,自己從前一定是見過與她相貌相似的人。可那到底是誰呢?


    如果不是那頂珠冠,愛麗絲大概還沒那麽容易得出結論,不過這張麵孔加上這頂珠冠,給愛麗絲提供了一個看似不太可能的答案:


    “您就是……菲利克斯女公爵的……妹妹?”


    第30章 地下祭司。


    奧莉薇·昆特, 現在的名字叫奧莉薇·雷切爾。


    她在這座沒有窗戶的建築中已經生活了十多年。除了後麵的花園以外,她不曾到過外麵。花園非常小,圍牆卻足有三米高,站在裏麵隻能見到一點陽光, 還有小小的一方天空。


    她每天在花園裏待著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小時, 最好別超過半小時。如果哪一天她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 女仆就會出言提醒:


    “您該回去了。”


    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奧莉薇總是一個人待著。其實她沒有多少自己的時間, 但當她能自己掌控思緒的時候,她會想起她還是少女的時候。那時她住在王都郊外的別墅裏,每天應付完了家庭教師, 就跑到外麵去玩,在玫瑰園摘玫瑰, 還要小心刺兒紮手。她最喜歡的是社交季, 雖然當時她還沒到社交的年齡, 但每當社交季時, 她那已經出嫁的姐姐西爾維都會從西菲利克斯回到王都來看她,還會送她各種各樣好玩的禮物。


    奧莉薇最喜歡自己的大姐, 認為她又溫柔, 長得又美。在家裏時,父親昆特伯爵也常念叨她, 說她運氣好,嫁得好。菲利克斯公爵年紀不輕, 卻也是個風度翩翩的男子。雖然之前結過一次婚, 但前妻已死又沒留下孩子,也就不算什麽缺點。


    雖然西爾維也沒能生下孩子,但這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按照西菲利克斯的風俗和法律, 公爵死後,她可以繼承他的全部財產和頭銜,成為西菲利克斯的女公爵,到時候她就會成為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女人,就連王後都不能與她相比。


    每當念叨完西爾維,昆特伯爵總要把小奧莉薇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的小公主奧莉薇,將來一定也能找一個最好的丈夫。”


    父親這麽說,奧莉薇也就相信了。不過現在想來,那時候她父親確實有資格這麽說。他在宮廷裏領著差使,是國王陛下的寵臣。許多老牌貴族都想要與他攀上親戚。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愁嫁。


    不過像菲利克斯公爵那麽完美的鰥夫也沒那麽好找,況且奧莉薇生得太美了,等她到了該出嫁的年紀,昆特伯爵怎麽也不舍得把她嫁給一個老頭子。他挑來選去,最終決定讓北地的克勞德·雷切爾伯爵做她的丈夫。雷切爾雖然隻是伯爵,但他的領地廣袤富庶,北部政局穩定,戰爭較少。像昆特家這樣的新貴,雖然在國王陛下麵前很得重視,論起家底來著實比不上那些已經積累了十數代的老牌貴族,總之無論怎樣看,這人都是個結婚的好對象。


    奧莉薇第一次見他,是在王都的一場舞會上。那時候他也才十九歲,剛剛死了父親,還在服喪,即使來參加舞會也穿著黑衣服,一身黑衣襯得麵頰像一朵粉白玫瑰花兒,與她一樣好看。奧莉薇一見他就喜歡上了。


    從當時來看,如果非要說這門親事有什麽美中不足,那就是雷切爾家一直都信仰異教的神明,直到歸順之後才改信光明神。不過昆特伯爵對信仰這東西抱有樸素的實用主義觀點,認為無所謂信不信,隻要別人都認為你信就行了。雷切爾伯爵自從到王都來之後,一直表現得對光明神很熱心,經常出入聖殿,在昆特伯爵看來,這也就夠了。


    兩方麵一拍即合,這場婚事決定得很迅速,四月份見了麵,八月份就準備結婚了。遠在菲利克斯的西爾維聽說這樁婚事定下來之後,叫首飾匠打造了一頂極為華美的珠冠,送給妹妹做結婚禮物。


    奧莉薇就是戴著這頂珠冠結的婚,那時候她十七歲,雷切爾伯爵十九歲,兩個都是花一樣的年紀,都年輕,長得都好,都惹人豔羨。他們的那場婚禮,是王都那一年間最大的盛事。過去好久,還有人津津樂道。


    在王都舉行過婚禮,奧莉薇就跟著克勞德·雷切爾前往北地。


    婚禮之前,奧莉薇的母親曾跟她說過女人結婚之後必定要經曆的那些事兒。剛結婚前後那幾天都是一團忙亂,沒做那事也屬正常,奧莉薇沒怎麽在意。可是等跟著他回到北地的雷切爾大宅,一切都安頓妥當,他還是沒有碰過她。


    雖說如此,他卻對她關懷得無微不至。那時正是秋天,克勞德·雷切爾乘著馬車帶她去看北地的紅葉,對她極盡溫柔。無論何時,他總是陪在她身邊,奧莉薇也就安下心來,認為他是在體貼她的年輕,這才沒有在這方麵著急。


    除了那件事以外,他待她極好,不僅時常帶她去玩,還特意派人從南方運來北地不常見的食材,讓廚子製作她的家鄉菜,變著法兒地討她歡心。


    但當她在北地經過第二個冬天的時候,一切就有點變了。


    他先是不許她出門,開始找的借口也很恰當:北地冬天太冷,她是從南邊來的,怕凍壞了她。去年她去玩過雪之後確實有些咳嗽,就聽信了他的話。可是後來春天來了,他還是不許她出門,頂多同意她到花園裏逛逛。


    她跟他吵了一架,說是吵架,實際上隻是她單方麵地發泄不滿。克勞德·雷切爾伯爵默默地聽著,一言不發。不過在這件事發生之後,她就出不了臥室了,臥室門口總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女傭看管,但凡她想要離開房間,就會有一人緊緊跟在她身後,另一人立即去找伯爵,隻要他一來,必然連哄帶騙半強製地把她送回到屋子裏。


    他把她關在大宅裏,對外說她身體不好。


    她沒法向人求救,雷切爾大宅中的每個人都是他的仆從,整個北地聯盟的貴族都是他的同盟。克勞德·雷切爾允許她給家裏寫信,不過她寫的每一封信都要經過他的審查,有時候他看著不滿意,會幹脆要求她寫下他口述的文字。他對她那麽了解,信上的用詞和語氣都是她平常愛用的,誰都看不出來一點紕漏。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奧莉薇終於崩潰了。


    她哭著跪在克勞德麵前,問他為什麽要娶她,為什麽要把她關起來,為什麽不碰她。她一直在哭,克勞德就隻在她對麵靜靜地看,由著她哭,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


    他的態度實在太冷靜,哭到最後,就連奧莉薇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崩潰像是一場笑話,但她還是問出了一直沒敢問的問題:


    “你到底有沒有哪怕一點喜歡我?”


    克勞德蹲坐下來,用手指抹去奧莉薇臉上的眼淚,吻了她的嘴唇:


    “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


    即使是說這樣的話,他的麵孔仍然是冷漠的,他端詳著她,像在端詳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並不帶多少感情。


    奧莉薇發現,即使是這樣,她好像也沒法違抗他。他冷靜得像一塊冰,迷人得像一條蝮蛇。她喜歡他,也恨他,她試過拒絕他的要求,可他總是有辦法讓她對他俯首帖耳。有時候他覺得她表現好,會給她一吻作為獎勵,但他絕對不碰她,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他們結婚的第三年,他把她送到了這裏。


    奧莉薇從前曾經聽說過,北地的貴族們信奉著與光明神完全不同的神明。在歸順了國王陛下之後,他們拆毀了異教神明的神殿,建立起與王都一樣的光明聖殿,宣布改信光明神。但她可從來不知道,也許本來就不會有外人知道,他們在地下修建了一座新的神殿,在秘密神殿中仍舊供奉舊的神明。


    舊神殿中有一位女祭司,跟隨神殿一同搬入地下。奧莉薇被帶到她的麵前,跟隨她學習成為女祭司所必須知道的事情。在這裏,許多事情有了答案,奧莉薇明白了他們想要她做的事——女祭司的年齡已經非常老,等她死後,奧莉薇會成為她的接任者。


    按照教規,要成為女祭司的女人,在儀式之前必須是處女。


    北地貴族信奉的神明被稱作大母神,在北地的教義中,她被稱作萬神之母,萬物之母。北地的貴族們認為光明神亦是她的孩子。他們同樣敬畏光明神,但並不認為光明神有統治北地的能力——北地的陽光總是比別的地方黯淡一些,足以證明光明神對這裏控製不足。


    大母神是比光明神更加古老的神明,這也就意味著,與其他神明相比,她顯得更加原始和殘暴。侍奉光明神的祭司隻需要領會教義、主持儀式,通過這些為神明服務;但大母神的女祭司要向神明奉獻一切,將己身的身軀當做祭壇和貢品,當做可供大母神駐留的容器。


    在女祭司的接任儀式上,奧莉薇站在棚頂繪有月亮和群星的大廳裏,穿著新製的祭司禮袍,用金杯飲下紅色的液體,那是用前任祭司的血和致幻的草藥加上酒調配而成的。大母神的意誌通過血液進入她的身體,用致幻的迷藥控製她的精神,使她成為了神明意誌的容器。在飲下血酒之時,克勞德·雷切爾就站在她的對麵。


    他一直在看著她,顯得目眩神迷,如醉如狂。他的眼睛裏燃著火焰,這眼神如此陌生,她從來沒見過。在這一刻,不需要言語,她知道他是愛她的。


    他愛得究竟是誰呢?她沒有餘裕去思考這樣的問題,女祭司的血通過她的胃傳遞到她的全身,草藥起了作用,奧莉薇感到眼前一陣模糊,開始分不清自己與大母神之間的界限。


    他抱住了她,吻她。對她說,女祭司是大母神停留在人間的容器,每位女祭司都要有一個指定的仆從,而她的仆人就是他。他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伴侶,她的仆從;他會為她播下種子,讓她能夠成為母親;他會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獻給她,滿足她的所有願望,永遠不會欺騙她,他會愛她一直到他死。


    他是她的仆從,也是她的獄卒。隻要他活著一天,她就永遠不可能離開。


    第31章 取得珠冠。


    在愛麗絲過去聽過的所有人類與神明的故事之中, 這是最瘋狂的一個。


    她沒法去評價這故事中的人,他們都像是失去了理智。但愛麗絲也知道,狂信徒從來就不是什麽有理智的存在。她想了想,挑出一個重要的問題來問她:


    “您現在是誰?是大母神, 還是奧莉薇?”


    “我是奧莉薇, 也是大母神。”眼前的女人這樣回答, 她的眼神與愛麗絲日常所見的女人迥異,“十多年過去, 我們已經融為了一體,無法單獨分離。直到這具軀殼老死為止,我們一直都會是一體。”


    她的聲音非常敦厚, 與奧莉薇美麗的麵容並不特別協調,愛麗絲明白那聲音出自大母神。盡管她一向無所畏懼, 但直麵神明的衝擊還是讓她的身體止不住顫抖。這不是出自恐懼, 隻是人類在麵對前所未見的崇高之物時的必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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