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大媽出門不在家,就方嶸在家,他自己編的小籃子,結實著呢,大媽也不知道是他編的,媽,你拿去吧。”方威把籃子交給自己媽,打算回屋子補覺去。


    李真鳳:“裏麵咋還有包子,不像是你大媽能做出來的,你在哪買的?鎮上沒見過賣這種包子。”


    “媽,你說包子啊,陳安忻的,我看她給她哥送包子,我就要了四個,沒好意思白要,給了兩毛錢,我吃過,好吃,兩毛錢買不來的。”


    李真鳳沒反應過來:“陳安忻?哪個陳安忻,村裏我就記得紅霞家女兒有個叫安忻。”


    方威:“姓陳就是他們家,村裏也沒幾家人姓陳了。”


    “你平時不著調媽也不說你了,今天太不著調了點,你咋能拿她家東西。”


    方威:“咋的,媽,她家吃的真是從垃圾堆裏扒拉出來的?我都吃兩個了,也沒吃出垃圾堆的味啊。”


    陳家撿垃圾吃的傳聞一直沒斷過,不過撿垃圾吃也不是多說不出口的事,挺正常的,現在垃圾堆都有不少小孩在扒拉還能用的東西。


    “你怎麽能和他們家扯上關係,你不知道他們家……媽也說不清,你咋就不明白。”


    方威:“媽,你和紅霞嬸子小時候不是有一起玩過。”


    “她嫁給陳愛國我就跟她不大說話了,也是她家太窮才把她嫁給陳愛國的。”


    “愛國叔也沒有多壞,就是窮而已,他們家也沒有窮病,媽,你放心吃吧。”


    窮病不是說窮是一種病,是說因為窮得的病,多數是餓出病,有的病還能傳人,大家忌諱得很。


    方威說完往自己屋子走。


    “方威,你站住,告訴我你是不是看上陳安忻了?媽不同意。”


    方威:???


    “媽,我看不上她,我要找縣城姑娘。”


    “整天想著吃天鵝肉,你能不能實際點……看不上她就好。”李真鳳聽兒子語氣,就知道是沒影的事,放心了。


    有一個瞬間,她覺得兒子不切實際想吃天鵝肉是件好事。


    要是兒子真娶了陳安忻,她得被笑話死,在大嫂麵前抬不起頭了。


    “別想太多了媽,就是包子挺好吃的,真挺好吃,不過我不會為了包子娶她。”


    這回方威終於能去睡回頭覺了。


    該做的做了,可能和堂弟想象的不一樣,但也是真做了,十塊錢沒白拿啊。


    ...


    “姐,三哥晚上就回來了,你要做什麽好吃的?”陳安萍放學回到家裏就問陳安忻。


    “沒什麽好吃的,現在做筍絲炒鹽菜,明天給安誌帶學校去。”


    家裏沒錢,弟弟的飯錢很少,一直是讓弟弟帶罐炒好的鹽菜去學校,伴飯伴粥都行。


    陳安忻將炒好的筍絲鹽菜盛起來,春天好放,等天氣熱了,炒熟的鹽菜就不太好存放,也還好弟弟每周回家一趟。


    等天氣熱就做醃黃瓜給弟弟帶去。


    “姐,你炒的鹽菜突然變好吃了。”陳安萍拿筷子直接夾了一筷子鹽菜進嘴裏。


    好吃到隻有姐姐的炒鹽菜,她也能津津有味喝完一碗稀薄的粥湯。


    陳安忻開早飯鋪子,早飯不光有鹹甜豆漿,還有粉絲湯和白粥以及甜粥。


    鹹粥她不做,甜的另說,白粥粉絲湯鹹豆漿之類的,客人都可以加她店裏的小菜,醃蘿卜、醃黃瓜、炒鹽菜,主要三樣。


    小菜不用另外加錢,如果客人隻點了白粥,默認配一小碟炒鹽菜,不夠自己拿,愛吃多少小菜吃多少,就是不能帶走。


    開早飯鋪子這些年,有客人來店裏為了小菜就點碗粥,還有客人專門來買她家小菜的,能不好吃?


    “好吃也別吃太多了,我洗好鍋去集市,你去不去?”


    “我去!姐,你要買啥好東西!”


    “看集上還剩什麽吧。”陳安忻將炒鹽菜的鍋和飯鏟都給洗了。


    今天是趕集日,她計劃去趕集的,不過不早上去,下午再去,挑大家剩下的。


    “我就知道晚上會有好吃的!我們這幾天又是餅又是包子,都是好吃的,三哥在縣城沒口福。”


    “晚上就粥和鹽菜,別的菜明天中午再說吧。”


    洗好了,陳安忻拿上菜籃子,走人。


    第13章 趕集


    去集市上,姐妹兩人老遠就看到方嶸,沒辦法,他實在過於顯目。


    陳安忻提前跟妹妹交代:“我們不認識他,你別和他說話。”


    “姐,我和方嶸能說什麽話,幫我們家補櫃子嗎?我不會說的……姐,你幹嘛呢,你不是還給他做包子,用他的錢了。”


    姐姐做包子的時候,陳安萍把包子數了遍,知道姐姐要給方嶸十個的時候,特別不是滋味。


    姐姐說錢是方嶸的,她完全沒意見了,給方嶸二十個包子都沒事,留幾個,她和爸媽姐姐一人一個夠了。


    陳安萍還擔心如果姐姐不嫁給方嶸,她們家以後會因為吃過的包子欠錢。


    爸媽年紀大了,賺的錢就那些,她年紀小,賺不到幾毛錢,大哥要養自己家,二姐比爸媽賺的還少,三哥讀書不賺錢,甚至要花錢。


    如果家裏欠外債了,是不是以後粥都沒有,隻能喝水了。


    想到隻能喝水的日子,陳安萍就讓姐姐別再花方嶸的錢了。


    家裏少吃就少吃點,不能欠別人錢,欠錢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把自己的擔憂和姐姐說了,姐姐告訴她,她們家出了勞力柴火還有青菜,不算欠錢,兩邊平了。


    平了她才沒心理負擔。


    “我和他表麵上要裝不認識,你跟他說話不就是暴露我了。”


    她注意到方嶸在假裝挑菜葉子,雖然很刻意,但沒有要跟著她的意思。


    “我不找他說話,姐,我們買菜吧。”


    “嗯,買菜。”


    這個點集市上已經沒什麽好買的,魚攤子上賣的魚也是快死的小魚,泛著濃重的魚腥味。


    “姐,魚。”隔著幾米遠也能聞到魚腥味,可陳安萍還是看得雙眼發直。


    “小魚刺多,腥味重,不好去味。”


    “還有蟶子。”


    “那我去看看蟶子吧。”不該帶小孩出來,尤其是安萍這個小孩。


    時時悅悅都能安靜跟著他們媽媽,不會說這個說那個。


    “安萍,花錢買蟶子不如花錢買豆腐或者油豆腐,油豆腐和筍……炒在一起吃也好吃的。”陳安忻實在不願意花錢買個頭很小的蟶子,走幾步對妹妹說。


    說話停頓是因為和方嶸兩人隔著衣袖,擦到手臂。


    方嶸從她們對麵走來,妹妹提著籃子走在她的左手邊,方嶸往她右手邊走。


    路窄,側身能避開,兩人都沒側身避開對方,衣袖相碰後才往各自的方向走。


    陳安萍見到方嶸了,但完全沒注意姐姐和他的小動作。


    她隻覺得方嶸裝得挺像,她都看不出他和姐姐認識。


    陳安萍主要的注意點在油豆腐上:“好啊,姐,就買油豆腐吧,能不能不炒筍啊,就油豆腐和小蔥。”


    “怎麽的,筍才吃幾天就吃膩了?”


    “沒吃膩,油豆腐是一道菜,油豆腐和筍又是另外一道菜。”


    油豆腐是能直接吃的,在外麵買的如果不嫌髒,可以不洗吃了,沾上油字的,對陳安萍的誘惑完全超過魚和蟶子。


    油豆腐家裏過年才能吃到,偷吃是不可能的,有幾個油豆腐都數清了,少一個會非常明顯。


    “別看姐最近做好吃的,咱家就能奢侈起來了,不可能單獨炒油豆腐,筍、蘑菇、鹽菜、青菜,都有可能炒油豆腐,我單獨炒油豆腐,媽要罵我的。”


    “也行吧,隻要有油豆腐。”陳安萍咬牙點頭了。


    姐妹兩人接下了就奔著要收攤的豆腐攤去了,剩下的豆腐以及油豆腐已經帶了酸味,但是兩人完全不介意,把剩下不多的豆腐油豆腐全買了。


    比平時買便宜多了。


    “姐,我先回家了,不偷吃油豆腐。”陳安萍提著籃子先走了。


    “走慢點!”陳安忻對妹妹的“識趣”感到無奈。


    方嶸也是太愛晃了,在集市裏走來走去,幸虧沒真的缺心眼買了菜,不然又要被她說。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集市,方嶸保持著超過五十米的距離,偶爾會停下來看看田看看山,確認沒人跟著他。


    “手是幹活的時候傷到了?”


    兩人先後來到處隱蔽的山林,陳安忻問方嶸。


    “不痛的。”方嶸下意識彎下大拇指,貼著掌心。


    “給我看看。”


    方嶸手有別的傷,都是已經好了的,乍一看不太能看出來,所以今天見他大拇指纏著膠布,陳安忻就能確定是這兩天傷的,特明顯。


    膠布裏是條小紗布,膠布隻是固定用的。


    “安忻,我沒事。”他手不好看,不想讓安忻看到。


    “方嶸,我們還沒結婚呢,你裝樣子都不想裝了?我說的話你又開始不聽了。”


    “安忻,我揭開給你看,就是劃了一道。”


    “別揭,什麽時候可以揭你自己心裏有數,我就是看看你的手。”看手,並不是要看大拇指的傷。


    方嶸把受傷的左手伸出來,掌心向上。


    陳安忻兩手抓住他的左手,他現在的手應該算嫩,即使也能摸出繭子,但沒十年後那麽多繭子。


    十年後她沒摸過他的手,知道他手上的繭子多也是他幫她幹活,她觀察過得出來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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