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精致的唇落在指尖,他仔細勾勒出形狀。


    正在他準備向上時,睡夢的寧汝姍大概察覺到不舒服,皺著眉嘟囔著,整個人縮進被子裏。


    他的手倉皇地劃過她的唇,她的鼻子,然後是她的額頭,最後隻能摸到一點被褥的衣角。


    容祈沉默地站在窗前,他的視線永遠是漆黑一片,他甚至不知麵前是何種狼狽的狀態。


    悵然若失瞬間席卷他的心尖。


    他不知道她的模樣。


    可他想看看她笑起來的樣子,想看看她使壞的樣子,想看看她委屈的樣子,甚至想看著她哭的模樣。


    一定生動如一簇火,令人移不開視線。


    他怎麽就看不見。


    冬青的聲音在窗邊輕聲響起:“官家來了。”


    容祈扭頭,卻是突然問道:“她長什麽樣子。”


    冬青一愣,忍不住微微推開窗戶,看著屋內的一幕,心底驀地有些心酸。


    世子就這樣站在床前,明明近在咫尺就是夫人的模樣,可他卻看不到,隻能從別人口中得知細枝末節。


    “夫人,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梨渦。”冬青低聲說道,“滿臨安都找不到這樣的美的人了。”


    “是嘛。”容祈手指慢慢收緊,最後笑著收回手。


    “推我出去吧。”


    他說。


    冬青的話,他卻一點也描繪不起來。


    他第一次強烈地希望眼睛恢複。


    希望能掃除一切障礙。


    希望,能光明正大地看著她。


    第31章 賽馬


    跑馬場早上意外被地動弄塌, 所以便賽馬會便移到了山腳下的馬場,還未到時間,就早已人群湧動, 應著官家來為富榮公主捧場, 越來越多的高門子弟湧了進來。


    正在山腰梅園客房中休息的寧汝姍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卻沒看到容祈的影子。


    “世子呢?”她問著。


    扶玉搖搖頭:“冬青把我帶來,世子就走了。”


    “哦。”她突然失了興致,“我不會騎馬,等會還要去賽馬會嗎?”


    扶玉也是愁眉苦臉。


    “姑娘也沒帶騎服啊。”


    主仆兩人麵麵相覷, 皆是長歎一口氣。


    “姑娘早上沒吃飯, 不然趁現在賽馬會還沒開始前吃點, 也不知道何時能結束。”扶玉為她穿好衣服,梳好頭發後詢問著。


    寧汝姍撐著下巴,看著屋外的寒梅, 點點頭:“隨便端點來,不要和人起衝突了。”


    扶玉應下, 起身離去。


    溪雲初起, 梅花落英, 寧汝姍看著午後日頭懸在空中,難得的豔陽日,曬得人暖洋洋的,她撐著下巴,看著廊中那盞精致富貴的燈籠,紅燈白梅, 妍麗芬芳,當真是覺得賞心悅目,臉上不由露出笑來。


    “哎。”一塊石子落在寧汝姍麵前。


    緊接著, 一張熟悉的臉倒掛在她麵前,


    白起倒掛金鉤,一張俊眉異常的臉笑嘻嘻地看著寧汝姍,他動作極為敏捷,雙手如蝙蝠一樣張開,順手關上窗戶,同時人順勢一躍,直接跳進屋內。


    屋內的光線瞬間暗淡下來,一股濃鬱的桂花香彌漫開來。


    寧汝姍看著眨眼間就完成的動作,還沒回神,身邊就多了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裏?”


    她瞪大眼睛,驚訝說道。


    梅園到底是公主別院,加之官家駕臨,早已被保護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這個大魏人怎麽進來的。


    白起揚了揚眉,劍眉飛斜入鬢,連帶著異色的瞳孔都閃著一點明亮的光,囂張得意抬起下巴:“我想來就來,那些廢物算什麽。”


    寧汝姍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轉而問題:“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沒什麽。”白起明明臉上寫滿了一肚子的話,可到嘴邊卻隻是嘴角微翹,嘴角揚起,“就是先給你提醒一下,到時候感謝我的時候,不用太激動。”


    寧汝姍疑惑地嗯了一聲,大眼睛眨眨,頗為天真不解:“你在說什麽啊?”


    白起手指微動,強忍著滿腔的傾訴欲,鼻腔中發出一點冷哼:“哼,你遲早要知道的,我幫你一個大忙,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你這個忙我都不知道你就幫忙,萬一是我不要的呢。”寧汝姍當機立斷地拒絕著,神情冷酷說道,“你再不走,我等會就去喊巡邏士兵了。”


    “你喊啊。”白起抬起下巴,頗為不悅地嘲笑著,“喊破喉嚨也沒人來。”


    他皺了皺鼻子,帶著點少年盛氣,甩著手中的墨玉玉佩,大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匪氣。


    “把玉佩還我!”寧汝姍上前,要去拿他手中的東西。


    “你都沒想起我的名字,我怎麽還你。”白起說起此事就頗為不悅,“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了嗎?”


    寧汝姍長歎一口氣。


    “果然沒記起來。”白起臉色沉了下來,牙癢癢地質問著,“給你那個瞎子夫君找場子的時候不是很聰明嘛,我這麽厲害的人,世上能有幾個,你分明是不用心。”


    確實沒放在心上。


    寧汝姍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每次碰見他就沒好事,可不是過了就忘記了嗎。


    “虧我……”白起像是響起什麽,哼哼幾聲,越發不高興。


    “你做了什麽?”寧汝姍隨口問答,突然電光火石間聞到那個熟悉的桂花味,隻覺得熟悉,腦海中有個隱隱躍出的想法,卻又百思不得其出。


    白起抱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嘴角微揚,輕哼著:“不告訴你,等你知道了,對我有感激心,才能快速記起我的名字。”


    寧汝姍頗為無語地看著他:“所以你現在來,就是給我打啞謎的嘛?”


    “自然不是。”白起突然打量著麵前之人,“你認識梅夫人?”


    寧汝姍心中一個咯噔,臉上卻是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驚訝。


    “我怎麽會認識這樣厲害的人。”


    白起手中的玉佩被啪的一聲抓在手心,暗綠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帶著一點洞悉於心的明亮,直接說道地:“我看到了。”


    寧汝姍手指微動,麵上依舊沒有露出破綻,隻是驚訝說道:“你看到什麽?”


    白起靠近她,目光好似帶著血的尖刀,一點點撥開那層故作驚訝的臉皮,卻又絲毫沒有找到破綻。


    “我看到你進了迷林後在幾株梅樹下打轉。”


    “然後就爬上最裏麵那棵最矮的樹。”


    “在霧氣中攀著其中一根……”


    他慢條斯理,一字一字地說著,如刀割的視線卻沒離開寧汝姍臉上半分,就像是最敏銳的獵犬,一定要察覺出一點異樣來才甘心。


    隨著他逐漸逼近真相的話,寧汝姍心跳加速,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


    這人竟然跟著自己入了迷林,那之後的事情是不是也……


    她被自己的猜想嚇得維持不住毫不知情的神色時,可就在渾身緊繃時,突然被他的‘霧氣’二字砸醒,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沒想到你竟然看到了,我那時有點害怕,又不敢呆在地上,所有找了一顆最矮的樹爬上去,想著世子回來找我的,我隻要等著他就好了。”


    寧汝姍狀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手指不安地擰著,態度自然羞澀,剛好遮住差點露出來的慌張,怯生生地說著。


    千山陣千變萬化,陣陣相扣,順勢而變,百人百解。


    第一關是取自縮地千尺靈感的寸地陣,一寸地一個人,白起即使跟在自己身後,但隻要沒有貼著她一起,在她爬上那棵樹破了機關時,他就應該被送去更遠的地方。


    他應該隻看到自己爬上樹的畫麵。


    白起看著她顫動的睫毛,突然笑了笑,站直身子,又恢複了之前吊兒郎當的樣子,呲笑著:“騙子,大燕果然盛產騙子,小騙子,愛哭鬼。”


    寧汝姍無辜地笑著,大眼彎彎,天真無辜。


    “反正我遲早會查出來的。”白起伸手順手捏走的一支鳳頭簪,哼哼唧唧地說道,“見你一次,不知道我名字一次,我就拿走你一樣東西。”


    寧汝姍捧著要掉不掉的頭發,怒瞪著她:“你這分明是沒錢了,從我這邊薅錢。”


    白起氣得反瞪著她:“我差你這點錢。”


    “誰知道呢。”


    有些人哪怕不說話也知道是金玉養出來的人,舉手投足間都是從容不迫的貴氣,寧汝姍不過是故意激道。


    “姑娘!”門口傳來扶玉高興的聲音。


    白起狠狠瞪了一眼她,鳳眼滾圓,像一隻敏捷的狐狸瞬間消失在眼前,悄無聲息,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好俊的功夫啊。


    寧汝姍看著順手被他關上的窗戶,不由感歎著。


    “姑娘。”扶玉推門而入,眼睛撲閃著,強忍著激動,“兩個好消息,姑娘要聽……啊,姑娘的頭發怎麽散了。”


    寧汝姍已經坐在銅鏡前,摘了所有頭飾胡亂扔在一起,讓人辨不清有沒有東西不見了。


    “我想著這個發髻去賽馬場太隆重了,不如梳個簡單的墮馬髻。”她慢吞吞說著,眼睛落到扶玉雙手上,驚訝說道,“這麽怎麽多東西。”


    “這是世子送的騎馬服!”扶玉激動說著,順手打開窗戶,讓光線透進來,這才展開衣服仔細看著,“世子果然還是惦記著夫人的,大紅色的,一看就知道是臨安的最新款呢。”


    寧汝姍看著麵前嶄新的衣服,抿唇笑了笑。


    “就是不知道尺碼對不對。”扶玉展開腰圍處看了看,驚訝說道,“咦,竟然是合適的。”


    “嘻嘻,世子知道夫人的尺寸呢。”她難得機靈地眨眨眼,一臉打趣。


    寧汝姍紅了臉,勉強板著臉轉移話題:“不是說還有一個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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