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撕碎。


    “別急別急,先讓老道瞅瞅。”寂然道長抻著脖子端詳半天,“上麵有符文,皇後,這些符文是不是可以抑製狼毒紙的毒性?”


    張威不屑道:“國師又給皇後找借口!老鼠都給毒死了,大夥兒又不是瞎子。”


    桃夭解釋道:“一符一人,護身符隻守候一個人,給老鼠當然沒用。”


    可在場沒人相信。


    張威腰刀撐地:“皇上,證據確鑿,應盡快把妖後抓起來審問,幹脆直接廢了她,另立新後!”


    “閉嘴!”楚離正煩著,“張口閉口廢後,幹脆這個皇帝你來當好了!”


    此話分量太重,嚇得張威立馬撲倒在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皇上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而且這火氣還是對著他的!


    他不由偷偷覷著桃夭,暗道她都毒害皇上了,皇上還護著她,果然是迷惑君心的妖後。


    楚離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椅子扶手,沉吟道:“鬼魅、禿鷲、狼毒紙……你身上的疑點太多,大家懷疑你也是在所難免。皇後,不是朕不體恤你,朕要對大夏臣民有個交代。”


    桃夭的心一點點涼下去,“你終究是不信我。”


    楚離聲音放緩了些:“這也是為了你好,來人,請皇後去內帳問話。”


    侍衛們得令,一股腦衝上來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待要動手,卻聽一陣裂帛般尖銳嘯聲,一杆長/槍淩空殺來,直直衝著楚離而去。


    槍尖閃著寒凜凜的光,停在距他心口不足一寸的地方。


    楚離牢牢抓住槍頭,鮮血自掌心一滴滴流下,冷眸如電,死死盯著那個手握長/槍的人。


    寂然的拂塵打向來人後背,可拂塵竟被他的鬥篷彈了出去,咣地砸在青荇腳下,驚得她連連尖叫。


    黑色鬥篷無風自動,像兩隻巨大的羽翼將桃夭護在身後,鬥篷下,是夏勒形同鬼魅的臉。


    “去死。”他陰瘮瘮道,“你死了,她才會自由。”


    楚離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無比:“誰?”


    卻見落在地上的護身符驀地發出白色燦光,如根根利芒刺向夏勒,立時就將鬥篷刺了個對穿。


    夏勒怪叫一聲,急急撒手後撤,寂然抓住機會狠狠一掌擊中他的胸口。


    寂然下了死手,楚離的劍也刺到他眼前,兩方夾擊下,夏勒現出原形,原來是襲擊點將台的禿鷲!


    他依依不舍看了看桃夭,嘶啞地叫了兩聲,雙翅一展,漫天黑羽紛紛揚揚落下,隨即隱去了身影。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就連寂然也驚魂不定道:“好家夥,這妖物怎麽混進來的?老道的陣法竟然沒察覺到!”


    “有人用秘術庇護,怨不得道長。”青荇幽幽說道,“不過,現在我倒相信皇後沒有害死皇上的心思。”


    她在“死”字上麵重重停頓了一下。


    有時候,半死不活比死了更好!


    護身符已經失去了淡黃色的光澤,楚離彎腰撿起來,那紙就如秋天的枯葉,變得粉粉碎了。


    “皇後,禿鷲和你什麽關係?”楚離緊緊盯著桃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是朕第三次問你,也是最後一次。”


    “沒有關係!”桃夭隻覺此時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我根本不懂他的話什麽意思。”


    “你是否和南濮暗中往來?”


    “沒有!我沒有!”


    楚離皺著眉頭沒說話,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桃夭,那眼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是徹徹底底起了疑心。


    阿吉和小狼緊張地護在桃夭兩側,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楚離終於開口了,“皇後,你要自證清白,否則就別怪朕不留情麵了。”


    如何自證清白,自然是獻出琉璃珠表示忠心!


    桃夭隻覺眼前這人熟悉又陌生,一種大夢初醒的感覺襲來,心境忽然平靜了,她收回目光,笑了一下。


    笑得慘然,笑得釋然。


    楚離心頭一跳,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桃夭分明向他緩步走來,但他覺得這人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桃夭捧起他受傷的手。


    “皇上,小心……”青荇忍不住提醒。


    紅蓮在空中飄舞著,待幻影消失時,琉璃珠靜靜躺在楚離的掌心,而他的手已然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隻借一個時辰。”桃夭沒有抬頭看楚離的臉色,“我不會耗費元神給青荇療傷,能不能催動琉璃珠看她自己造化。”


    說完轉身就走。


    楚離立在原地,沒由來一陣失落,良久,方長長籲出口濁氣,把琉璃珠拋給青荇:“一個時辰後朕來取。”


    青荇眼中迸出不可抑製的喜悅的光,緊緊握住琉璃珠,以頭叩地:“皇上愛護之情,青荇銘記於心,今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離不冷不熱“嗯”了聲。


    青荇又道:“可否請皇上多給一個時辰?我也好醫治受傷的將士們。”


    張威捂著屁股,喜滋滋湊趣道:“托皇上和青荇公主的福,咱們兄弟們也能沾沾光。君臣上下一心,擊敗南濮指日可待!”


    “把張威押下去,杖三十,不準醫治!”楚離冷聲道。


    “啊?!”張威張大嘴,傻愣愣納悶道,“末將做錯什麽了?”


    夜色暗沉沉籠罩大地,帳外蟲聲繁密,如同一場急雨。


    “青荇公主也真可以,居然能催動琉璃珠!”寂然小心翼翼將琉璃珠放在楚離案頭,笑道,“這珠子果然神奇,他們一個個都紅光滿麵,看上去比之前還健壯三分。”


    楚離漫不經心“嗯”了聲,吩咐道:“你即刻啟程去西衛神山,十天之內將優缽羅華帶回來。”


    “小狼從您大帳一出來就去了,都走了兩個時辰!”


    楚離不為所動,“你也去!”


    寂然的臉皺成一團,為難道:“單憑青荇公主一人對抗南濮妖術,皇後病懨懨的估計也使不上力,貧道著實放心不下。”


    “還有朕在,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麽多廢話!”


    一見皇上動了怒,寂然隻得領命。


    楚離拿著琉璃珠,一人悄悄來到桃夭帳外,裏麵靜悄悄的,看樣子已經歇息了。


    他掀開帳門輕手輕腳走進來,帳內隻燃著一盞昏黃的油燈,阿吉媽媽不在,也沒有伺候的宮人。


    桃夭在。


    楚離莫名鬆了口氣,心裏頭好歹舒服了些。


    六月的夜晚,可這人還裹著厚厚的毯子,也不怕捂出痱子來!


    楚離覺得好笑,然而看見她白得幾近透明的臉龐,便笑不出來了。


    將琉璃珠輕輕放在她的枕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楚離伸出手,慢慢撫上她的臉龐。


    極輕極柔,就像對待一件薄如蟬翼的瓷器。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這樣做了。


    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楚離的臉色變得有點古怪,呆然片刻,一轉身走了。


    他剛走,桃夭就睜開了眼睛,慢慢把手覆上他剛才碰觸的地方,也是愣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注意到枕邊的琉璃珠。


    珠子的光芒出離的暗淡,在主人手裏微微一顫,立刻消失在紅蓮火中。


    桃夭暗歎道,琉璃珠靈力耗費巨大,恐怕要休養一陣子才能恢複。


    阿吉媽媽閃身進來,壓低聲音道:“公主,守衛換防去了,外頭沒人咱們趕緊走吧。”


    桃夭又猶豫了。


    “不是說好要走?您還對他抱希望?”阿吉又氣又惱,“不行,這次一定要聽我的,走,必須離開他。您要是不走,老奴一頭碰死在這裏!”


    桃夭下了地,就著豆大的燈光寫了一張字條,壓在茶盞下,再睜眼,目中已是決然,“走!”


    這個夜晚楚離睡得很不安寧,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天還沒亮透,他已出了大帳,直接奔到了桃夭的住處。


    帳內空無一人!


    楚離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但見桌上的字條寫著:你說過,如果我想留在你身邊,就要聽話……可現在,我不想聽話了。


    第16章 他不會對我這樣笑


    楚離怔楞住了,訝然之後是難以名狀的憤怒,險些讓他的表情失控。


    他從未想過桃夭會離開他!


    她乖乖拿出琉璃珠,難道是為讓他放鬆警惕好伺機逃跑?口口聲聲說著離不開他,結果扭臉就不告而別。


    他知道委屈她了,他會拿出一生的時間去彌補她,而大夏邊境危機重重,根本等不起,孰輕孰重,還用選擇嗎?


    不就一個商枝,一個奴婢而已,就這麽放不下,退一步講就算是青荇殺的,可他留著青荇有用,也不止一次暗示她要與青荇好好相處,為何就是不聽。


    他一力壓下非議保她的後位,就差頂著昏君的名頭了,還不夠嗎?


    等把她抓回來,非叫她長長記性!


    “來人!”楚離強壓下這股無名火,厲聲喝道,“人呢,都死哪去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皇後不見了!”


    一個侍從連滾帶爬撲倒在地,結結巴巴回稟道:“皇後不讓人伺候,奴婢這就派人去找。”


    楚離鐵青著臉,邊往外走邊吩咐:“備馬!點一百騎隨朕出營尋人。”


    剛走到門口,隻聽一陣急鼓,烽火台燃起狼煙,哨兵揮舞旗子大喊:“敵襲!敵襲!”


    楚離猝然頓住腳步,指尖的字條微微顫抖。


    戰場瞬息萬變,容不得他多做猶豫,幾息之間他便做了決定:“點兵,迎敵!”


    字條被揉成一團,緊緊攥在了手心裏。


    晨風拂過山崗,一輛馬車行走在小路上。


    趕車的車夫很健談,“看你們從軍營那邊來,是守軍的家眷吧?租車錢我隻收一半,唉,多虧有他們,我們這兩年的日子才好過點。”


    阿吉媽媽問道:“你們以前過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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