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屋有弘手底下的人畢竟隻是一群混混而已,能知道自己把自己藏在隱蔽處不發出聲音就已經是極限了,哪有什麽潛伏的專業素養?周圍散落的煙頭、淩亂的腳印、牆角處的啤酒瓶等等都證明了這附近有不少人在活動,但服部平次眼中隻有糟屋有弘,完全忽略了這些線索。倒是他身邊的那個小朋友要警覺一些……大瀧悟郎想著這些事, 倒是稍微能理解為什麽服部平藏對自己的兒子一直都那麽嚴厲了。在大瀧悟郎看來, 服部平次的聰明勁兒是一等一的, 就是太年輕了, 這個性格還需要磨礪……他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擺擺手示意周圍的警察開始布防, 同時小聲把他們觀察到的情況轉告給電話那邊的服部平藏:“……初步估計,這裏大概有二十人到四十人,不確定有沒有槍……部長,要動手嗎?不然平次很快就要跟他們接觸上了,我擔心他可能會有危險……哎?好吧……是……是……”掛掉電話,大瀧悟郎一臉苦相,旁邊的警察衝他挑了挑眉,他無奈地點點頭。於是那名警察露出了然的神色,不由得有點同情那個被自己老爸扔出來吸引火力的少年。眾多警察尾隨著那些混混的腳步, 卻比他們要謹慎小心得多, 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東京的白馬警視總監(白馬探的父親)給大家的印象就是一個老好人, 無論什麽時候都笑眯眯的,疼老婆寵兒子,對下屬也很寬容,不過他平時很少露麵,大多數警察都接觸不到。但大阪的警視監服部平藏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作風了。他推理和劍道能力都極強,平時不苟言笑,嚴肅的表情總是看上去很可怕。別看他對服部平次很嚴厲,其實他對自己的要求更加嚴苛,對待罪犯更是好不容情,還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上行下效,在服部平藏的影響下,大阪的警察也不得不以更高的目標要求自己,此時行動的這些人看上去,簡直就像是特種部隊一樣。幾十個警察鑽進別人的老巢裏,連設備都架起來安裝好了,愣是沒有讓在場的犯人和混混們察覺。服部平次此刻正沉浸在將要揭穿凶手的興奮當中,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的柯南已經被人被“綁”走了,還以為他在這個時候跑去上廁所了。柯南一副死魚眼的表情,眼睜睜地看著服部平次迫不及待地跟著糟屋有弘那個老頭子走了幾步,又回頭壓低聲音跟他喊:“你方便完以後要快點追上來呀!”柯南:“……”你才方便!我是被人綁架了啊!綁()架了!這混蛋小子!腦子都被一拳打飛了嗎?然而不管他怎麽吐槽,服部平次的腳步聲還是越來越遠,柯南滿心地無語加無奈。是的,他早就知道服部平次容易衝動,但從來沒想過這家夥居然能這麽不靠譜。用腳趾頭想想都該知道,他工藤新一可能在這種時候去上廁所嗎?小男孩拉了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示意對方放開,然後終於感覺到抱住自己的手臂一鬆,他落到地麵上重獲了自由。柯南轉身仰頭看著剛剛突然“綁架”自己的人,沒好氣地說:“我就知道是你。你們怎麽這麽快就來了?”“本來車就沒開出去多遠。”北原蒼介笑著輕聲解釋道:“你是怎麽發現的?”柯南抽了抽鼻子,說:“我聞到了梔子花的香味。今天傍晚見你的時候,你身上就帶著這種味道。”想起下午解救的那對夫妻擺在桌子上的一瓶梔子花,北原蒼介恍然。數名警察從他們身邊路過,不過並沒有走糟屋有弘所走的樓梯,而是繞到另一側的樓梯上去,然後再折返到這邊來。柯南跟著北原蒼介,東拐西拐地轉了幾圈,便看到前方出現了隱約的光亮,還能聽到服部平次說話的聲音:“……將他們兩人燒死的凶手就是脅阪先生。當時就跟老爺爺你剛才一樣,脅阪先生騙他們說已經知道虎之卷的下落……”此時此刻,以柯南的頭腦自然早就想清楚了整件事。他看著樓下那個正在意氣風發推理真相的少年,不僅有點兔死狐悲的同情。“為什麽光把我帶出來呀?”小偵探有種不小心丟下小夥伴自己麵對危險的內疚感。“那些家夥都說你還是個小孩子,不能讓你去冒險。”北原蒼介解釋道。“服部知道自己被利用以後肯定會非常生氣!”柯南歎道。“沒辦法,當父親的要磨礪自己的兒子,我們這些外人能提什麽意見?”北原蒼介不在意地說:“冤有頭債有主,他要抱怨,就讓他找自己的老爸去,或者找他老媽撒嬌告狀也可以。”“撒嬌……”柯南想到服部平次的臉做出撒嬌的表情,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道:“太可怕了。”北原蒼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名偵探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忘了是誰整天“啊~咧咧~~”、“好奇怪啊……”;是誰抱著工藤有希子的腿奶聲奶氣地說:“小蘭姐姐好可怕呀……”;又是誰扯著毛利蘭的裙擺連蹦帶跳地說:“去嘛去嘛!我也要去嘛!”說人者不自知,指的就是你了名偵探!“噓”盡管兩人說話的聲音如同耳語,但大瀧悟郎擔心他們說著說著會忘了現在的處境,不小心驚動了下麵的糟屋有弘,於是做出噤聲的手勢,柯南和北原蒼介立刻閉上了嘴巴。下方,被揭穿了真相和殺人手法的脅阪重彥也開始解釋自己的動機。原來他的祖父熱衷研究豐臣秀吉的曆史,曾經發現一幅卷軸上記載著千成瓢簞的秘密。他想要把卷軸捐贈給政府,卻被貪圖寶物的同伴給殺害了。而殺死他祖父的人,就是在場的糟屋有弘和其他幾位死者。柯南神色變得凝重。雖然他不能讚同殺人這種極端的手段,但也為這祖孫兩人的悲劇性命運感到惋惜。北原蒼介的手機再次微微振動一下,收到了一條信息【所以您才沒有將那個人提前抓捕嗎?】北原蒼介看了眼信息,笑了笑,將手機收起來。他始終記得自己此行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也就是保住服部平次的小命,但他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在服部少爺的身邊當保鏢,因此就拜托諾亞方舟幫忙盯著點。對人工智能而言,一心多用不過是基本操作。因此在他協助北原蒼介找到中井家的同時,也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察覺到了隱藏在服部平次等人身邊的這起謀殺案。那時他詢問北原蒼介是否想要知道犯人的信息,卻被北原蒼介岔開了話題,人工智能不再詢問,但其實是覺得有些奇怪的。此刻見脅阪重彥坦白了自己的殺人動機,才認為自己理解了其中的原因。此時在樓下,糟屋有弘忽然拔出槍來,指向服部平次和脅阪重彥,陰險地笑道:“是我……不過你知道當初是我殺了你祖父又怎麽樣?現在你也要死了!去天國陪你的祖父吧!”幾十個混混從陰影裏走出來,嘿嘿嘿地笑著,有人手裏拿著槍,也有人拿著棍棒或者真刀。這種陣容,就算服部平次武力不弱,不可能全身而退。“就算殺了我,你以為你的身份就能繼續隱瞞嗎?”脅阪重彥麵色慘白地問道。“嗯……”糟屋有弘看了眼黑皮膚的少年,皺眉道:“你的身份確實會給我帶來麻煩。不如這樣,凶手不肯束手就擒,跟少年偵探一起同歸於盡……這個結局怎麽樣?”“喂,你這家夥也太忘恩負義了吧?”服部平次咬牙切齒地說:“剛才如果不是我阻止,你已經被燒死了!”“是,我確實很感謝你救了我。非常感謝……這樣就可以了吧?我已經道過謝了。”糟屋有弘毫無誠意地笑著說:“去把那個手電筒的開關打開,然後再從這裏跳下去……對了,最後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凶手是脅阪?剛才那些把戲,其他人也能做到啊?”“因為傘!”柯南見已經到了尾聲,在服部平藏的示意下插話道:“加藤先生在臨死之前緊緊握住傘,就是暗示代表織田信長的馬印黃金唐傘!”小男孩的聲音乍然響起,在這種環境中還有點恐怖,糟屋有弘霍然抬頭,看到了趴在欄杆上的柯南。“小鬼,你立刻給我下來!”糟屋有弘感覺不妙,威脅道:“不然我就把你的朋友打成馬蜂窩!”“不要!別下來!”被好幾把槍指著的服部平次立刻大喊道。“好呀!”小男孩愉快地說。一個黑影翻過欄杆,從天而降!糟屋有弘得意地說:“很好,真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北原蒼介:“……”柯南:“……”孩子?親眼看著一米八四的服部平藏從旁邊跳下去的兩人不禁想問您是什麽時候瞎的?第282章 守護騎士糟屋有弘究竟還是沒有瞎到底, 他話說到一半,已然看清從上方落下來的並不是那個聰明又愛管閑事的小不點兒,而是一個龐然大物。對糟屋有弘這種人來說, 他可以忘了自己的父母妻兒, 可以認不清自己手底下混飯吃的小弟,但卻絕對會把警視廳的頭頭腦腦全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連他們的性格都會有所研究。因此在還沒有看清那黑影的長相時,糟屋有弘就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嘭!”服部平藏落地,木地板都跟著顫了兩下, 服部平次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突然擋在自己麵前的人,一時都忘了說話。“服……服部平藏?”萌萌的小少年變成了這個能把罪犯嚇哭的鬼神一樣的警察, 糟屋有弘嗓子都跟著破音了,差點拿不住手裏的槍。那雙永遠都看不清楚瞳孔的眯眯眼正對著, 刀削般的臉龐沒有半點笑容, 六十四歲的糟屋有弘忽然就覺得自己提前感受到了麵對死神是什麽感覺。“老爸?!”服部平次驚叫出聲,大阪府警本部長並沒有抽空回頭安慰他,隻是手往後一伸, 護住了衝動的兒子。“不許動!別動!”糟屋有弘的一個手下忽然大叫起來,當所有人都被服部平藏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他反應神速地抓住了旁邊正在發呆的脅阪重彥, 槍死死地頂住那個男人腦袋,甚至連保險都被打開了!“住手!”“把槍放下!”“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哢、哢、哢、哢、哢!”一排照明燈忽然打開, 將廢棄倉庫照的亮如白晝, 周圍的警察紛紛現身, 眾多混混們這才發現他們早就已經被包圍了, 頓時慌亂起來。但居高臨下的柯南和北原蒼介卻發現人群當中有一小部分人卻顯得鎮定許多, 也正是這部分人,手裏幾乎都拿著槍,此時他們沒有理會身後出現的警察,槍口全都指向了包圍圈中心的服部父子。服部平藏微微皺眉,看向周圍。糟屋有弘這樣的家夥,手底下應該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稍微施加一些壓力就能讓他們自己放棄抵抗。但此刻他看著斜對麵那個男人的眼睛,才發現對方竟是一個頗具勇悍之色的亡命徒。“老大,怎麽辦?”挾持了脅阪重彥的平頭男人眼睛死死盯著服部平藏,同時問著糟屋有弘:“挾持這幾個人衝出去,還是全殺了過個癮?”“過過過過……過什麽癮?”糟屋有弘結結巴巴地說:“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想幹什麽?服部平藏,為什麽你會在這裏出現?”“糟屋有弘!”服部平藏看著這個慌張的老頭兒,厲聲說:“你違反了槍()炮()彈()藥管製法,殺人未遂!此外你在十三年前還連續犯下五起強盜殺人案!今天,我們就來好好算一算這筆賬吧!”“什、什麽殺人案?”糟屋有弘心虛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看著周圍的警察,他知道自己已經插翅也難逃了,持()槍和殺人未遂肯定被這些警察看了個全場,不過好在人都沒有死,相比罪責也不會太重隻要別把舊賬翻出來就行。因此他一邊否認搶劫殺人的過去,一邊猶豫著是不是要表現出個自首的態度,槍口不知不覺就垂了下去。“你說的事我做過的不會否認,但我沒有做過的,你就算是警視監,也不能隨便冤枉我!”糟屋有弘咕噥著說。“喂,你這老家夥,別以為死鴨子嘴硬就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脅阪先生的祖父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剛剛自己都承認了!”服部平次見這個老頭神情狡猾,氣得大聲道。“我隻是順著你們的意思隨便亂說的,說說也犯法嗎?”糟屋有弘眼珠子一轉,含糊其辭道,側頭示意自己的手下們要表現得像個良民,卻見外圍的小弟已經戴上了閃亮的“銀手鐲”。糟屋有弘:……這也投降得太快了!抱怨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發現身邊的幾個人卻走上了另一個極端,他們半點也沒有妥協的意思,拿槍的手很穩,嘴角還噙著一抹冷笑。看上去有點瘋。糟屋有弘心裏忽然一突。這些家夥往日裏在他麵前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難道都是裝的嗎?服部平藏沒有理會這個明顯已經生出怯意的老頭,而是看向挾持脅阪重彥的平頭男人,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倒不像是糟屋這家夥的手下。”他已經看出來了,另外幾個氣質凶狠的男人表麵上跟著糟屋有弘,實際上都是以這個平頭男人為主,因此隻看著他說話。那雙總是仿佛閉起來的眼睛也終於睜開了,淩厲的目光刀子一樣逼視著對方。“手下?”平頭男人嗤笑道:“我們隻是聽說這家夥手裏有個大買賣,所以裝模作樣的跟他混幾天而已。沒想到這老東西居然這麽沒用,東西幾次三番沒拿到手不說,還能被十幾年前的仇人找上門來,壞了大好的計劃……這種礙眼的東西,讓我當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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