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北原蒼介靠坐在牆邊喘氣, 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右手捂住肩膀, 血從他的指縫中不斷地湧出來。好疼……該死！這也太疼了吧？跟電視裏演的完全不一樣啊！回想一下，中槍應該就是他背著假人從黑衣組織麵前逃走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肩膀好像被撞了一下, 但也許是子彈穿過去的速度太快，也許是他太緊張，總之當時沒有注意到, 也不覺得疼。等到他駕車跑到這附近的時候，才忽然察覺到痛感。在他發現自己中槍以後，痛覺神經好像才突然覺醒了一樣。肩膀瞬間就變得又麻又漲，燙的好像火鉗伸進去攪動一樣, 尖銳的疼痛如射電一樣從傷口蔓延, 刺穿了四肢百骸。他隻覺得半邊身體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大腦一下子都懵了, 隻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疼。跌跌撞撞地跑到這棟廢棄大樓裏躲起來, 北原蒼介渾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都被抽空了，跌坐在地上, 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草！那一槍是誰開的？老子要弄死他！絕對要弄死他！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兩世的時間加起來，他都從來沒有這麽疼過！……快哭了, 真的。休息了片刻，想到現在外麵可能還有黑衣人在追殺他, 北原蒼介勉強提起一股力氣, 抖著手從從遊戲背包裏拿出醫藥箱, 試了兩三次才把蓋子打開。幸好他之前預想過各種各樣的情況, 準備的藥品很齊全，也幸虧遊戲背包的大小算得上是無限量的，多大的醫藥箱都能輕易塞進去。北原蒼介先取出鎮痛劑給自己打了一針，半分鍾不到，那種鋪天蓋地的痛感就開始減輕了。名柯世界別的科技水平現在還不怎麽樣，至少比不上他前世穿越過來時的華國，但在藥品方麵就厲害多了。畢竟有黑衣組織這種集合了世界各國的優秀科學家全力以赴研究藥劑的存在，返老還童藥和不老藥都出來了，間接導致其它藥品也比曾經的那個世界更優秀。北原蒼介又取出其他工具，勉強把傷口處理了一下包紮好，他左手使不上力氣，隻用一隻手，最後紗布都包的歪歪扭扭，很不美觀，畢竟北原蒼介以前隻在模型上練習過，真正上手包紮這還是第一次，而且對象居然就是自己！但總算，血不再像是水龍頭開閘了一樣往外冒。又吃了兩隻能量棒，喝了半瓶水，力氣總算是回來了兩分。他又捂住口鼻，往周圍自己留下血跡的地方噴了大量的次氯酸鈉溶液，以免得敵人收集到他的血液去檢測。白馬探能從一根頭發上鎖定基德是個十幾歲的高中生，如果被黑衣組織得到他的血液，還不知道能檢測出什麽信息來，還是小心為上。帶著茶色發套的假人躺在他旁邊，北原蒼介拉過來一看，發現這家夥比他要慘多了，背後中了五六槍，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剛才碰撞的時候斷了，此刻腦袋是靠著一小片塑料才掛在身體上的。“真過分啊！都已經破破爛爛的了。”北原蒼介不由得慶幸，要不是假人當了他的盾牌，說不定中槍的就是他自己了。他十分感激地拍了拍假人的肩膀，苦中作樂地說：“辛苦了。你也不容易啊！”“快看，這是什麽？”“那家夥逃到這附近來了！”北原蒼介心中一凜，透過被打碎玻璃的窗戶往外麵看去，兩個黑衣人拿著槍跑到了他扔在地上的摩托車旁邊，一個在警戒，另一個對著對講機說：“……是，已經發現了那輛摩托車！他應該就在附近。等等……”他伸手在車上摸了一下。血？“車上有血，那家夥受傷了！他跑不遠！”北原蒼介扶著牆站起來，舉槍，瞄準了摩托車的油箱。“砰！”一聲巨響中，身後爆開了一團火光，北原蒼介貼牆站著，聽著飛射的碎片乒乒乓乓撞到牆上。又一輛摩托車報廢了。他沒再去看那兩人的死活，現在這個狀況，黑衣組織的人肯定很快都會聚集過來，他必須立刻轉移。北原蒼介拖著假人走到樓道口，將其塞進狹小的配電室，然後關上門，腳步踉蹌地走出去。他有一格遊戲背包中足足塞了十輛加滿油、插著鑰匙的同款摩托車，但是大量失血帶來嚴重的眩暈、心悸和乏力，如果現在駕駛摩托車，他可能在被黑衣組織抓到之前，就會死於車禍了。“砰！”“砰砰！”零落的槍聲不時地響起。北原蒼介沒有看身後倒地的黑衣人，迅速轉移了地方。生死之際潛力爆發，他的行動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迅速，但相應的，身體脫力的感覺也越來越嚴重，眼前時不時地就一陣發黑。如果他在這裏暈倒，那就真的要說“game over”了。要是有一支煙就好了。頭腦昏昏沉沉的時候，北原蒼介忍不住想到。前世的時候，他從高中就開始抽煙了，上班的時候經常熬夜，壓力特別大，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是個名副其實的老煙槍。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戒煙的呢？對了，好像也是因為一部動漫。動漫中，紅血球們在煙霧中痛苦地掙紮著死去，但是為了把氧氣及時送達，還是要冒死穿過充滿煙霧的死亡走廊。雖然知道動漫中的故事都是假的，身體裏的紅血球和白血球也並不是真的有自我意識。但是……在看到那一幕以後，北原蒼介就下定決心開始戒煙了。剛開始的時候很難受，總是忍不住想要破戒，每到那個時候，他就咬一支棒棒糖，假裝自己在抽煙。有個銀發的家夥不就是這麽做的嗎？棒棒糖舔太快，甚至開始冒煙了，看上去就像是抽煙一樣。想到那些遙遠的事，北原蒼介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假如人的身體真的如同一座巨型城市，生活著無數的細胞小人，現在他的這座城市裏麵應該拉起最高級別的警報了吧？從他中槍的那個時候開始，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紅血球、白血球和可愛的血小板死掉了。因為已經是成年人了還喜歡看動漫，前世他經常被人嘲笑幼稚。但是那些人怎麽能懂呢？他從那些故事中收獲了多少的溫暖、喜悅和感動。看著動漫中的那些人為了一個目標而用盡全力地拚搏，看著那些人真摯純粹、毫無保留的感情，就好像自己也生活在那樣一個純粹、溫暖的世界中一樣。如今他真的進入到動漫的世界中來了，才發現……這個世界也沒有自己以前想的那麽美好。真正美好的，一直都是那些人啊！輕微的腳步聲仿佛從很近的地方傳來，思維渙散的北原蒼介猛地驚覺。不妙啊……他的狀況越來越糟了，但敵人卻越來越近。剛才從醫藥公司跑出來的黑衣人已經有十幾個了，現在肯定會更多吧？就算他們一時還沒有找到他，但隻要一直收縮包圍網，遲早會被發現的。琴酒那家夥怎麽搞的？跟fbi作戰的時候，就隻帶四五個小弟。但是輪到他，怎麽就搞起人海戰術了？過分！如果隻有三五個人，北原蒼介還有信心靠著自己殺出去，畢竟遊戲背包中還有他勤勤懇懇積攢的許多炸（藥）都還沒有用呢。但十幾二十幾個敵人，甚至可能更多，就沒辦法一波帶走了。事到如今，也隻有一個辦法了。北原蒼介拿出了電話。…………………………“嗚哇嗚哇嗚哇”警車特有的尖銳聲音刺破了夜空。電閃雷鳴中，暴雨傾盆而下。北原蒼介躲在窗戶後麵，看著那些已經聚集到大樓下方的黑衣人們接到了電話之後迅速撤離，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乏力地坐下來。剛才，他匿名打了一通報警電話，聲稱這裏有人槍戰，同時還朝著空地接連開槍，打空了一個彈匣。又在自己開槍的地方，用炸（藥）製作了一個小小的陷阱，開槍報警之後就迅速躲藏起來，沒過多久，就聽到那邊傳來爆炸的聲音。雖然槍聲讓黑衣組織能夠更快地鎖定他的位置，但也可以讓聽到聲音的警方不會把這當成是報假警。他們出警的速度越快，警力越多，北原蒼介才越安全。因此他冒險開槍，也順便設計了黑衣組織一波，讓他們不敢再放開了追蹤。三分鍾不到，便有大量的警車開到這附近。聽到警笛聲的時候，北原蒼介才終於能鬆一口氣。………………………………黑色的車輛低調的停在路邊，鬆崎銀次撐傘下車，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坐在屋簷下的北原蒼介。此時他前所未有的狼狽，麵色蒼白，被冷汗打濕的頭發貼在臉上，一隻手臂耷拉著，雖然因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而看不出來上麵的血跡，但鬆崎銀次看得出來，他的肩膀肯定受了傷。走近的時候，就聞到了前方揮之不去的一股硝煙味。而且……是槍傷。鬆崎銀次心道。“是你？”北原蒼介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他一眼。“因為我離這邊最近，神野桑讓我先過來。”鬆崎銀次俯身扶起北原蒼介，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問：“還能走路嗎？”“隻是肩膀受傷而已，當然能走。”北原蒼介說。“看您的樣子，可不是‘而已’的程度啊！”鬆崎銀次扶著北原蒼介上了車，看著青年剛進車裏就昏了過去。他沉默片刻後，替對方係上安全帶，自己坐進駕駛座，然後撥通了電話：“神野桑？……是，我已經接到蒼介少主了……中了槍，在左肩，恐怕是失血過多……”他伸手摸了下北原蒼介的額頭：“……已經開始發燒了……是，現在就去醫院……”“不，不行。”北原蒼介隻是短暫地失去意識，很快就蘇醒過來，正好聽到了鬆崎銀次最後一句話：“不能去醫院，聯係私人診所……對了，去新出診所。”今天的一戰雖然短暫，但也讓他看到了黑衣組織龐大而可怕的勢力。它並不是動漫中隻有七八個行動人員的狀態，作者大概是覺得畫太多人物太麻煩，所以劇情中一直以來都隻有那麽幾個人在行動。但實際上，除了那些有酒名的行動人員以外，黑衣組織還有十分龐大的中下層人員。他們知道自己中了槍傷，如果在各大醫院中安排了人特意針對這一方麵去打探，很快就能鎖定自己的真實身份。與黑衣組織對抗，藏好自己的身份是關鍵，露在明麵上的人員除了赤井秀一蹦噠了一段時間以外，其它人隻要他們想殺，就沒有殺不了的。比如fbi的搜查官朱蒂，比如毛利小五郎，黑衣組織如果要暗殺他們，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即便一次不成，兩次、三次、四次……總能把人解決掉。隻不過他們覺得這種無謂的殺戮沒有意義，還會暴露自己，所以才沒有動手而已。但如果，他們知道是自己劫走了宮野誌保，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吧？所以他絕對不能去醫院。而私人診所中，北原蒼介隻確定劇情中出現的新出診所是跟組織絕對沒有任何關係，至少現在是這樣。鬆崎銀次看著北原蒼介虛弱的模樣，沒有反駁，車子安靜地行駛在雨夜中。北原蒼介昏昏欲睡中，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忘了什麽呢？忽然間，他整個人猛地一激靈，立刻睜大眼睛，大腦都清醒了不少。對了！他來這裏不是為了跟黑衣組織打架，而是要救人的！“銀次桑，掉頭，我們先去一個地方。”“但是你的傷……”“別管了！現在掉頭！”“……好吧。”“對了，你車上有糖嗎？”“沒有，怎麽了？”“算了，沒事……”很快，車子又到了醫藥公司附近。這裏居然圍了不少人，還有兩輛消防車正在救火整個公司，都已經被籠罩在熊熊大火中。動作真快啊！北原蒼介心道。他很快找到了那輛被自己停在路邊的垃圾車，這種公用車輛好像自帶隱形效果一樣，反正沒有人注意它，連交警路過都不會貼罰單。鬆崎銀次按照北原蒼介的吩咐，下車去看了看，幾分鍾後回來，身邊卻並沒有一個棕發的小姑娘。“我按照您說的看過了，車上沒有人。附近也沒有您說的那樣一個小女孩。”鬆崎銀次說。北原蒼介晃了晃腦袋，趕走那種暈乎乎的感覺，揉著太陽穴問：“沒有？你確定？”“是。我很仔細地檢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