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沒有帶走夏油傑,而是遠遠地觀望著他,並在夏油傑因為鄰居受到委屈的時候,與夏油先生“談了談”,讓他認為,搬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她們有想過去找五條悟主持大局,但五條悟隻比夏油傑大兩個月,都是小孩子,即使是咒術界的六眼神子,依舊派不上用場。擁有未來記憶的五條悟才是領導她們的人,沒有未來記憶的五條悟,隻是咒術界的最強咒術師。五條悟在十五歲的時候才恢複了未來的記憶,還不是全部,他的記憶停留在夏油傑拉著夜泉同歸於盡的畫麵,他不僅恨著夏油傑的不回頭,更怨恨著日上山的存在。但在咒術總監部外,五條悟見到了結女婆婆後,他都想起來了。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有許下的願望。他們的造神計劃,需要繼續下去。夏油傑與夜泉的關聯,隻有成為神明才能夠徹底占據上風。真正的永生花不能以人類的形式達成,因為人柱終究會溶解於夜泉之中,唯有神明才能夠徹底將夜泉鎮壓。夏油傑的目光漸漸清明起來。原來,不是好感度係統,而是不完整的神格啊。他的眼睛對上下方身形變得虛幻的【夏油傑】,對方空洞的紫眸此刻卻噙著一抹笑意,他傾過身,與夏油傑額頭相抵。當這些由過去記憶和眾生信仰之力凝結出來的虛幻身影徹底消散時,他的聲音自心底深處響起,宛如自問。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隻有五條悟的各種感情達到了滿分?是他的情緒足夠極端,還是說,你隻願意接受來自五條悟這個人的全部情感,無論愛恨?夏油傑輕歎。這種明顯的問題,就不要一次次地發問了。沉澱在夜泉之中的晦暗之色,正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逐漸清澈的湖水中,他看到了。穿著休閑服的五條悟浮沉在湖水中,他靜靜地閉著眼,褪去了往日喧囂吵鬧,那張好看的臉上盡是平和恬淡,像是沉浸在一個不願醒來的夢中。夏油傑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五條悟的手腕。“嘩啦!”一聲響亮的破水聲,夏油傑拉著五條悟浮出了彼岸湖。五條悟動也不動,任由夏油傑將他拉到岸邊,濕漉漉地在地麵上洇出一灘濕痕。夏油傑蹲在五條悟的身邊,毫不客氣地拍了拍對方的臉蛋。“醒醒,悟,別裝睡了。”五條悟動也不動,胸膛半點起伏也無。夏油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故意俯下身,嘴唇貼近,故作威脅地說道:“溺水了嗎?需要人工呼吸嗎?可要是沒氣太久,人工呼吸也是不管用的吧?”五條悟依舊不動彈。夏油傑“嘖”了一聲,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俯下身,吻住了五條悟微涼的嘴唇。嘴唇相貼。並不需要真正來一套人工呼吸,之前還盡職盡責裝溺水的某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流光溢彩的蒼藍眼眸彎起,帶著一抹貓貓偷到小魚幹的狡黠。“哇,傑,你在幹什麽?”五條悟的眼睛含著笑,語氣卻很慌亂地說道,“你在非禮我嗎?”夏油傑白了五條悟一眼,他坐直身體,然後扯著五條悟的衣領子將人拉了起來,語氣平靜地說道:“我負責還不行嗎。”五條悟霜色的眉睫輕輕地顫了一下,他認真地看向夏油傑,慢慢地問道:“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五條悟在上一世一直有一個解不開的結,那就是:他始終摸不清夏油傑的心思。他曾視夏油傑為他獨一無二的摯友,並理所當然地認為傑看他亦是如此。這個認知破滅於高專三年級的時候,夏油傑叛逃,新宿分別,他轉身的樣子,冷靜堅定,沒有絲毫的留戀。後來,他意識到夏油傑原來是他靈魂的伴侶,即使他們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他不得不殺死夏油傑,被鮮血濡濕雙手的時候,五條悟望著夏油傑含著笑意的眼睛,慢半拍地意識到,他們是一樣的。即使後來以大柱身份鎮壓夜泉的夏油傑拒絕了他幽婚的要求,之後更是減少了見麵的次數或是幹脆避而不見,五條悟始終相信,傑是喜歡他的,隻是不想讓自己陷入同樣不生不死的境地罷了。夏油傑希望五條悟能好好地活,好好地老,好好地死。五條悟一向自我,最不耐煩的就是別人的期許,但傑不同,傑不是別人。既然傑想要看到那樣的五條悟,他可以滿足他。於是,五條悟半生位高權重,半生環球旅行,他用腳步丈量這個世界,將好玩有趣的地方都標記起來,等著日後與傑一起來遊玩觀賞。假死對於五條悟而言既簡單又不簡單,有索竊取夏油傑屍體的例子在前,五條悟死後的屍體自然要盡快處理掉,等消息傳到夏油傑那裏的時候,能剩一把灰就不錯了。但在死法上,五條悟沒有除了老死以外的其他選擇。為了順理成章地假死,五條悟等了六十多年。百歲而終,應該很符合傑的期許吧。瞧,傑希望我能夠體會到的人生美好,我都體驗了一個遍。現在,我可以回到傑的身邊了吧?結果,大家都知道了。他愛夏油傑嗎?愛的。他恨夏油傑嗎?恨的。那夏油傑呢?五條悟不確定。上一世的夏油傑放手得太過決絕,讓六眼都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而這一世……他們之前好像很親近,但恢複了全部記憶的夏油傑,還會跟他繼續親近下去嗎?無論是一心正論的dk傑,瘋狂的教祖傑還是沉入夜泉之中的大柱傑,他們對人生的規劃極為看重,向來最討厭的就是變數。更別說,這變數還是五條悟私心塞進去的。五條悟在跳夜泉前,已經做好了夏油傑跟他翻臉的心理準備。恨就恨吧,反正他心裏也在恨著傑的舍棄。夏油傑沒有說話,他半跪在五條悟的麵前,認真地看著眼前白發藍眸的青年,仿佛看到了那個被他一次次擋在日上山結界外的身影。是了,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夏油傑慢慢地笑了起來,眼前卻一片模糊。“傑!”原本神情緊繃的五條悟一下子被夏油傑給哭懵了,他差點跳起來,臉上露出局促的表情,他忙不迭地去擦夏油傑臉上的淚水,磕磕巴巴地道,“你、我不問了,傑你……”“我永遠不會離開悟。”夏油傑用力地抓住五條悟,笑著落淚,“我也愛你。”愛是最扭曲的詛咒。他從前不敢詛咒五條悟,但現在,他卻要用盡自己的全部去詛咒五條悟。五條悟怔住。那一瞬,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有上一世刻進青春裏的三年高專生活,也有這一世朝夕相對的三年高中生活,快樂的,痛苦的,幸福的,絕望的……被打碎的珍貴記憶被一點點拚湊起來,最終化作了那一年鳥居下的初遇。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孤單的靈魂仿佛發出了一聲喟歎。“嗯。”五條悟慢慢收緊手指,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認真地說道,“我恨你,但我也愛你。”夏油傑點頭:“我知道。”他知道眼前的白發青年視他為最親密的摯友、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唯一的神明、至死不渝的愛人以及獨一無二的仇敵,他都知道,而他此刻亦欣然於此。因為他得到了五條悟全部的愛與恨。“雖然已經遲了,但我還是想對著悟說一遍”夏油傑對著五條悟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來。“我回來了,悟。”“歡迎回來,傑。”【正文完】第73章 1就結果而言, 這一次的大禍之時完全是雷聲大雨點小,千葉縣內並未出現太多傷亡,出動的咒術師們就穩住了局勢, 沒過多久,夜泉就被鎮壓了回去。被五條悟和濡鴉巫女們推上了神位的夏油傑在彼岸湖中仔細地撈了撈,將剛崩潰溶解在夜泉中的黑澤逢世的靈魂碎片打撈出來,可惜這點靈魂力量完全不足以讓她以幽魂形態留在日上山, 夏油傑幹脆將這點靈魂送去了彼世。為她點一盞河燈, 讓搖曳的燭火庇護著她跋涉過黃泉之海, 海的另一端是傳說中的輪回之地,死去的生命將在那裏獲得新生。除了黑澤逢世以外,夏油傑還撈到了其他巫女的靈魂碎片,都是曾經以身鎮壓夜泉後溶解於夜泉之中的人柱。“這是一個大工程。”夏油傑甩了甩手上的水, 感慨。“我來陪傑一起做。”五條悟坐在夏油傑的身邊,笑得神采飛揚,“將碎在裏麵的巫女,統統送走。”什麽統統送走啊喂!夏油傑想挑剔五條悟的措辭,但自己卻止不住地笑了起來。“好啊,我們一起努力。”頓了頓,夏油傑笑得更加燦爛起來, “我們是最強的嘛。”2夏油傑和五條悟在日上山一待就是大半個月, 要不是班主任荒井老師的電話打過來, 提醒他們千萬別忘了畢業典禮, 他們……還真就將畢業典禮的事情給忘了。兩人急急忙忙地回到東京。畢業典禮的流程乏善可陳, 夏油傑站在主席台上, 熟練地代表畢業生全體進行告別演講, 台下五條悟負責呱唧呱唧鼓掌。看著主席台上的夏油傑, 這三年裏一直安安分分從來沒在夏油傑麵前舞過的後援團蠢蠢欲動。高中畢業,夏油大人考入了東大,以後想要見到夏油大人就難了,他們求一點紀念品供起來,不算過分吧?男生的校服白襯衫上有一排總共有六顆紐扣,他們隻要其中一顆,不斷過分吧?反正夏油大人沒有脫單的意思,他們將夏油大人校服上第二顆紐扣收藏起來,不算過分吧?是的,一點都不過分!於是,當畢業典禮結束,校領導退場,家長退場,自由拍照留念時間,他們找上了夏油傑。結果,他們見證了讓他們心碎了一地的畫麵。他們看到夏油傑對著五條悟伸出手,一把扯掉他襯衫上的第二顆紐扣,而五條悟,他手裏拿著什麽?好像也是一顆紐扣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