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厥的中部,有一片廣闊無垠的大漠,將整個偌大的突厥分為了漠北、漠南,以及漠東這三大塊。


    隻不過這裏的大漠,並不是純粹的沙漠,而是由以戈壁為主,沙漠以及其他幹旱地貌組成。


    雖然極度幹旱,但也有水源可取。


    再加上長時間的穿梭,其中早已演化出了連接漠南和漠北的道路。


    因此在離開蘇尼失的部落,返回聖山時,頡利並不沒有從突利管轄的漠東地區繞一圈,而是帶著大軍直接從大漠斜傳了過去。


    剛剛走出大漠,頡利就看到了遠方那座記憶中聳立的聖山,肯特山。


    “這就是北方遊民心目之中的聖山嗎?”


    “看起來似乎比那陰山還要高。”


    頡利放慢馬匹速度,眺望著前方遠處,那雪白山尖的聖山。


    正在頡利眺望聖山嘟囔之時,阿史那·思摩驅馬來到了他的身旁。


    “大汗,如今我們已經出了大漠,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抵達聖山。”


    “是否需要派人提前通知一下可敦?”


    可敦?


    頡利愣了一下。


    思摩口中的可敦,是指當初嫁到突厥的義成公主楊靈萱。


    楊靈萱,是楊廣為了維持隋朝和突厥關係,下嫁給啟民可汗染幹的隋朝公主。


    染幹死了,便又相繼成為了始畢可汗、處羅可汗和頡利可汗的可敦。


    對於這位即將會麵的可敦,頡利有些唏噓。


    因為他在頡利的記憶中,發現這位可敦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別的不說,要不是楊靈萱,頡利根本就坐不上這大汗之位。


    “唉,那就讓人去通知一下吧。”


    頡利一聲輕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位兼顧後媽、大嫂、二嫂多重身份的正妻可敦。


    微微搖了搖頭,將複雜的心思甩出,帶著大軍便繼續朝著聖山前進。


    當大軍完全離開了大漠之後,頡利派人將社爾叫了過來。


    “大汗,您找我?”


    眼見社爾到來,老糧油的嘴角多出一絲笑意。


    突利和社爾分別是他大哥和二哥的兒子,都是他的侄子。


    可相比天生反骨的突利,社爾則是為人忠誠,能力略微出眾,是一個可以重用的人。


    突厥被大唐覆滅之時,社爾不僅沒有直接歸降,反而還趁著西突厥內亂,攻占了一半的領土。


    而已經自立為都布可汗,擁有兵馬十餘萬的他,卻對手下說了這麽一番話。


    ‘最先背叛我突厥的是薛延陀,如今我占據西方,若不能滅了薛延陀,就是忘了先可汗,是為不孝。’


    隻可惜太過著急,當他攻打薛延陀的時候,薛延陀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而西突厥的內亂也已經結束,導致他腹背受敵。


    再加上李世民暗中搞著小動作,很快就失敗了。


    “社爾,大戰已經結束,如今隊伍也出了大漠,你便帶著十萬控弦之士回去你的領地去吧。”


    “此外,再拉五百輛大車回去。”


    “大汗這···”


    社爾驚了,有些不知所措。


    大有妃子被皇帝突然寵幸了一般的驚喜和驚訝。


    此次他們從大唐拉回來的東西,足足裝了三千餘輛的大車。


    在進入大漠之前,突利離開之際,頡利也不過是讓突利帶帶著自己那幾萬殘兵敗將,外加兩百輛大車離開。


    他帶來的十萬侍衛之士,在大唐一共折損了四萬人,還有三萬的傷兵。


    現在頡利不僅用其他部落的四萬人馬補全了他的建製,還讓他拉五百輛的大車。


    同樣是戰場失利,損失不小,結果他和突利,這位突厥小可汗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看著激動之中的社爾,頡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當場勉勵了一句。


    “好好幹,等明年本汗給你找幾個閼氏。”


    閼氏(yān zhi):代指已婚的女人,也就是老婆。但是他同樣也是可敦之下,可汗的妾室。


    頡利說給社爾找幾個閼氏,真正的意思是要給他找幾個叔母,卻不想被社爾錯意成了頡利要給他找幾個老婆。


    當即很是興奮和激動握手成拳,除了兩下胸膛。


    “大汗放心,社爾必將恪守己任。”


    “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見到社爾這般態度,頡利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去吧孩子!”


    隨著社爾的離去,頡利也是帶著十萬侍衛之士以及五萬空弦之士,押送著2400餘輛的大車繼續朝著前聖山前進。


    夕陽西下,當整個草原都被夕陽的餘輝籠罩之際,頡利終於來到了記憶之中的聖山。


    山腳下,此刻正有兩百聖山親衛擁護著一道倩影。


    遠遠看去,就感覺氣場十分強大。


    頡利看著這記憶之中熟悉的身影,招來執思失力,吩咐他安頓好大軍以及物資,便立刻驅馬迎了上去。


    楊靈萱看著頡利一點點的接近,仍舊矗立在原地沒動,臉上也看不什麽表情。


    而來到楊靈萱麵前的頡利,目光俯視著對方,喉嚨情不自禁地湧動了一下。


    既是震驚於對方的身姿美貌,又驚訝於對方的強大氣場。


    雖然曆經四位可汗,且已經四十之齡,但是仍舊身著中原服飾的楊靈萱,從那白皙光滑的皮膚上卻看不到任何歲月的痕跡。


    修長而又勻稱的身材,渾然一體的優美曲線,散發著令人癡迷的成熟氣息。


    那張精致卻看不出任何神情的臉龐,給人一種高冷的感覺。


    在楊靈萱麵前,頡利隻感對方是一位高高在上,尊貴不可褻瀆,神聖而又不可侵犯的女帝。


    盡管記憶之中的頡利多有體會,可是在此刻真正麵對的時候,他還是感覺有些難以描述。


    完全被對方氣場壓製住的他,帶著一絲尷尬和傻氣問道:“可敦,你這是專門來迎接我的嗎?”


    在記憶之中,頡利從來沒有,或者說是根本就不敢在楊靈萱麵前自稱“本汗”。


    盡管頡利想要表現的強硬一下,但是身體和內心卻是怎麽也強硬不起來。


    楊靈萱微微揚起細長而又雪白的脖頸,看了一眼頡利,漆黑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疑惑。


    似乎覺得眼前的‘頡利’有些不對勁。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低下頭點了點,算是給出了回應。


    然後目光掠過頡利,看向了他身後的那兩輛豪華的馬車。


    雙眼細眯,響起了她那清冷般的聲音。


    “聽說大汗這次舉國南下,突襲大唐長安,不僅沒有滅了大唐,將那李家父子擒回來。”


    “最後反而還與之和親,帶回來了一位公主。”


    “甚至,就連那剛剛被冊封為皇後的長孫無垢也帶了回來,是這樣的嗎?”


    楊靈萱的聲音雖然清冷,卻很好聽。


    但是聽出其中質問之意的頡利,渾身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心裏一個咯噔,大感不妙,有種自己大禍臨頭的感覺。


    從原主的記憶之中,頡利可是清楚的了解到這位可敦,在史書上那不為人知的真實一麵。


    這娘們,不是個好人!


    同樣也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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