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次都沒。


    但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來到一個陌生地方,卻近乎本能地避開家人的消息,這才是奇怪的事情。


    “時之政府給的資料中提到過他母親對他的虐待和囚禁,”三日月沉吟:“所謂的做一個‘好孩子’大概是他母親囚禁他的說辭吧?”他笑了笑,眼中的彎月卻更顯銳利稜角:“畢竟,哭聲太大,走出家門,都會被鄰居們知曉。”


    小孩子沒什麽自主判斷力。


    受寵的孩子,自然更驕縱些,恃愛行兇,任大人說什麽都不怕。


    可不受寵,甚至是受到虐待的孩子,本身心理狀態就一直不安,忐忑,恐懼。隻要家長適當說一句,我喜歡好孩子,討厭壞孩子。自然就會讓孩子乖乖順從。


    人都是渴望愛的,尤其是孩子,來自父母的關懷幾乎占了他們人生的全部,琉星得不到,自然更想要。


    因此……恐懼著被‘討厭’。


    一期一振垂下眼睛:“……在他心裏,恐怕‘討厭’並不僅僅是態度,可能還代表了,辱罵,毆打,拋棄……”


    眾人沉默了許久,燭台切光忠忽然道:“主公非常害怕和人視線接觸……不,是害怕被人看到眼睛,難道也是因為,怕被討厭?”


    “恐怕是琉星大人的母親用他的眼睛做了什麽文章吧。”壓切長穀部麵色漆黑,壓抑著憤怒:“比如,你的眼睛顏色與眾不同,是個怪物,誰都不會喜歡你……之類的。”並不清楚自己一發入魂的壓切長穀部繼續說,“也可能用別的語言刺激琉星大人,反正不會是什麽好話!”


    “所以……”三日月敲定結論:“琉星大人可能並不知道母親去世,可能隻是……恐懼著自己的母親。”甚至害怕提到她。


    藥研藤四郎皺著眉:“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琉星大人的母親,我記得在現世是個巫女……但她卻一直沒有教導琉星大人除了治療術以外,將靈力釋放出去的方法……”他推了推眼鏡,語氣越發凝重,“所以,琉星大人,是怎麽讓靈力不在身體裏過度凝聚的?”


    “……一直使用治療術……嗎?”太郎太刀嘆口氣:“身為巫女……為何……”如此殘忍。


    琉星使用治療術雖然效果驚人,可是必須承擔對方的痛苦,對大人來說尚難以承受,何況是身體虛弱的小孩?


    “有些古老地區,還講究著巫女必須保持純潔的傳統……懷孕恐怕是她們最恐懼的事情,”歌仙兼定看向太郎太刀:“懷孕的巫女會被趕出神社吧。”


    身為神刀,太郎太刀對神社的規矩最為了解,語氣複雜:“有些地區的神社的確如此,這類神社傳承悠久,巫女都是欽定後從小培養,隻懂得侍奉神明,若是被趕出神社……”連活下去都很困難。


    信仰破滅,又被趕出家門,前半生都被否定了,她憎恨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正常。


    “琉星大人使用治療術的對象是誰?”歌仙兼定並不是在提問,而是自問自答:“他母親也是審神者……在戰場上受傷是常態……又或者,用這治療術來換取金錢和權利?”


    一期一振笑著說:“嗯,金錢來源弄清楚了……又是一樁好買賣。”諷刺地毫不掩飾,“說起來,琉星這個名字……琉璃易碎,流星易逝,盡是些糟糕的願景呢。”


    “可流星和琉璃都很美啊……”鶴丸托著腮,望向掛在窗口的風鈴,“……但是神明至上的想法,是他母親灌輸的吧。”有了信仰,人類就更好操縱呢。


    透明的玻璃風鈴隨風輕擺,發出悅耳的叮咚聲,紅繩的末尾處繫著一枚小小的書籤墜飾——一隻腦袋上戴著花的長腿小雞。


    三日月垂眼,靜靜地抿了口茶,才道:“總是避開傷口不是辦法,想要治療,就必須把腐肉挖出來。”他的語氣悠然,仿佛隻是在說閑話家常,“再多鍛幾把刀吧,否則……孩子哭起來都沒人能哄。”


    鶴丸國永和歌仙兼定心虛地撇開臉。


    “太郎太刀,大俱利伽羅,這兩個星期的近侍由你們擔當。”會議主持三日月宗近,終於在會議末尾下達了判決書。


    他笑容依舊風光霽月,但是半點沒有商量的餘地,“哈哈哈,我可不想再從琉星大人那裏聽到‘我被討厭了’這樣的話……你們懂得吧?”


    一期一振輕笑著加了一句:“笑容……好好練習一下。”


    太郎太刀沉默著,微微頷首。


    唯剩大俱利伽羅僵硬地轉過頭,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燭台切光忠。


    燭台切拍拍他的肩,語氣非常欣慰:“我會……幫你練習笑容的。”


    大俱利伽羅:“……”


    第23章 黃鸝


    琉星第二天起床時,雖然仍滿臉惴惴不安,卻還是在早飯後乖乖地寫好了大字,把作業交給了歌仙兼定。


    歌仙兼定看半天,笑著點頭:“嗯,好好完成作業了,給你一個獎勵。”說著,他貼了一朵幹燥的櫻花在在琉星的作業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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