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公說的沒錯,你和唐禦……即便是現在勉強在一起,將來,你們遲早要分開。」


    宋之星心裏一痛,為什麽每個人都和她說同樣的話?


    黎寒煙問道:「你有多久沒見過唐禦的母親了?」


    「……很多年了。」她不懂,為什麽又提起他母親。


    「猜到了。」黎寒煙定定的望著她,「她不會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的。星星,一段得不到任何長輩祝福的愛情,你真的覺得會幸福嗎?」


    宋之星手指指尖掐進了手心裏去。她曾經一直以為,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直至現在才明白,原來是兩個家庭的事。


    「我希望你不要為了一段完全沒有將來的感情,再惹你外公生氣。他現在已經70多的高齡,身體很差。今天早上起來,咳嗽咳出了血。來這裏之前,醫生就提醒過他,他老人家心底鬱結過多,要是再加重,就真活不了幾年了。」


    宋之星聽得膽戰心驚,越發自責。


    「星星,如果……」黎寒煙深吸口氣,「如果你真對你外公還念那麽一點點親情,你就當是哄哄你外公也好,別再惹他老人家生氣。你外公也就是嘴上說著不要你,其實,不知道有多想你跟我們一起回去。之前我訂機票的時候,他一再叮囑我,連你的一塊兒訂上。至於唐禦為什麽會突然鬆口——其實也是你外公親自給他打了電話。星星,回了j國之後,就當是哄哄你外公,盡量別在他麵前提唐禦的事。行嗎?」


    宋之星怔忡的看著桌上的機票,腦海裏是老人家越漸蒼老的樣子,心裏劃過許多不忍。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來。地勤人員匆匆進來,「黎小姐,那位黎啟明先生可是您的家人?」


    「對!」黎寒煙豁然起身。


    宋之星一見對方臉色,心也跟著懸了起來,怎麽了?


    「黎老先生精神不是很好,一直在猛咳嗽,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昏倒的樣子,所以,我就過來找你了。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謝謝。我出去看一下。」黎寒煙神色焦急,匆匆往外走。宋之星心也提到了喉嚨口,跟上去。


    外麵,黎啟明正扶著拐杖在大口大口喘氣,手不斷的揉著胸口,顯然是很難受的樣子,眉頭皺得緊緊的。黎寒煙過去扶他,他又把她的手推開,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是,那副樣子,分明就不是沒事的樣子。


    外公已經老了……


    早已經不是她印象裏那個還健碩的老人家了。


    宋之星並沒有上前去,隻是站在vip候機室的門口,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眼眶,始終酸脹。


    「現在的老人家,就想要晚輩都陪在自己身邊。年輕人吶,別任性。現在要你陪的時候你不陪,以後你想陪了,興許人就沒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剛剛坐他們身邊的人,顯然是聽到他們之前的對話,經過宋之星的時候,像是不經意說了這麽一句。


    那句『人就沒了』讓宋之星心下一慟,像是被什麽狠狠擊打了下。她怕,怕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親人,一個不經意,真的說沒了就沒了……而她,卻什麽都沒來得及為他做。


    突然間,她很感激唐禦在這時候鬆了口。如果外公真因為她而有什麽萬一,這輩子,她的快樂都會蒙上一層陰影。


    廣播裏,還是催促著登機。黎啟明剛剛那般冷著臉讓宋之星走,到這會兒,真正要登機的時候,卻是一個字都不說了。他走在前麵,會時不時的回過頭來看看。那副樣子,生怕她沒有跟上一樣。


    在他第三次回頭,被宋之星抓了個正著的時候,他臉又拉下去。她就厚著臉皮沖他老人家笑,小跑著過去挽住他另一邊的手,「外公,我不會跑的。」


    「哼!不會跑!為了個男人,根本就是不要你外公和你小姨了!」


    宋之星歉疚的看了眼黎寒煙,黎寒煙拍了下老人家的手,「好了,爸,先登機吧。」


    話題扯開,宋之星鬆了口氣。


    上了飛機後,宋之星和黎寒煙坐在同一排上,關機前,唐禦打了電話過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讓她有些心虛的下意識往黎寒煙的方向看過去。


    黎寒煙一眼就看到了『二叔』二字,眼神稍暗,隻是將臉轉到了眩窗外。


    宋之星斟酌,遲疑,還是將手機拿了貼在耳邊。雖然她和唐禦的關係已經昭告天下,可是,她還是很不自在。


    「上飛機了嗎?」唐禦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嗯。」心虛圍繞著她,多少沖淡些她心底離別的傷感。


    「那就好。」


    「嗯。」宋之星考慮黎寒煙的感受,隻機械的應著。


    唐禦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不太好說話?」


    她再次「嗯」了一聲。


    就在此刻,飛機上的廣播響起,空乘小姐走過來,微笑著彎身,「小姐,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好。」宋之星點頭,又轉而對著手機低聲道:「那我現在先不和你說了。」


    「到了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我到的時候,你那邊會不會太晚了?」


    「再晚也要打。」唐禦頓了頓,補上一句:「我等你。」


    「好。那……我掛了。」到這會兒,那份不舍,才又盤旋到胸口上。宋之星無意識的將聲音拉長了些。唐禦沒有出聲,最終,她將手機掛了。


    側過目去,黎寒煙始終都沒有再轉過臉來。


    宋之星嘆出口氣,心底,多了幾分抑鬱和悵然。


    ————————


    十多個小時的行程,在飛機上是種煎熬。不過,由於前兩個晚上,她都沒有怎麽睡好,所以,很快的,她就靠在飛機上睡著了。中途醒過幾次,清醒了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


    「星星,醒醒,到了。」在睡得正香的時候,肩膀被推了推。黎寒煙把她叫醒。


    宋之星緩緩睜開眼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透過眩窗往外看。外麵,一片陌生。機場是在郊區,看著亦覺得有些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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