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去了,讓她一個人冷靜一下吧。」


    「冷靜?她有什麽需要冷靜的?」熊婉婷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轉頭盯著胡洋,「你欺負她了?」


    胡洋動了動唇,想解釋什麽,可是,那樣的真相在自己女朋友麵前,又覺得難以啟齒。


    最終,隻重新坐回椅子上去,低語:「都是以前的舊事,你就別跟著攙和了……」


    熊婉婷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跺跺腳,跟著舒年的身影追出去。可是,門外,早已經沒了她的蹤影。


    ——————


    風,胡亂的刮著。烏雲罩頂,閃電嚇人,街上的行人都被閃電驚得四處亂竄,狼狽的尋找著安全的躲避點。可是,她卻像一縷遊魂,依舊木然的在街上飄蕩著。不躲不閃,不驚不怕,渾然已經沒有了感覺。


    舒年踩著高跟鞋,在街上不斷的往前走著。


    走了多遠,她不知道。


    去哪裏,她也不知道。


    腳後跟,被高跟鞋磨出血,她依然完全沒有感覺。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夜晏的家裏。舒年木然的推開房間門,木然的看著彼此一起睡過的床,心突然間又痛起來,卻已經掉不出眼淚。


    他說……


    舒年,等我回來就結婚。


    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啊……


    明明已經觸碰到了幸福的味道,可是,原來,他是那個人……是她心底最耿耿於懷,最無可原諒的那個人……


    舒年累了。


    疲倦到了極點。


    她掀開被子,躺到床上。他離開了兩天,被子裏,早已經沒有了他的溫度,更沒有了他的氣息。舒年卻用力的將被子捲起來,緊緊抱著自己。


    她渾渾噩噩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睡過去沒有。


    窗外,颳起大風來。明明剛剛入秋,可是,不知道為何,天卻突然變得涼起來。


    涼透了……


    她又將被子卷緊一些。耳邊,傳來手機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特別的尖銳。她沒有去看一眼,不知道是誰打的,隻知道那鈴聲翻來覆去的,一遍又一遍的響著,像是在撕扯著她的神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抵是手機沒了電,鈴聲也徹底沒有再響起。


    夜幕,漸漸降臨。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她閉上眼,蜷縮起身子。


    ————


    夜晏下了飛機,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可是,手機那端卻還是傳來『已關機』的聲音。


    他皺眉。


    不知道為何,心裏無端就升起絲絲縷縷的不安。這種感覺,讓他覺得相當的糟糕。


    「怎麽了?」唐紀楓見他臉色不對,上前一步,詢問。


    夜晏收起手機,「你去取行李,我先走一步。」


    唐紀楓看穿他的心思,嗤了一聲,「你就那麽迫不及待的要回去見你們家舒年了?」


    夜晏沒再回他,隻是大步往外走。助理跟上去,趕緊去停車坪開車。


    唐紀楓看著那離開得匆匆的背影,連『嘖』幾聲。至於嗎?才兩天不見,有那麽想念嗎?他交過這麽多女朋友,還真沒有過這種感覺。應該不是自己感覺不對,而是……夜晏這傢夥太認真了吧!


    ——


    夜晏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心慌。


    從機場回水榭雲庭的距離不近,他車速一路飈到120,也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乘了電梯上樓,拿了鑰匙迅速的將門打開。推門而入,廳裏,空空如也。她的書,堆在沙發上,看起來並沒有翻動過。


    她不在家?還在和熊婉婷吃晚飯嗎?


    夜晏快步往房間裏走去。


    床上,安靜隆起的一團,讓他的不安,瞬間蕩然無存。神色間,隻剩下滿滿的柔情。


    原來,她在家……


    放輕了步子,朝床邊走去。


    隻見她把自己蒙得密密實實,夜晏真擔心她悶壞了自己。側身,靠著床頭坐下,單臂伸過去,將她連同著被子一併抱到胸口。她很輕,輕得像一根羽毛一樣沒有重量。


    可是,這樣將她抱在懷裏,嗅著她的氣息,夜宴之前莫名慌亂的心,一下子就被安撫了。


    似乎是因為被搬動,讓舒年覺得不舒服。被子下,她動了動身子。


    「吵醒你了?」夜晏柔聲問,一手摟著她,一手將她正蒙著臉的被子揭開。


    被子裏,舒年的睫毛扇動了下,卻沒有立刻睜開眼來。


    夜晏卻是一怔。


    一眼就看到她睫毛上,隱隱約約可見一層薄薄的水霧。那片濕潤,將睫毛打濕,也濕了她的眼角。


    胸口擰痛,俯首,湊近她,「怎麽了?」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愛哭的人,能讓她掉眼淚的人,少之又少。


    夜晏聲音低沉,雙目定定的凝著她,眼底帶著憐惜,氤氳著關切。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近到舒年睜開眼,就能從他那雙迷人的眼裏看到的滿滿都是自己。她靠在他身上,沒有亂動,沒有掙紮。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還有他心跳的力度,甚至,他身上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聞……


    這一切,都是讓她深深的著迷的,依戀的……


    她愛他啊!


    早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癡迷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可是……為什麽,要是他?


    她遲遲不說話,夜晏擔心她是又受了什麽委屈,擰起眉,長指在她睫毛上輕輕掃過,「到底出什麽事了?舒年,告訴我,不準瞞著我!」


    說話間,大掌扣住她的手。掌心裏,涼得沒有半點溫度的觸感,讓他心驚。


    舒年無神的眼,定定的看著他。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


    可是,卻笑得淚光閃爍,讓人心驚。


    夜晏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她這副樣子,卻讓他有種不祥的預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讓他頓時覺得呼吸困難。


    下一瞬,舒年終於開口:「夜晏,我……曾經懷過的那個孩子是你的,是嗎?」


    聲音,輕飄飄的,像是飄蕩在空中一樣。


    可是,話音一落,夜晏的心,卻猛地一沉。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湧上來,一直涼進他心底去。


    他曾經那麽害怕被揭穿的真相,那麽想要瞞她一輩子的真相,到底,還是藏不住了……


    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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