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已是魔尊, 修為在你我之上,恐怕很難應對。”王卿其實並不想管這件事, 但一來晏陽從前在自己的兒子鬱止出事時親自相助過;二來就像周圍眾人所議,倘若放任魔尊勢力擴大,到時候六合八荒沒有一個仙派能獨善其身, “唯一之法,就是上稟天聽, 請先祖降世消滅天魔闕峰,將那魔尊也一同泯滅在裏麵。”


    玄天宗在萬年前是玄國之都,後來玄國的國主修煉飛升, 所在的國都便在這之後聚集了來自各地的修仙者,慢慢演變成了現在的玄天宗仙派。王卿就是當年那位國主的後裔,這也是為什麽玄天宗能成為萬派之首的原因。


    修仙界對於已飛升的人來說屬於下界, 像玄天宗這樣的大派有飛升神君所罩,自然也會有一些方法可以上傳天命,但通常極少使用,除非是真的遇到了滅世之困。


    王卿要表明態度出來,但也隻是試探晏陽。


    果然,晏陽隻抬袖微微躬身致謝,並且同意他的提議:“我此次前來玄天宗,是想請王掌門借調兩名陣法大師。”


    “隻需兩名陣法師?”王卿一怔。


    “是的。”晏陽道,“我想要將天魔闕峰四周封印。”


    天魔闕峰的領地非常大,除了玄天宗的陣法師有這樣的能力之外,其他仙派均無辦法。


    他這句話讓王卿一下子站起了身,隨後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便重新緩緩坐下:“你要封印天魔闕峰?那派誰去對付魔尊?”


    “我會親自前去。”晏陽道,“倘若我活著出來,再由兩位陣法大師開啟封印。”


    整個正廳都鴉雀無聲,所有長老都吃驚的看著晏陽。


    他們知道他這一步走的目的,大乘期修士若要同歸於盡,是有能力殺死一個渡劫期修士的,更何況晏陽的實力在六合八荒都是赫赫有名的。


    他前來竟不是來聯合玄天宗一同對付魔尊的,而是準備孤身前往,一一人之力製止他。


    難道是因為那魔尊從前是他親傳弟子的緣故嗎?


    眾長老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落在晏陽身上。晏陽一頭白發立於人前,身上的靈力流光四溢卻威嚴莊重。


    王卿在沉默了半晌後,同意了他的請求:“我們玄天宗有四名陣法大師,玄天宗的結界便是四名陣法師所製,他們分別是太極、兩儀、筮數、四象,若要封印天魔闕峰,兩名陣法師的力量不足以抵抗魔尊,且由這四位陣法師隨你同去。玄天宗的結界在這段時間裏,便先解除了,由宗內的各位弟子巡邏監守。”


    各大仙派到底自私,王卿也不例外。其實魔尊一事涉及整個六合八荒,但因那魔尊是他的親傳弟子,所以自然要以紫微山牽頭出麵,如果晏陽能自己解決此事固然是最好,六合八荒相安無事,他們也不必耗費太多人力……若是不能,到時候他再出麵也不遲。


    更何況玄天宗到底是派出了陣法大師,也算給了助力。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坐在最後排沒有說話的鬱止忽然站了出來:“掌門,我願意隨同晏陽掌門一同前去。”


    “什……”王卿猛地抬頭,“鬱止,你之前能將謝姑娘帶回來已是不易,你的修為若是助晏陽掌門同去,反而是他的拖累。不如我再派兩名分神期弟子一同前往,助力晏陽掌門。”


    開什麽玩笑,他好不容易把這個兒子給哄回來,現在又要出去找死?!


    該不會是被那個女人給洗了腦吧?!他這兒子怎麽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一點兒都不為自己門派著想?!就算不為門派,好歹為自己想想吧?!別一天天去送死!


    鬱止走了出來,朝眾人一拱手:“魔尊既起,便是天下蒼生之事,玄天宗身為眾派之首,便不會坐視不理,闞澤曾與我一同參加仙逐大會,算有師兄弟之情,我願跟隨晏陽掌門前去勸阻他。”


    勸阻個屁勸阻!他都成魔尊個還勸阻?!什麽師兄弟之情,不就是一個打個比賽而已就成師兄弟了?!你的師兄弟都在玄天宗裏!天下蒼生之事誰不知道,用得著你逞強!


    王卿眼睛差點噴火了,他強忍下來:“既要勸阻,晏陽掌門的師徒情誼自然比你重,若是晏陽掌門都無法勸阻,你去也於事無補,倒不如由另兩位分神期師叔陪著他去,一旦萬一,也要相助。”


    他心在滴血,本來隻要四個陣法師的成本就行了,現在還多送了兩個分神期修士。


    鬱止原本還想說什麽,晏陽卻抬手打斷了他,直接向王卿道謝:“多謝王掌門。”


    如此,鬱止才沒有跟著他前去。


    晏陽仙君離開前,鬱止從正廳跟了出來,他立在廳外的長廊處,腳下的大理石地板被照射進來的陽光映得透亮:“晏陽掌門。”


    晏陽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到了眼前站立的鬱止。


    “晏陽掌門,此行前去危機重重,若有意外,應當機立斷。”


    鬱止是在提醒晏陽,因為闞澤之前已經出現了墮魔現象,誰也不知道他是成魔尊之前是已墮魔還未墮魔,若是他已被自己的執念和魔性控製,晏陽此行必然凶多吉少。


    他以大乘期修為一人前去,便不是要與他一戰,而是以說服為主,這也是為什麽鬱止考慮跟著他同去的原因。


    若無法說服,便同歸於盡,將他殺死在天魔闕峰中。


    風吹過他兩側的發,光映照在晏陽修寬的肩頭……他隻緩緩答出一句:“無妨。”


    ……


    晏陽下山的時候,正好是九微瀾返回玄天宗的時候。


    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上晏陽,畢竟他來玄天宗聊得是大事兒,按道理沒一時半會兒聊不完才對,怎麽這麽快就出來?


    而且跟在晏陽身後的還有六人,其中幾人修為到達了分神期。


    九微瀾尷尬極了,她錯開目光都不想與晏陽對視,但奈何晏陽還是認出了她:“謝薇月。”


    “掌門仙尊。”九微瀾沒法子,隻能停下來打招呼。


    她不是晏陽門下弟子,所以從稱謂上一直以來都喊他仙尊。


    眼光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的麵孔:“聽說你為救鬱止去了天魔闕峰,受了重傷後被送回了玄天宗。”


    “隻是小傷,不礙事。”九微瀾忙道,“掌門仙尊這一次前來一定也是為了闞澤師兄的事吧?不知道有沒有法子能救出師兄,他一定是被迫成為魔尊的,師兄對待我們這些紫微山的弟子都十分好,他怎麽可能會成為魔修呢?”


    裝天真裝無辜,她還是擅長的。


    晏陽微微嗬出一口氣:“既已入魔,他便不再是紫微山的弟子。你在紫微山時曾一直在闞澤身邊,那時你尚未察覺他有什麽異樣嗎?”


    “異……異常?沒有啊。”九微瀾現在回憶起來,確實有一些古怪之處,難不成那時闞澤就已經被心魔所控?


    到底她滿腦子隻想著要闞澤的血,若是稍微上心一些,至少不會讓他墮魔了!


    晏陽沉默了半晌,並沒有再多問什麽。


    他轉身帶著其餘玄天宗弟子繼續往山下走,九微瀾舒了一口氣,忙加快腳步離開。而晏陽在往山下走了數步之後,再次緩緩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九微瀾所離開的方向。


    玄天宗一名弟子疑惑道:“晏陽掌門,怎麽了?”


    “沒什麽。”


    ***


    九微瀾返回玄天宗時,鬱止已經坐在了院落中。


    他一來是告訴她關於晏陽仙君準備前往天魔闕峰一事,二來是九微瀾身上的傷並未完全修複,還需要外用的靈藥擦拭,特地為她帶來了藥。


    九微瀾抹上靈藥後,果然舒服了許多:“多謝你,如果不是玄天宗的藥,我這傷恐怕還要休養許久才能好。”


    “不必言謝。”鬱止彎下腰低了頭,靠得九微瀾非常近,他雙手纖細修長,輕輕將她肩上褪下的衣衫重新係上,九微瀾聞到他身上依舊揚著一股淡淡的禪香味,這是常年供奉神龕所留的熏香,溫和細膩,仿若就在鼻息間,散之不去。


    第145章 闞澤入夢   闞澤是要逼著她前往天魔闕峰!


    “關於闞澤的事, 你準備如何做。”


    抹好靈藥後,鬱止側身在她身旁坐下,九微瀾仰頭望著窗外, 微風緩緩拂過,因為玄天宗的陣法師跟隨晏陽仙君離去,玄天宗的結界已經被撤下, 空氣中緩緩吹拂來一股草木氣息,仿佛是從泥土裏揮散出來的味道。


    “以我的修為也做不了什麽, 隻能看掌門仙尊如何應對了,他修為在我之上, 總比我有辦法。”九微瀾隨口答著,心裏卻在擔憂倘若晏陽贏不了闞澤, 到時候他的勢力必將一再擴大,要捏死自己恐怕不費吹灰之力, 到時候怕是個麻煩。


    “你想殺了他嗎?”


    九微瀾一個激靈,她猛地扭頭看向鬱止, 有些驚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窗前的微光下,鬱止直著身坐著,與她不過寸尺距離, 他不動,隻靜靜回望著她, 平靜的如同林中的深潭。


    “我,我當然不會想殺了他,他是我師兄, 從前在紫微山他一直很照顧我。”九微瀾移開視線,不敢與鬱止對視。說實話她從前是有一瞬間是想殺了闞澤,但那是在很早之前了, 那個時候她和闞澤的關係還沒有到後來那麽熟絡。


    好歹她也喝了他不少血,也不會那麽趕盡殺絕。


    現在闞澤已是魔尊,九微瀾心中的擔憂是闞澤的心魔,對修仙者來說,心魔會讓人偏執,讓人成魔;而對已經成為魔尊的闞澤來說,心魔雖然已經無法再控製他了,但同樣會受心魔影響讓他變得暴怒、殘忍,心魔會無限放大他心中的欲念,從前闞澤至少還會遵從人與人之間的界限,而成為魔尊後,他未必會如此遵守了,甚至會萌生出殺了她的念頭。


    她微微打了一個寒顫,要真如此,她恐怕很難贏得了他。


    “是嗎?”鬱止輕輕應道,“若晏陽掌門無法應對,屆時我會想辦法。”


    陽光漸漸轉移,屋裏逐漸暗了下來,隻留著紅色的餘輝,九微瀾聽到鬱止如此說,心中倒是生出了一些感激:“多謝你。”


    “不必言謝。”


    鬱止最後這聲應的十分柔和,像羽毛緩緩墜落,跌進了紅色的光芒中。


    ……


    鬱止離開後,九微瀾有些疲憊的靠在床榻邊。


    她下午的時候其實已經與離靈等人商議了關於闞澤成為魔尊一事:對離靈等魔修人來說,闞澤的存在反而是極好的一件事,有魔尊存在,正派修士會把所有的心思放在魔尊上,而不會再找其他魔修的麻煩,他們自然也能安穩很多;但對九微瀾來說,闞澤就像一個定時彈,他的心魔指不定會毀了她。


    “眼下隻能盼著他不要想起我,畢竟天魔闕峰裏漂亮乖巧的女修數不勝數……好看的女修在他眼前晃悠晃悠,也許能將我給忘了,可千萬不要找我的麻煩啊……”九微瀾自言自語,抬手遮住了被微紅光芒照射的眼睛。


    她實在太過疲憊,身上的傷又未好,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她覺得好像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壓著她,就像凡人睡覺時偶爾會遇到的鬼壓床一樣,她覺得有一股力量一直壓在她的身上,讓她無法動彈,無法呼吸。


    她覺得有些難受,拚命想要讓自己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好像被什麽東西黏住一樣,拚命用力也無法睜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眼皮上一輕,她覺得自己可以睜開眼睛了,竟真的睜開了眼睛,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但當她坐起來時她才覺得不對勁,因為這裏並不是她之前所休息的玄天宗洞府,而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地方,但怪異的是她坐著的床榻卻就是之前那一張,唯獨周圍的環境好像發生了變化。


    “什麽情況?”


    九微瀾一下子意識到不對,她伸手觸碰了一下邊上的物件,發現有真實的觸摸感,但這觸摸感好像隔著什麽東西,並不是實實在在透過她的指腹傳遞而來的,就如同是大腦在告訴她,她摸到了那個物件。


    “難不成中了幻術?”九微瀾自言自語道,“但我不是睡在玄天宗的洞府裏嗎?有誰能施幻術?”


    她正疑惑,忽然聽到了一陣嬉笑的聲音,那聲音從門外傳來,九微瀾立刻站起身朝著那聲音方向走去。


    門的另一頭似乎亮著光,但這光很怪異,並不是明亮的太陽光。


    九微瀾伸手“咯吱”一聲推開門來,這原本門外應該是院子的場景竟然變成了一條很長很長的玄關,玄關的正前方還有一扇門,那聲音就是從那門後麵傳來的。


    這就好像她進入了一個陷阱,而不得不沿著陷阱繼續往下走,九微瀾就站在玄關中,在沉默了半晌後,她還是決定推開那扇門。


    門是紙門,用木框支撐,卻非常沉重,也許是因為她還在睡夢中,推的時候感覺用盡了全力,才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在縫的另一麵是一間廂房,廂房的陳設竟然與紫微山時闞澤的洞府一模一樣!


    而在廂房內的床榻上,是衣衫褪盡的闞澤,他身下壓著一個人,那個人居然是謝薇月!


    不,那是有著謝薇月容貌的她自己,她被闞澤死死按在榻上,他親吻著她的臉、脖頸、胸口,修長的手纏繞著她的肩膀。


    九微瀾嚇得往後退了半步,卻發現自己原本在身前隻開了一條門縫的門竟然移到了自己身後,而她就站在這廂房內,麵對著眼前的闞澤。


    “闞澤……師兄……”九微瀾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那床榻上的人一下子抬起頭來看著她,他的眼神深邃猶如海底湧動的暗流,他朝九微瀾伸出手來,九微瀾根本不敢往前,她整個身軀靠到了身後的門上,然後轉身想要拉開門逃跑,卻不料一隻手從身後伸了過來,直接按在了門上:“師妹要去哪兒。”


    九微瀾隻覺得一股熱度從後背傳來,那是闞澤靠到了她背後。


    她強行讓自己忍住不要驚慌,然後慢慢轉過身,那床榻上自己容貌的人已經消失不見,整個廂房隻有他和她自己:“闞澤師兄……你是如何……下的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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