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軍焦急的將他拉上岸:“司馬王爺!不好了,有一名魔修闖入了王宮!”


    “咳,咳咳!”司馬成德咳出了一大口沙礫,他抬起頭,臉色發青,“你說什麽?!”


    “有魔修闖入了王宮,衝著神殿那裏去了!”


    糟糕!


    ……


    九微瀾握著手中的劍,神殿下的石階上遍地都是血,還有那些所謂的人類巫師的屍體,他們死相慘壯,屍首橫七豎八的倒在石階上。


    石階最上方站著那名身穿白色繡蝶的長衫,頸上套著九鳳映日金鏈的國師。


    他目光鎮定,仿佛知曉這一切總會到來。


    九微瀾麵帶笑容,臉上還有因為屠戮人類而沾上的血:“國師大人,幾日不見,甚是想念。”


    “你是來殺他的嗎?”國師微微啟聲。


    九微瀾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不,我是來拯救他的。”


    將他從地獄的深淵,將他從痛苦的絕望中,拯救出來。


    沉默許久,國師側過身,讓開了路:“這一日,他已經等了很久。”


    九微瀾挑了一下眉,有些驚訝:“你不阻止我?”


    “我阻止不了你。”國師道,他眸底情緒波瀾,有悲痛之色閃過,“你隻是做了我從前想做的事。”


    九微瀾神色一凜,漂亮的眼眸略過一絲異色,但並沒有繼續與他對話下去,而是起身踏入了神殿。


    踩上當初那塊石板,整個人緩緩下降,進入了神殿的底部。


    黑暗的神殿底下,無數鐵鏈一直延伸到最深處的那尊表情猙獰痛苦的石像身上。


    九微瀾腳尖一點直接躍下石板,跳到了石像前。


    她伸出手,指尖點在了石像的額間,與第一次所遇時一樣,石像爆出無數裂痕,向四周散開,從額頭到麵,從麵到頸,表麵的石層碎裂,露出了裏麵那個人類真實的容貌。


    隻是他緊閉著眼,並沒有蘇醒,他的魂魄與獸紋八棱金杯一起被封印在浮屠河底。


    “竇嬰將軍。”


    九微瀾以神識喚醒了他,並進入了他身軀心源。


    心源鏈接魂魄,九微瀾看到一片虛無中,那個穿著盔甲跪坐在地麵上的三十歲男子。


    他其實很年輕,在一千五百年前。


    她曾見識過很多人類將軍,實力非凡能做到如他這般地位又這樣年輕的,屈指可數。


    像是感應到有人闖入了他的心源,那跪坐在地上的男子緩緩抬起了頭……他有著一張精致的臉,但臉色卻是慘白的,雙唇毫無血色,盔甲內的白衣沾滿了鮮血,那鮮血自他的黑發到臉頰,十分狼狽。


    他的雙手束在後背,仿佛有無形的鐵鎖囚鎖著,整個人透著瀕死之氣,痛苦又絕望。


    在看到九微瀾出現的這一刻,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流下了眼淚,他不是在哭,而是在喜極而泣:“終於有人來解脫我了嗎?”


    九微瀾緩緩抽出劍,抵在他的脖頸上:“竇嬰將軍,這些年你辛苦了。”


    這句話讓那男人渾身微微發顫,他透過滿是血水的臉看向麵前出現的女子,她是冷漠的,就像一灘林中冰泉,寒冷,沒有任何感情,隻是那麽佇立在他麵前。


    他知道她是來殺他的,是來將他從這無窮無盡的地獄黑暗中解脫出來的。


    那一刻,他忍不住展露了近千年以來第一個笑容,但這笑容卻帶著苦澀的淚,和深深的悲傷。因為他知道,一旦他死了,那浮屠河底的破口封印就會解除,無數妖獸就會傾巢而出……


    但是他已經無法再承受這千年的苦痛了,那種窒息的絕望已經耗盡了他所有殘存的靈魂。


    一千五百年前,於滇國為了擴張土地而向浮屠古族發動了戰爭。他作為領軍將士,率先攻打進浮屠古族的領地,進入了浮屠河流域。


    浮屠古族萬年以來一直守衛著河底的封印和秘密,而因為於滇國的貪婪,這個封印被他所開啟,無數妖獸蜂擁而出,幾乎覆滅了整個於滇國。


    為了賠罪,他自願成為獸紋八棱金杯的寄主,將魂魄奉獻,重新封印在了浮屠河底。


    至此之後,年複一年,日複一年,他忍受死去又複活,複活又死去的痛苦,那魂魄日日忍受魔器的侵蝕,終於無法再承受……瀕臨崩潰。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得到解脫了。


    他合上了眼簾,仰起頭。


    九微瀾沒有任何猶豫,手中的劍直接穿透了他的心髒,劍尖從他後背穿透,鮮血順著劍刃流淌下來,滴落到地上。


    然後她聽到他說……


    “謝謝你……”


    浮屠河底,容螭身後的獸紋八棱金杯突然綻放出了萬丈光芒!


    第68章 以身為祭   血雨彌漫整片天地,唯有鬱止……


    “魔器要掙脫了!”


    鬱止看見獸紋八棱金杯發生異變, 他立刻驅動咒語,將手中的佛珠串無限擴大,把整個巨石上方的區域都給圈住。


    獸紋八棱金杯異變, 這代表那個凡人將軍已死,他的魂魄即將消散,魔器就會逃離這個地方!一旦魔器離開, 齒脊洞穴破口就無法再鎮壓住,那些深埋在底部的妖獸將鋪天蓋地的侵襲而來!


    容螭轉身看到了那不斷顫動即將要逃離這片區域的獸紋八棱金杯!


    深藍的眼眸倒映著那金杯的身影, 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驅動著他將那金杯抓住,那是主人給予他的任務, 守住它,看住它, 絕對不能放任它逃脫!


    「獸紋八棱金杯極易逃脫,當你可以抓到它的時候, 就用這件法器困住它。」


    狐嵐之前說過的一句話赫然回蕩在了耳邊!


    容螭猛地伸出雙手召出了攝魂鍾:“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天地玄宗, 萬氣本根,攝靈魂魄,覆護真神!”


    隻聽見一陣古鍾巨響“嗡”!


    那聲音猶如波紋一般沿著容螭手掌向四周擴散蔓延, 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鍾形屏障,直接將容螭和那獸紋八棱金杯罩在了一起。


    此刻獸紋八棱金杯正好從消散的魂魄掙脫, 它狠狠撞上了屏障。


    “嗡……”


    鍾再次發出聲響,將那獸紋八棱金杯震蕩得不斷發顫,隨後像是知道無法再逃離, 獸紋八棱金杯緩緩沉落下來,落入容螭掌心。


    這一刻,齒脊洞穴破口的封印被徹底解除, 所有人站立的巨石頃刻崩裂坍塌。


    “小心!”


    鬱止的佛珠鏈一把將闞澤卷起,直接往後一躍跳出了破口!


    闞澤想要伸手拉住容螭,卻發現那道鍾形金光將他罩住,根本無法觸及他的衣衫。


    他眼睜睜看著容螭跟隨著破碎的巨石一同墜入了齒脊洞穴的深淵,在深淵之下無數妖獸攀爬而出,猶如蟲鼠出洞,密密麻麻湧向浮屠河河麵。


    “鬱止法師!破口的封印被解開了!”


    闞澤驅動了長劍抵擋在鬱止身前,那蜂擁而出的妖獸已經朝著二人湧來!


    鬱止卻仍站在原地,他握著手中念珠,目光平靜而淡然的看向浮屠河河底浮上來的妖獸們:“此孽由人而生,也應由人而消,就讓我以身為祭,鎮守齒脊洞穴的破口。”


    那一瞬間,成千上百的妖獸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鬱止撕咬下來!


    隻見一道光從他身體內綻放,一朵金蓮徐徐綻開,懸浮到了浮屠河上空,隨後一下子沉入了河底,堵住了齒脊洞穴的破口。


    已經逃出來的妖獸朝著四麵八方湧去,闞澤大吃一驚,他立刻重新返回河底,看到鬱止化身金蓮重新附著在了破口之上,無數妖獸撕咬著想要推開金蓮衝出來,但都被他強大的力量鎮壓住。


    血雨彌漫整片天地,唯有鬱止一身白衣盤膝而坐。


    “鬱止法師!”


    闞澤想要上前,但雙腳比灌了鉛還要沉重,連邁開腳步的力氣都沒有,她看著鬱止坐在金蓮中,壓下了破口之內那些不斷掙紮嘶吼的妖獸,仿佛他此刻所坐的地方是並不是齒脊洞穴的破口,而是一片竹林,一座山峰。


    被妖獸衝擊開的流沙已經被阻攔,有光芒從上方落下,照在鬱止的肩頭,細小的塵土彌漫懸浮,如同整片宇宙的細微都在他的身上飄動,浩瀚遼闊。


    鬱止以身為祭,鎮壓在了這個破口處,守住了即將無限湧出的妖獸潮。


    他坐在光芒中,一雙深邃的眼睛淡淡望著外麵的闞澤,臉上無喜無悲,看見闞澤要突破光芒前來,他緩緩伸出手阻止:“闞澤,不必在此擔憂我,我是金蓮之身,鎮在此處許是我的宿命,你且去救城中之人,那些逃出齒脊洞穴的妖獸恐會屠戮沿途百姓。”


    闞澤眼角盈出了淚水,他知道此刻如果不堵住齒脊洞穴的破口,將會有更多妖獸湧出來,鬱止隻是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他手中執劍,代表著紫微山的正道和公義,他必須去拯救那些即將遭受磨難的凡人。


    “好。”


    咬了咬牙,他終於應了下來。


    朝鬱止鞠了一躬後,轉身離開了浮屠河底。


    ……


    九微瀾來時,遠遠看見鬱止化身的金蓮就坐在河底處,他全身仿佛被晶瑩光芒籠罩,雙膝相盤,臉上是平靜而淡然的神色。


    有一段誦經從他口中傾瀉出來,如晨風拂過,如輕蟬點羽,環繞在整條浮屠河上方:“我為菩提修行時,一切趣中成宿命……”


    「我為麵見諸佛而修行,以此為宿命,不偏不正不迷不亂。」


    “諸佛若欲示涅槃,我悉經於刹塵劫,願我臨欲命終時,除盡一切惡道苦,縱然進得地獄門,踏入三途亦無悔……”


    「諸佛若現法相告知我世間即將迎來涅槃之苦,我願意以一人之身曆經現在和未來的一切劫難。隻望能在我臨死之前消除眾生痛苦,即使在我死後入了地獄,我也心甘情願。」


    這一天,九微瀾被眼前呈現的情景震驚。她就那樣立在浮屠河岸,看著河底中化身金蓮的和尚盤膝鎮守著腳下的妖獸烈獄。


    那些字字句句,彷如堅硬錘鐵,重重敲擊入心口。


    “他雖有如此心性,卻也可惜。”


    狐嵐立在九微瀾的身旁,惋惜道:“此子命不太好,日後會受情劫所困。”


    九微瀾扭頭瞪大眼睛看他:“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狐嵐輕哼一聲:“我可是青丘狐族,向來容受情劫所困之人都能被我族輕易看出,這也是為什麽狐族被稱為狐狸精的緣故。不過是因為我們有這慧眼,世人卻以為是我們害人所至。”


    九微瀾不知道他這是哪來的得意勁,她眼眸微微斂了斂:“容螭墜入齒脊洞穴了嗎?”


    “嗯。”狐嵐應的微弱。


    他一直堅定的遵守著九微瀾所安排的每一次任務和指令,唯獨在麵對容螭時有過猶豫。


    這樣乖巧的孩子,在齒脊洞穴裏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那接下來便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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