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蓮子是武林至寶,空音寺後悔了也情有可原,不過這太玩不起了。”方年年嘖嘖兩聲,“你說扔進了我家廚房,和其他蓮子混在一起了。你在我家這麽長時間,廚房進進出出不知道多少次,肯定拿到手了吧。”


    沈宥豫幽怨地看了一眼方年年,的肚子,要是拿到了手了,他何至於受製於人。


    方年年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肚子,“我艸。”


    多年不說的粗口下意識脫口而出。


    “不會吧?”


    “就是。”


    “……被我吃了,這麽多天過去,都消化掉了。”方年年嘀咕,早就進了五穀輪回處了。


    愧疚爬上心頭,沈宥豫費勁心力拿到的蓮子就被她這麽吃了,真是對不住。怎麽補償才行?武林至寶啊,存放時間太長過了保質期的東西……


    方年年想得頭皮發麻,她約等於吃了一顆僵屍蓮子。


    沈宥豫哼笑,嘲笑方年年的孤陋寡聞,“武林至寶如果這麽容易就消化掉,還稱得上傳奇嗎。它可是百年前那位驚才絕豔的藥王的畢生心血,用各種珍稀藥材炮製數十年才得到五顆。瀕死之人吃上一枚,立刻煥發生機。老人吃上一枚,立刻還老還童。體弱之人吃上一顆,立刻身體強健。男子吃上一顆,立刻勇猛過人。女子吃上一顆……”


    “等等等。”方年年被他一連幾個“立刻”弄得心驚肉跳,不用他說,她也猜到,女子吃上一顆、青春永駐……


    摸著肚子,方年年為難地說:“那也被我吃了啊。”


    怎麽還?


    沈宥豫喝了一口米湯,緩緩口中的幹渴,“我還沒有說完呢,血蓮子進入體內後就在身體裏存了起來,藥效持續百年。”


    方年年立刻捂住肚子,警惕地看著沈宥豫。


    誤吃蓮子是她莽撞了,但開腸破肚太殘忍了吧。


    存在身體裏百年不化,媽耶,那不就是一顆胃結石!這個世界沒天理了,不是吃柿子才胃結石的,吃藥王出品的蓮子也有可能……


    “你想什麽血腥的呢。”


    方年年嘟囔,“不然怎麽取?”


    沈宥豫看臭丫頭神情惴惴,就不逗她,直說了,“去藥王穀求一副藥,催吐出來。你跟我去。”


    “不能夠把藥帶出來嗎?”方年年眼巴巴地祈求。


    “不行。”沈宥豫說:“心誠則靈。”


    方年年垂頭喪氣,“好吧。什麽時候出發,我讓大牛叔陪我去。”


    沈宥豫神色中閃過尷尬。


    方年年狐疑,“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那個……”


    “別吞吞吐吐的了,說啊。”


    沈宥豫無奈,“按照老規矩是這麽個說法,但藥王穀三十年前就消失了,有人說穀中人死於瘟疫,全都絕了。有人說,新藥王得罪了人,帶著族眾逃跑隱居了。還有人說,藥王練功走火入魔,把所有人都殺了……眾說紛紜,沒有人知道藥王一族去了哪裏。”


    “竟然是這樣……”方年年喃喃,那自己肚子裏的蓮子腫麽辦?


    “我會請一個最好的大夫,給你用最好的麻沸散……”


    “沈宥豫,想都別想!”方年年站起來,生氣地說。


    這條命來的多不容易,她可不想死。


    第15章 酸菜魚(捉蟲)   她算是回過味來了,沈……


    在消毒工作不達標的古代開膛破肚,這要何等的勇氣才能夠做到!


    方年年沒有關公刮骨療毒的勇氣,沈宥豫找來的大夫肯定也沒有神醫華佗的本事。


    血蓮子這事兒就這麽僵持了,沈宥豫一定要拿回蓮子,方年年不願意打開肚子,兩個人麵麵相覷,發現進入了死局……


    好氣!


    方年年洗碗的時候越想越氣,不斷往站在旁邊的沈宥豫身上扔小箭頭,這人滯留在家中竟然是惦記自己的肚子!


    越想越不對味,方年年扔下老絲瓜筋,水盆裏的水花噗悠噗悠,砸出一朵水花。


    “你來洗。”


    沈宥豫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我?”


    “都怪你,誰讓你把蓮子扔進我家的,還正好扔進我泡的蓮子裏。要是你不扔,我就不會吃掉。不會吃掉,就不會有現在的事兒了。”方年年鬱悶地坐在旁邊,抱著肚子噘嘴。


    她也想把蓮子拿出來,這是沈宥豫冒著生命危險千辛萬苦拿出來的,又是人人爭搶的武林至寶……


    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憂慮地抓住從身邊路過的雪球,揉揉它越來越肥嘟嘟的肚子,方年年長歎,“唉。”


    被迫四腳朝天的雪球懵逼,“……”


    沈宥豫見方年年都這樣了,就勉為其難的去洗碗好了,自己真是寬容大量的好男人。但雙手伸進水裏,他就懵了,表情和四腳朝天的雪球差不多,這碗該怎麽洗。


    “臭……方年年,怎麽洗碗?”


    方年年沒精打采的,“隨便洗,幹淨就行。”


    隨便是怎麽個隨便法……


    沈宥豫眉頭緊鎖,正在思考其中關竅,比學武或者回答阿父的問題還要難。


    “唉。”方年年歎了歎氣,鬆開雪球站了起來走了過去,用手臂頂著沈宥豫離開,“洗澡都不會,很簡單的啦,你看把絲瓜筋抓在手心裏,沾點皂粉。另一隻手抓著碗,絲瓜筋擦一遍去掉油膩、髒汙,放到一邊,等會兒用清水洗一遍就行了。”


    方年年給沈宥豫展示洗幹淨的碗,“是不是很幹淨。”


    沈宥豫看著方年年的笑臉,她還是開開心心的好看,“幹淨。”


    方年年斜睨了他一眼,“你看哪裏呢?”


    沈宥豫尷尬地輕咳一聲,挪開視線,“嗯,幹淨。”


    “哼。”方年年繼續洗碗,她看著自己潔白的手指在水裏麵抓著盤子,慢慢地說,“血蓮子拿不出來怎麽辦?”


    沈宥豫歎氣,“我費勁心力得到血蓮子是為了家中長輩,她身體不好,纏綿病榻。”


    皇後身體很差,母妃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生下太子後身體每況愈下,這三四年每逢換季,總要在床上躺上個把月才能緩解。


    自沈宥豫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見過母後健康大好的模樣。那麽溫柔善良的人,對上恭順,對下寬仁,對所有皇子皇女視如己出,母儀天下的典範,為什麽上天不憐憫她給她一個好的身體?


    每當皇後發病,母妃就衣不解帶地照顧,她又要代理六宮,又要日夜照顧,哪怕身體強健,時間長了也受不住。


    一片孝心啊……方年年低頭,差一點兒就埋在胸口了。


    “碗也洗好了,該去開店了。你爹娘今天去哪兒了,怎麽不見人啊?”沈宥豫幫著擺好碗筷。


    方年年低落地說,“不知道呢。”


    兩個人肩並肩地往外走,待要開門的時候方年年突然拉著沈宥豫的手臂說,“可別把我吃了血蓮子的事兒說出去。”


    沈宥豫還能打商量,其他人就不好說了,直接擄了她挖開肚子……咦,太可怕了。


    “肯定。”


    沈宥豫保證著,“我保護你,放心好了,我會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拿出血蓮子,又不會傷害你。最好能夠找到藥王後人,一切迎刃而解。”


    “昂……”方年年點頭,


    沈宥豫推開了店門,光華緩緩落進來,一點一點跳躍到方年年的身上,似鍍上了一層美麗光華,那麽奪目。


    他聽到自己說,“我會再住一段時間,拿回蓮子我就走,不會給你們家添麻煩。”


    這和他一開始的初衷已經背道而馳……


    他看到,方年年看過來,杏眼圓潤有光,充滿信任。


    真好。


    方年年狐疑地看著沈宥豫,笑容怎麽這麽居心不良?!


    她算是回過味來了,他利用自己的愧疚一步一步地引著自己走,最後達成了留下的目的。話術大師啊,不去打電話騙人太可惜了!留在家中,不會是為了多吃兩口飯吧……方年年為自己不靠譜的想法哭笑不得。


    沈宥豫朝著方年年溫柔地笑著。


    方年年回以笑容,壓製著自己心中詭異的想法……


    路人看見了,心中不由感歎,多登對的一對妙人。


    …………


    作為進京必經之路之一,官道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不少人進來吃上一杯清茶,吃上一盤小點。


    今日有拉著菊花入京的,方年年見了喜歡,買了兩盆黃半球、兩盆金背大紅,時下正是京城貴人賞菊的時間,沾點兒紅色的賣得格外好,所以金背大紅比黃半球貴了兩三倍。


    方年年也喜歡紅色的,寧願花大價錢也要拿下,就是這麽執著。


    送走了販賣菊花的商戶,方年年看桌子上的金背大紅,越看越是歡喜。


    “他送晚了。”


    “嗯?”


    沈宥豫說,“中秋已過,賞菊之風越來越淡,現在送去京城,賺的遠不如中秋前多。”


    “是啊,但那人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三次了,這是第三次。”方年年揪掉一片略微幹枯的葉子,調整了一下方向,這麽看著就漂亮多了。


    沈宥豫,“……哦。”


    他來的這不是晚嘛,不了解情況。


    “節前太貴,沒舍得買。”方年年撐著下巴看著花兒,笑著說。


    “能貴到哪裏去。”


    方年年撅撅嘴,“是現在的三四倍好不好,我賣一天的月餅都賺不回來。像這盆金背大紅,更是要十倍的價錢,那位老板說了,給我的還是成本價,賣到京城不止呢。京城真是富庶啊……”


    “你想去看看嗎?”沈宥豫垂下視線,聲音有些飄忽,有著勸誘。


    方年年搖著頭說,“去過,還行吧,不是我喜歡的。我喜歡簡單的生活,就像現在這樣。”


    大城市的繁華,她見過多了,首都、魔都、深城……但那繁華終究不屬於自己,自己的家在這兒呢。


    沈宥豫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失落,忽然他聽到方年年問,“你的名字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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