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聲音響起, 輕佻隨意,隱約藏了威脅的意味:「沒有人教過你, 不要惦記別人的omega嗎?」


    季君揚陡然間停下身, 看向悄無聲息等在側門的人,手指捏緊, 一抹寒意從脊背猛竄上頭皮。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自己剛才——竟毫無察覺。


    是自己不夠警覺,還是對方故意的?


    盡管覺得震驚,但季君揚心高氣傲,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他還不是你的omega吧?這可是他當著我的麵, 親口否認的。」


    說完,挑釁似的釋放開自己的alpha信息素,饒有興致地對上邵冷目光,隻一秒,心就猛地往下一沉。


    精神力等級高的alpha能將信息素轉化為戰場上的攻擊武器,也可隨時建立起防護壁壘,但那一瞬間,他竟感覺胸口被子彈穿過,全身上下都難受起來。


    自己在對方麵前建立起的挑釁,竟分分鍾就被對方化解,連同聚集起的精神力都被衝散了。


    有多少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就連當初在不死鳥生不如死時,都沒有過這樣的無力感。


    他到底是什麽人?


    邵冷直視向他,眼中的溫度一點點降了下來。


    那雙黑曜石般的瞳眸,宛如一片暗潮湧動的寂靜海,月光碎開交織的複雜情緒,化作眸底一抹冷冽寒意。


    「你再敢碰他一下,我會讓你的精神力徹底廢掉。」


    那句話仿佛觸了季君揚的逆鱗,臉色立刻就變了,衝上去想要拽起邵冷的領口,卻被邵冷輕微一抬手,按住了手腕。


    「想贏我?」邵冷扯了下嘴角,手指沿著他骨節用力,仿佛要將那隻碰過林牧的手粉碎,「憑你的信息素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空氣中瀰漫開伏特加酒的信息素,像一把利器,一點一點擊潰承受者的意誌。


    「你……」猝然間承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製,季君揚的臉色倏地變了,短短幾秒就已經大汗淋漓,到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我把你從無盡荒海撿回來,不是為了讓你輸給我看。」


    腦中回放起離開星慕的前夜,父親對自己的命令,季君揚冷靜下來,在邵冷鬆手的那一刻隱忍住怒意,眼中的渾濁顏色逐漸褪去。


    「星慕會贏的。」季君揚莫名說了一句,握緊了拳頭,頭也不回地離開,背影決絕。


    邵冷走出餐廳,遠遠看見交代完注意事項,將學生解散的林牧。


    「副會長。」


    林牧停下身,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的發燒……」


    「嗯,還沒好。」邵冷聲音聽上去沉悶低啞。


    「這麽嚴重?」林牧一怔,「可下午就要……」


    「不會耽誤。」邵冷臉色蒼白,氣息軟得讓林牧毫不懷疑他隨時會昏迷。


    「抱歉,」林牧神色一黯,愧意再一次蔓延開來,「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我搶走被子……」


    「沒關係,」邵冷眼角餘光瞥見反方向離開的季君揚,「副會長肩膀能借我靠會兒嗎?」


    「……哦,好。」林牧摸了摸鼻子,很顯然,他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


    不同於荒海作戰場採用了先進的虛擬作戰係統,試煉之境真實存在於密比亞星的主城區。


    十年前,蟲族高度進化,由光塔彼岸突破星係邊境,帝國傷亡慘重。邵宇銘元帥耗費了整整三個月才突破屏障蟲族構建的死亡屏障,這件事情引起了帝國高層的高度重視,在戰後建立了研究組,發現蟲族體內有一種特殊的晶體,能夠讓它們不斷地自我進化,甚至是復生。


    為了避免同樣的災難再發生,帝國將當時還是荒星的密比亞星開闢成了軍部的訓練基地之一,在主城區設立試煉之境,開啟了「蟲境計劃」,在沒有死透的蟲族體內植入ai監控,放任它們在研究院和軍部可控的範圍內自由進化,並長期觀察晶體的變化。


    而這個所謂的試煉之境,也成為了帝國最兇險的訓練基地之一。


    選取入口的晶卡隻有負責試煉之境的軍官才會擁有,季君揚能夠以它為籌碼約戰三大軍校,某種程度上意味著軍部是默許這種競爭的,這也是林牧為什麽沒有拒絕季君揚挑釁的原因。


    密閉的傳送室中,巨大的機器反射著詭異光澤,運作聲冰冷沉重,從心髒上碾壓而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牧麵前的屏幕上,唯獨季君揚斜隨意靠在一台機器旁,暗中將林牧從頭到腳打量了遍,目光危險得像在盯自己的獵物,對他的選擇漠不關心。


    「我們選這個。」觀察了一會兒屏幕上的俯瞰圖,林牧最終選定了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入口。


    身側傳出一聲輕哼,林牧頓了頓,抬眼看見季君揚唇邊的淡淡笑意。


    「星慕選這個。」季君揚手指關節敲了敲屏幕,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牧,轉身帶著星慕軍校的人離開。


    「真是囂張,不知道的還以為上回贏的人是他呢。」明暗軍校的謝寧顯然還對先前的挑釁耿耿於懷。


    「大概……是想去厲寒少將麵前邀功吧?」喻恬望著他的背影猜測道。


    「厲寒少將?」林牧微微一怔。


    「他是厲寒少將的兒子,」喻恬回憶了下,「以前厲寒少將來見父皇,我們見過兩麵。」


    「那他怎麽不姓厲啊?」方宸隨口問道。


    「……方學長捕捉重點的能力果然像傳聞中一樣糟糕。」喻恬動了動嘴唇,看了他好幾眼後才憋出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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