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笙看著他許久,怎麽也想不明白,剛才那些人為什麽被他一句話就嚇得魂飛魄散。


    至少她自己,此刻看見沈妄的感覺,隻有安心。


    顧笙笙軟綿綿向沈妄通報道:“他們都嚇跑了。保鏢剛剛才回來,說是柳萍假傳消息,他們走到半路察覺到不對,就趕回來了。”


    沈妄冷嗤:“一群蠢材,辦事不力還找借口。”


    顧笙笙這會兒聽沈妄罵人都覺得親切。沈妄說得沒錯,要是等那些保鏢回來,她的臉已經腫成豬頭了。


    顧笙笙眼巴巴看著沈妄,她這會兒很想要人哄一哄。


    沈妄不負所望,薄唇輕啟:“把垃圾收拾幹淨。”


    “……”顧笙笙蹲在地上撿碎瓷片,一邊撿一邊咕噥:“都沒有砸中。”


    “我是個瞎子。”沈妄漫不經心地提醒道。


    顧笙笙繼續絮叨,嗓音帶著不自覺的委屈:“這套雨過天青色汝窯瓷,才用第一次呢,砸了就不成套了。下次要砸就砸玻璃杯,那個便宜。”


    “閉嘴。”沈妄終於開口,“過來。”


    顧笙笙把碎瓷片扔進垃圾桶,擦了手,這才慢吞吞走過來,渾然不似平時噠噠噠地歡快。好似受了欺負的小奶貓,蔫頭耷腦。


    沈妄抬起右手。


    顧笙笙摘了口罩,自動自覺地把臉送過去,一臉的舍身取義。沈妄今天是她的大英雄,捏就捏吧!


    沈妄的手摸到滿把軟嫩臉頰,捏了捏才道:“……手。”


    顧笙笙滿頭霧水,把手遞給他:“手怎麽了?”


    沈妄嘖了聲,捏住顧笙笙的指尖,他的手指粗糙溫暖,與冷冰冰嗓音截然不同:“傷到哪了?”


    第17章 喂貓(發紅包)   感謝支持正版的你,麽……


    沈妄問:“傷哪了?”


    顧笙笙杏眸輕眨, 用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些人來之前,她對沈妄說自己剝蟹肉傷了手。


    屋子裏一片安靜。沈妄沒等到回答,才擰起眉, 啪嗒兩點溫熱就落在手背上。沈妄指尖一顫,那點皮肉仿佛被燙到:“你哭什麽!”


    “誰哭了!”話音未落,尾音已拖出了濃重鼻音, 奶聲奶氣。


    沈妄慢慢吐出一口氣,嗓音冷了下去:“他們打到你了?打哪了?都有誰?”


    顧笙笙眼前慢慢模糊。方才趙佳萱罵她醜, 她沒哭。柳萍氣勢洶洶質問她,她沒哭。一群人冷眼看著她挨打, 她也沒哭。這會兒聽著沈妄凶巴巴的話,她的淚閘忽然就崩了, “哇”地哭出聲來。


    沈妄渾身僵硬,衣襟都被顧笙笙的淚水打濕了, 溫熱地貼在胸膛。不知有沒有鼻涕……沈妄想到這兒,伸手就想捏住顧笙笙後頸把她甩開。


    末了, 終於隻是把手放在她頭上,生疏地揉了揉:“蠢貨,那種人也值得你傷心。”


    他從沒見過這女人哭成這樣。


    這些日子, 她會笑,會撒嬌, 也會嫩聲嫩氣地哭幾嗓子,可她是第一次哭得這麽傷心。完全不像其他女人哭得嬌滴婉轉,能哭軟男人的心, 哭得男人熱血沸騰暈頭轉向之際,得到她們想得到的東西。


    顧笙笙這種哭法,儼然是一隻在外頭受了欺負的小奶貓, 忍著委屈回到家,才一頭紮進主人懷裏嗚哇嗚哇哭個不停。


    還是為了別的男人哭。


    想到這兒,沈妄捏住她後頸,有點煩了:“別沒完沒了。”


    顧笙笙的哭聲頓時拔高:“嗚嗚嗚嗚還沒哭完!他們仗著人多,欺負我一個!他們,他們還說我醜嗚嗚嗚……”


    顧笙笙悲從中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沈妄唇角溢出一抹笑。


    顧笙笙究竟長得有多醜,他有些好奇了。


    ——一個嬌滴滴,愛哭的……小怪物。


    反正他看不見顧笙笙的臉,也就無從嫌棄。聽著她嬌聲嫩嗓地在懷裏哭,還能生出幾分別樣的火氣。


    沈妄皺了眉,一邊把不合時宜的念頭壓下去,一邊敷衍地拍怕顧笙笙的後背,想讓她快些哭完從自己懷裏滾下去。


    不料手勁兒太大,把顧笙笙拍得差點背過氣去。


    顧笙笙咳嗽得小臉通紅,一下子就不想哭了。她從沈妄懷裏坐起來,一邊揉眼睛一邊道:“呀,都忘了午飯了!”


    一桌菜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全涼透了,顧笙笙白白傷了手。


    沈妄還嚐了一個雪花蟹鬥,蟹肉冷透了,嚐起來別有一種鮮甜滋味,蟹肉口感也更加緊實。


    不過隻吃了一口,顧笙笙就搶走了:“冷螃蟹傷脾胃,吃多了會肚子疼的!廚房裏還有剩兩隻螃蟹,我拆了給你熬蟹肉粥吧。”


    沈妄道:“煮一鍋龍眼百合粥。”


    顧笙笙滿口答應,此時就算沈妄想吃滿漢全席,顧笙笙也隻會歡天喜地地做給他吃,何況是一鍋粥:“好呀,你喜歡甜一點還是淡一點?”


    沈妄道:“奶香包。”


    顧笙笙就道:“知道啦。”


    收拾剩菜的李嫂聽得一頭霧水,忍到了廚房才發問:“夫人,您問先生要甜一點還是淡一點,先生回答奶香包是什麽意思?”


    顧笙笙笑道:“就是甜度跟奶香包一樣呀,這都聽不明白?”


    這誰能明白!李嫂感慨道:“夫人真懂先生,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這叫……哦對,這叫默契。”


    顧笙笙輕巧地聳聳肩:“什麽默契呀,我隻是比較會養貓而已。李嫂,幫我拿點龍眼來,先生要喝百合龍眼粥呢。”


    “哎。”李嫂背過身去偷笑。


    百合龍眼粥安神定驚,先生這是心疼夫人呢。她就知道,夫人這樣的好姑娘,命不會那麽壞的。


    那一鍋龍眼百合粥香甜暖身,可惜並沒能安顧笙笙的神。


    原主殘留的怨念受到刺激,連帶著顧笙笙的心境也受到震蕩,情緒變得格外敏感不說,到了夜裏就發起了噩夢。


    大雨瓢潑,閃電劃破蒼穹,無數披著鬥篷,騎著靈獸的人影佇立在山崖前,口中呼喝:“別讓爐鼎逃了!”


    顧笙笙立在山崖前,退無可退。她身邊最後一個護衛已經死去,隻餘她一個。


    她曾是修真界第一美人,直到她被問靈石測出純陰體質。眨眼間,天翻地覆,從前的第一美人變做了修士們爭相競逐的獵物。


    修真界以武力論強橫,各大世家為快速增強修為,四處搜羅搶掠水係純陰少女作為爐鼎提升修為。女子一旦為爐鼎,在修士眼中便不再是人,而是修煉的法器與補藥。顧笙笙作為水靈根極品爐鼎,自然成為各大世家爭奪的目標。


    許多父母甘將女兒獻給大世家以求庇護,顧家卻不在此列。父母假意答應四大世家的求親,暗地派出一隊死士,護送顧笙笙前往北疆。


    北疆是魔龍的領地,顧笙笙曾與魔龍有過機緣,興許能爭得一線生機。


    北境隻有一崖之隔。毫無靈力的顧笙笙,卻過不去了。


    為首的修士發出勢在必得的笑:“顧家仙子,我家少主傾心你已久。乖乖跟我們回去吧!”


    “你休想!”顧笙笙大聲怒罵,招來的卻是不懷好意的笑。


    顧笙笙看不清那些人的臉,火光之下,鬼影重重。


    顧笙笙一咬牙,舉起了母親留給她的明黃符紙,雙手結印。


    方才還嗤笑的修士驚道:“那是劫火符!別讓她引爆,抓住她!抓活的!”


    無數鬼影低聲咆哮,飛掠而來:“抓住她!!!”


    顧笙笙驚慌後退,強烈的失重感襲來,顧笙笙手指一空,符紙被罡風卷走。


    萬丈深淵,深不見底,隱隱傳來魔龍渾厚低吟。


    顧笙笙在飛速下墜,罡風吹得她緊閉雙眼,沒看見那張符紙陡然在空中亮起,化作一道虛空之門。


    “啊!”顧笙笙猛地一顫。


    頭頂響起一聲悶哼,床墊還顫了顫。顧笙笙暈乎乎地摸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趴在沈妄的懷裏。


    她擰開床頭燈,就看見沈妄衣襟皺巴巴,全是濕漉漉的眼淚,還有不明的亮晶晶液體。而沈妄正捂著下巴,臉色難看極了。


    神魂震蕩帶來的後遺症很持久,這幾天顧笙笙每天晚上都會從噩夢中驚醒,連帶著吵得沈妄也睡不好覺。


    顧笙笙趕在沈妄發火之前,飛快道歉:“對不起!疼不疼呀?”


    男人流血不流淚,他能承認自己疼麽?能麽?!


    他能!沈妄捏著顧笙笙軟嫩臉頰,唇角勾起冷笑;“疼不疼?嗯?”


    “疼疼疼……嗚我錯了。”顧笙笙再也不敢耍小聰明,包著眼淚連連求饒。


    沈妄不喜歡人家哭,她一哭,沈妄就會很煩地鬆開她。果然,沈妄嘖了聲就鬆開手:“滾下去,拿件幹淨衣服給我。”


    顧笙笙乖乖滾下床,拿了幹淨睡衣給沈妄換。她自己也洗了把臉,倒了熱水來喝。沈妄聽見了也要喝,顧笙笙就喂他也喝了兩口。現在沈妄使喚她使喚得十分順手,不再像之前那樣,寧願渴著也不肯喝水了。


    等兩人重新躺下後,沈妄安安靜靜,顧笙笙窸窸窣窣在被窩裏折騰,她睡覺的時候喜歡把被角往裏折,做成個嚴嚴實實的被子筒,像個給自己造窩的小動物。


    她這個小毛病是從小被鬼魅驚嚇落下的,被子一丁點縫隙都不能有,否則就會覺得後頸涼颼颼的。沈妄大多數時候懶得理她,實在煩了就會吼她一聲。沈妄今晚格外地安靜,顧笙笙翻來覆去把他的睡衣揉得亂七八糟,他也沒推她下床。


    顧笙笙終於把所有被角都掖好了,腳丫子踩一踩被角,背靠著沈妄滾燙的身體,格外地有安全感。別的不說,沈妄渾身散發著炎陽之力,百邪莫侵,跟沈妄一起睡的這些日子安心極了。


    顧笙笙小聲叫:“沈妄,沈妄,你睡著了嗎?”


    沈妄音調平平,嗓音帶著才睡醒時特有的慵懶:“剛要睡著。”又被你吵醒了。


    顧笙笙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她翻個身轉向沈妄:“我也睡不著。我們來聊聊天吧。”


    沈妄懶得理她:“別纏人。”


    “可我睡不著。”顧笙笙腳丫子偷偷貼沈妄腿上捂著。


    “睡不著就玩手機。”


    手機這麽好玩的東西,顧笙笙不忍心一人獨享,道:“那我放幾個搞笑小視頻,跟你一起聽吧。”


    沈妄深吸口氣:“你想聊什麽?”


    顧笙笙翻個身轉向沈妄,道:“那天沈佳萱跟我說,你……“


    “虐殺小動物?殺了我養的狗?還是說我推懷孕的柳萍下樓,還差點殺了沈霆琛?”沈妄每說一句,嗓音就冷下一點,到最後,臥室裏的暖氣好似都結了冰。


    這的確是原主所知的內容。


    可聽著沈妄的語調,顧笙笙心裏好似被一隻手狠狠擰了一把,又酸又澀。


    沈妄就躺在她身邊,可在說完這些話後,她感到兩人之間又隔開了一度冰牆。她氣鼓鼓貼近沈妄:“我不信!沈佳萱說你的那些壞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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